阿混和郝大富還沒來得及離開,從車站基地上傳來消息,第一批勞工,就要通過太平營車站,用火車運走了。
老山東和阿混等人緊急商議。
“決不能讓他們得逞,”老山東瞪眼睛說:“不管是生搶硬奪,還是設計巧取,總之得把人給救下來。”
阿混轉着眼珠琢磨一番,“你們看,是不是這樣……”
…………
早晨,唐一平來了。
他依舊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手裡還提着一瓶酒,一隻燒雞。老山東故作不懂,“老弟,你這是怎麼了?要請客?”
“随便聊聊,嘻嘻。”
兩個人喝酒聊天,唐一平說了要“運走勞工”的事,“董連長,這批勞工,要分批到達,在這裡進行初步教育整頓,裁汰老弱,再統一運走。”
“沒問題。”
“可現在局勢不太妙啊。”唐一平有些擔憂。
老山東說:“唐老弟,你放心吧,這事我對你保證,車站上絕對萬無一失,要是有人敢搗亂,我抓住給你當球踢。”
唐一平有些憂慮地說:“不光車站啊,這裡地形複雜,土匪出沒,剛剛又發生了土匪襲擊城裡便衣隊的事件,連萬隊長都給打死了,咱們得加倍小心。”
老山東拿過一張軍用地圖,指點着說:“你看,這是咱們車站,勞工過來的時候,得從萬戶鎮裡通過,你不是擔心路上複雜嗎?我派一個排,前出到鎮裡,去做接應,和送勞工的人接上頭以後,和他們一起護送到這裡來,你看怎麼樣?”
“那可太好了。”唐一平大喜。
“還有,”老山東笑咪咪地說:“你最好到縣城裡去一趟,讓加藤太君再派點人手,也到萬戶鎮進行警戒,和咱們一齊行動,萬戶鎮沒有駐軍,地形又亂,咱們多弄點防範措施,就能保證安全了。”
“大哥,你可真是當世諸葛亮啊,我馬上去城裡請示。”唐一平說完,匆匆走了。
老山東把手下的大個子排長找來,向他一番面授機宜。
大個子領命而去。
老山東布置完畢,來到阿四和阿混的房間裡,裡面,傳出一陣笑聲,進去一看,阿四、阿混和明玉三人正在化裝,阿混戴了頂新禮帽,穿了身新衣服,象是個新郎官,明玉打扮成個小媳婦,阿四一身老棉襖,拿根馬鞭,是個十足的車老闆。
“不錯,挺象。”老山東誇獎道。
三人裝扮好以後,出來趕了一輛馬車,明玉将自己的弓箭藏在車廂裡,提着個花包袱,和阿混兩人坐在車上,活脫脫就是一對小夫妻回門。阿四一甩鞭子,馬車上了道路。與此同時,從兵營裡,陸陸續續出來好多人,這些人身穿便裝,将武器隐藏起來,悄悄順着各條小路,趕往前方。
老山東目送這些手下都上了路,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提着唐一平送來的酒,走向炮樓的方向,去找久保“米西米西”。
阿四趕着馬車,在路上遇到穿着各色服裝,化裝成百姓的士兵們,有人沖他們打趣,“喂,新郎新娘,喜糖在哪裡啊?”
“胡說八道,”阿混笑道:“等把鬼子打跑了,給你一車喜糖。”
明玉問阿四:“哥,你說将來把鬼子打跑以後,你去做什麼啊?”
“我回家種地,”阿四得意洋洋地一甩鞭子,“你嫂子還在家等我呢,老婆孩子熱坑頭,那多美。對了,你也跟我去。”
“嗯。”
阿四忽然回過身來瞅瞅阿混,阿混把臉扭向了别處。
馬車走過萬戶鎮,并沒停留,一直穿過去,順着彎彎曲曲的山路,來到一處山坡前。
這片山坡,光秃秃的,長着一些亂草,連棵大樹也沒有,坡面平緩,無處隐蔽,并不适宜打埋伏。山路狹窄,從坡下穿過。阿四将車趕到一處山崖後隐蔽起來,然後和阿混、明月三人走到路邊。這時,化裝成百姓的士兵們,陸續都到了。
大家在阿四的指揮下,從坡上、路邊,搬過許多大石頭來,堆到路上,一直把本來就窄的山路,塞得嚴嚴實實,别說車,連人也走不過去。
阿混擦了把汗說:“好了,這回,要從此路過,就得爬山坡。”
“爬上了山坡,就得見閻羅。”阿四用鼻子哼了一聲。
下午。
山頭上的哨兵傳來消息:前面來了隊伍。
阿四登上山頭,向前望去,果然,一團亂糟糟的隊伍,慢慢走過來,有十幾匹馬,看來是押送人員,其餘步行的人約有幾百人,排不成排,行不成行,走成了一窩蜂,顯然是老百姓。
“準備行動。”阿四跑下山頭。
慢慢地,這一群人走到了被阻塞的路段,一個騎馬的軍官,走到前面,皺着眉頭看看路上塞滿的亂石頭,前後左右張望了一番,兩面山坡上,空無一人,既無隐蔽的樹林,也沒險要的溝坎,都是饅頭一樣的緩坡,連亂草都很少,一片光秃秃的土石山。
後邊,騎馬的士兵,過來了幾個,大家觀察着面前的道路,議論了一番。對于“搬石頭”還是“繞路”争論起來。
一群群的老百姓,手臂都被綁着,用繩子連成一串,見走不過去,都紛紛坐下來,一片亂糟糟。
正在議論,隻見前方,遠遠地走過來一輛馬車,車上坐了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象是一對小夫妻。馬車不緊不慢地向這邊走來,眼看路被堵住,趕車的老闆兒“籲”了一聲,停下車,向兩邊的山坡打量着。
這邊,那騎馬的軍官向前走了兩步,問對面趕車的車夫:“喂,那邊的老闆兒,從旁邊的坡上,能繞過去嗎?路好走嗎?”
“能過,從這面緩坡上,馬能過來。”對面的車倌指着旁邊的山坡喊道。
軍官點點頭,還不放心,命令一個士兵:“你到那面去看看,馬匹能不能過去。”
那士兵騎了馬,向旁邊拐上山坡,朝那車夫所指的緩坡爬去,坡形甚緩,馬走起來并不算費勁,不過,中途須經過一個饅頭形的山包,這個“饅頭”雖然很平緩,但下面是看不見的,他策馬走到“饅頭”頂部,向下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好幾個老百姓裝束的人,或趴或躺,貼着山包卧在地上,手裡有的拿着刀,有的拿着槍,其中一個用槍口指着自己,低聲說道:“别喊,敢喊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