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士兵呆住了,張大了嘴,但看看好幾支黑洞洞的槍口近在咫尺,沒敢喊出來。
“快,過來。”地上趴着的人晃晃手槍,命令道。
這士兵渾身有些哆嗦,縱馬走下“饅頭”,身子剛過饅頭頂部,旁邊有人一把将他拽下馬來,并繳去身上的馬槍。
其中一個人拽着這士兵的軍衣,命令他:“向那邊喊,說這邊可以走。”
士兵在兩個人的挾持下,從坡頂探出頭來,語調有些哆嗦地喊道:“這邊能走。”
軍官聽見了,将手一揮,一群老百姓在士兵們的催促下,從地上站起來,亂紛紛地拐向旁邊的山坡。因為大家都被繩子拴在一起,因此拖拖拽拽,混亂不堪。
“快,快點走。”軍官揮着手槍喊道。
老百姓們擁擁擠擠,走上饅頭形的山坡,頭前幾個健壯的青年,到了坡頂,忽然看見好幾個人趴在地下,而那個士兵被人逼住了,也吓了一跳,停下了腳步,趴在地上的人命令道:“别停,大家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路上去。”
一個被綁着的青年,眼裡露出喜色,“你們……”
“别說話,”一個穿便衣的人使了個眼色,“往前走。”
青年點點頭,帶着走下去。一大串老百姓,絡繹不絕地繞過山坡,走到路上。
那個被俘虜的士兵,這時被押着,也走到老百姓的隊伍裡,馬槍卸掉了槍栓,依然背在他的身上,兩個同樣老百姓裝束的人,悄悄用手槍頂着他的腰眼,牽着他的馬,随着老百姓的隊伍,慢慢向前走去。
前面那幾個健壯的青年,繞過山坡,走到了山路上,押着士兵的人說道:“好,停下,大家停下,别走了。”
另一邊,騎馬的軍官喊道:“在那邊整隊
這邊,被押着的士兵喊道:“是,整隊。”
說是整隊,老百姓的隊伍,是整不齊的,仍然一片亂七八糟。
十幾個騎馬的士兵,等老百姓都過完了,才在最後邊策馬上坡,最前面的兩個士兵,快到饅頭形的山包頂部時,翻身下馬,跟在老百姓的後面,牽着馬走下去,忽然坡下兩個老百姓裝束的人突然拿着槍逼了上來,“别動,不許喊。”
這兩個士兵一愣,哆嗦了一下,舉起了手,這時,後邊的騎後們,逐個走上來,發現前面的同伴被人俘虜了,大吃一驚,猛地驚叫一聲:“有埋伏。”轉身便往後跑。
那個軍官走在最後,見形勢不對,迅速掏出手槍,叫道:“快,撤退。”
這群騎兵并無戰鬥準備,突然遇到情況,趕緊從肩上往下摘槍,這時,從山包後,冒出好些個頭來,手裡都拿着長槍短槍,“叭叭叭,”槍聲響起來,騎兵們猝不及防,一個接一個地栽倒下馬來。馬失去指揮,亂跑起來,滿山坡亂竄。
山路上,那輛馬車仍然停在那裡,趕車的車夫,車上的小夫妻,一齊操起了槍,跳下馬車,向亂跑的騎兵們開了槍,尤其是那個車夫,槍槍不落空,穿着花衣服的小媳婦打了兩槍,沒打中,将槍插在腰裡,從車廂裡一抄,拿起一張大弓來,搭上三支箭,直拉得弓如滿月,朝着騎兵射去,“嗖嗖嗖”三箭齊發,兩個騎後栽下馬。
“好,好箭法。”被綁着的老百姓裡,有人叫起好來。
“大家别亂,站好,我們來救你們。”有人沖着有些亂的百姓隊伍喊着。
那個軍官,看出形勢不妙,再不逃跑,必将陷入絕境,因此一邊往後打槍,一邊縱馬猛跑,此時已經跑出百十米遠,阿四放下短槍,拿過一支長槍,略一瞄準,槍聲響過,軍官一頭栽下馬來。
戰鬥持續時間不長,不過短短幾分鐘,便結束了。戰果輝煌,無一漏網,明玉高興地對阿混說:“你的計策真妙,敵人都解決了,一個老百姓也沒傷着。”
阿混搖搖頭,有些不滿意地說:“我本來打算,一個一個捉活的,不用開槍的。”
阿四站上一塊石頭,喊道:“老鄉們,你們馬上要被送去做苦工,現在咱們自由了,大家快互相解開繩子。”
“不是說去做工賺錢嗎?”有兩個老百姓疑惑地問。
“什麼賺錢,賺錢有綁着去的嗎?”那幾個健壯的青年憤憤地說:“我們早就知道不對勁了,咱們上當了。”
“對啊,都讓人家綁成一串了,你們怎麼還做發财夢,真糊塗。”人群中亂紛紛地嚷着。
阿四用手往下壓了壓,“大家不要亂,日本鬼子要送你們去做苦工,這是沒有疑問的,現在,咱們得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然後,再送你們回家。”
“大哥,”一個健壯的青年喊道:“你們還要人嗎?我是被他們抓來的,我不想回家,回家還得被他們抓來,我參加你們的隊伍吧。”
“對,參加隊伍。”好幾個人都嚷起來。
這時,那個第一個被俘虜的士兵,也沖阿四喊道:“我也參加,行嗎?我是被他們抓的兵,我就是個種地的。”
“大家不要亂,”阿四提高了聲音,着急地喊:“現在這裡很危險,咱們得快走,至于回家還是上隊伍,咱們到了安全地方再商量,大家快跟我們走。”
“好,快走。”
不大功夫,人們的繩子,都解開了,阿混指揮衆人:“把馬匹都抓過來,把那些死屍都放在馬上,一齊帶走。”
衆人七手八腳,草草打掃了戰場,在阿四等人指揮下,迅速拐上另一條路,急急奔去。
與此同時,萬戶鎮上,加藤帶着一個班的日本兵,十餘個便衣隊員,大個子排長帶着一個排的車站守備部隊,還有唐一平,都站在路邊,等待着勞工隊伍的到來。
大家翹首等待了半天,唐一平不住向前方伸長了脖子了望,始終不見蹤影。
忽然,前面傳來了沉悶地槍聲。大個子排長一步跨過來,“報告太君,前面有槍聲。”
加藤當然也聽到了槍聲,唐一平跑過來,“不對啊,前邊打槍,是不是出事了?”
“看看去。”加藤一揮手。
大個子帶着隊伍,一溜小跑,走在前面,加藤和日本兵、便衣隊跟在後面,一串隊伍以急行軍的速度,順着山路,來到剛剛發生過戰鬥的戰場。
路的前方,一片亂石堆在當道上,路上扔着好多的繩子,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太君,”大個子排長指着那堆繩子說:“這裡發生過戰鬥。”
“搜。”加藤氣急敗壞地揮揮手。
衆人在坡上坡下搜了一會,除了一些腳印、馬蹄印,什麼也沒有,唐一平奇怪地說:“真稀奇了,發生過戰鬥,怎麼一個死屍也沒有。”
“是啊,不會是押送的隊伍嘩變了吧?”大個子排長說。
“八格牙路。”加藤氣得直吹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