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柔公主發起脾氣來,那是不講理的,李景遂勸了半響,好話說盡,懷柔公主還是不理,氣鼓鼓的坐在一邊,不說話也不吃飯,任憑李景遂怎麼說,懷柔公主都不理他,讓李景遂十分無奈。
勸說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李景遂終于選擇了放棄,想了想,覺得懷柔應該隻是說說,不會動真格的,便離開了懷柔公主的閨房。
“公主,王爺走了。”綠裳說道。
懷柔公主站起身來,看着父王遠去的背影,搖搖頭,道:“綠裳,你說父王會答應嗎?”
“王爺心軟,一定會答應的。”綠裳說道,她的心中其實也沒有底,這麼說來,隻是為了安慰公主罷了。
“公主,還是吃點東西吧。”綠裳又道,她有些餓了。
懷柔公主搖搖頭,道:“不吃。”既然選擇了絕食抵抗,那就不能半途而廢,至少在這個時候,她不能吃東西。
李景遂也覺得懷柔公主之時說說,但一連兩日,懷柔公主根本沒有吃飯,隻是喝水,這讓李景遂大吃一驚,看見懷柔公主臉頰有些瘦了,頓時無比心疼。女兒是他的心頭肉,當即心中有了決定。
李景遂匆匆進了皇城,要與皇兄商量事情,誰都知道懷柔公主的脾氣,如今她擺明了态度,李景遂可不敢再耽擱了。剛到皇城,便看見了周宗從裡面走出來。
周宗看見李景遂,忙拱拱手,道:“周宗見過齊王。”
兩人其實關系一般,這其中的原因乃是因為宋齊丘、馮延巳等人的關系。不過在禮節上,周宗可不會讓人捏住把柄,該有的禮節還是有的。
李景遂呵呵一笑,道:“周節度進宮,一定是有要事了。”
“也就是說些江州的瑣事。”周宗笑道,回應着。
李景遂問道:“皇兄可在禦書房?”
“正在禦書房看折子。”周宗回答。
“嗯,周節度,本王有事,先告辭了。”李景遂說着,匆匆走了。
周宗回應着,看着李景遂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他極力促成懷柔公主嫁給楊琏一事,對他來說,有些很大的助力,在他心目中,配得上娥皇的,隻有六皇子而已。
禦書房内,李璟正在畫畫,他愛好廣泛,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如果做一個詞人,成就必然不低,可偏偏做了皇帝,大唐在他手上雖然也有擴張的時候,但總體來說,擴張都是以失敗居多,空耗國力,得不償失。
高澤在一旁為李璟磨着墨,笑道:“陛下這畫呀,當真是爐火純青了,就算是吳道子再世,恐怕也比不過陛下。”
“暧,吳道子乃是畫聖,吳帶當風,朕怎能比他比肩?你這話,隻是哄朕開心罷了。”李璟搖搖頭,他的書畫雖然不錯,但那裡比得上吳道子?
高澤微微笑着,繼續磨墨。這時,李景遂在外說話,道:“臣弟求見皇兄。”
“是齊王,讓他進來。”李璟說道,他的畫就要完成了。
“喏!”高澤說着,快步走了過去,打來門,迎接齊王入屋。
“臣弟見過皇兄。”李景遂說道。
“齊王,今日是你輪休之日,怎麼想起來進宮了?”李璟笑道。
“唉。”李景遂歎息了一聲,看了高澤一眼,還是說道:“皇兄,懷柔絕食兩天了,她說皇兄若是不許她嫁給楊琏,就要絕食到底。”
“啪!”的一聲輕響,李璟手中的毛筆落在宣紙上,烏黑的墨汁頓時将好端端的一幅畫給毀了。李璟皺了皺眉頭,道:“胡鬧,真是胡鬧!”
李景遂搖搖頭,道:“這個女兒,當爹的是管不着了。”
李璟見畫已經毀了,讓高澤将書桌打掃幹淨,轉到一旁,道:“懷柔就是被寵壞了,分不清楚輕重。”
“話雖然是這樣,可是畢竟是我的女兒。皇兄,既然已經确定方案,不如就實施了罷。”李景遂說道。
李璟負手在禦書房内踱步半響,道:“這件事情,周宗說的有道理,朕這就派人去替曾憶齡贖身,不過朕想了想,覺得不能讓楊琏輕易娶懷柔,朕有一個打算,他必須要再立下功勞,才能迎娶懷柔公主。”
李景遂一愣,道:“皇兄,你說的功勞,是什麼功勞?”
“什麼功勞都可以,軍功、政務都是可以的,所以朕已經決定,讓他去接替劉彥貞,掌管海楚二州,這兩地合并為順天節度使的轄區。”李璟說道。
“皇兄為何突然有此決定?”李景遂有些不解。
李璟走到案幾邊上,從一堆折子裡找到一份,遞給李景遂,道:“你今日輪休,因此不清楚此事。這是劉彥貞派人送來的加急快報。海楚兩州一帶,最近并不甯靜,淮北有不少群盜南下,似乎為了搶奪糧食而來。朕在想,既然劉彥貞想要告老還鄉,不如就讓楊琏去接任,同時也是看看他的能力,若是能成功解決淮北群盜,朕還會委以重任。”
這是好事啊,李景遂頓時明白了,他還在想如何徹底說服皇兄,讓楊琏去海楚二州,想不到陛下已經有了安排,他也就不用一番口舌了。
“皇兄的苦心,楊琏一定明白。”李景遂說道。
“希望如此,懷柔公主,就要辛苦你了,不能再鬧出什麼亂子。”李璟說道,最近懷柔公主做的事情是有些大了,比如說居然打了燕王,哪有一點公主的模樣。
“皇兄放心,這事情臣弟知道該怎麼辦。”李景遂說道。
“嗯,好好勸勸懷柔,不要再使性子,更不能餓着了。”李璟還是關心懷柔公主的。
李景遂答應着,兩人又聊了片刻,李景遂便走出了皇城,回齊王府去了。李璟則親筆寫了聖旨,令高澤前去宣讀。
齊王府,李景遂正在苦口婆心地勸慰着女兒,懷柔公主聽說伯父已經做出決定,一定要楊琏立下大功,才将懷柔公主許配給他,不由愣住了,咬着嘴唇,道:“父王,可是楊琏若是立不下功勞,該怎麼辦?難道女兒一輩子不出嫁嗎?”
李景遂勸慰着,笑道:“懷柔,你且放心,陛下已經做出安排,隻要楊琏順利解決掉淮北的事情,君無戲言,一定完成你們的婚事。”
懷柔公主半信半疑,但是她又覺得,這似乎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結果。正在思考間,小太監進來禀告,道:“王爺,楊琏求見。”
“他一定是得到了消息,懷柔,你安心呆在這裡,父王去見見他。”李景遂說着,匆匆走了。
懷柔公主眨着眼睛,吩咐着綠裳,道:“快去,父王與楊琏說完了事情,你讓楊琏來找我。”
綠裳答應着,匆匆走了。躲在大廳後,偷看着楊琏與齊王。
楊琏道:“齊王,剛才我得到聖旨,陛下令我去海楚兩州平叛。”
李景遂呵呵一笑,道:“這件事情我也是剛才得知。楊琏,這是一個機會,你要牢牢把握,不可丢了。”
楊琏心想這一次乃是符彥卿幫忙,令人假扮的淮北群盜,如今事成,到了海楚兩州,自然是要兢兢業業,把握機會。楊琏要在最短的時間内,将海楚兩州打造成自己的地盤。這些話内心自然不說,表面上卻笑道:“齊王請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隻是,我去海楚兩州,可謂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我想齊王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你說。”李景遂笑道,這些事情都不是事,隻要楊琏能順利完成任務,迎娶懷柔公主。
“神武軍中,我有幾個熟人,這一次去海楚兩州,想要帶他們去,還請齊王幫我周旋。”楊琏說道。
“帶多少人?”齊王問道。
“也就百餘人。”楊琏說道,同時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給齊王,道:“這是名單,齊王請過目。”
李景遂打開紙張看着,道:“林仁肇、陳鐵?這兩人官職可都不低,至于其他人,沒有大的問題。”
“正是官職不低,所以才情齊王幫忙。”楊琏拱拱手。
李景遂想了想,道:“兩人雖然官職不低,但也不算什麼難事,你就放心吧。”
“多謝齊王。”楊琏笑道。
“楊琏無需客氣,你我都是一家人。”李景遂笑了笑,又道:“想必陛下在聖旨裡已經說了吧?”
“陛下在聖旨裡隻是讓我去海楚兩州平叛,聽齊王口氣,莫非還有什麼内幕?”楊琏問道。
李景遂咳嗽了一聲,道:“是這樣的,迎娶懷柔公主一事,你也知道,有些難度,畢竟你是有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偏偏你有不肯放棄。陛下的意思是,你去海楚兩州,若是立下了功勞,陛下便将懷柔公主許配給你。”至于要為曾憶齡贖身,然後賜給懷柔公主做侍女一事,李景遂卻隐瞞不提。
楊琏微微一愣,道:“陛下原來是如此想法。”
“楊琏,你可不要讓本王失望。”李景遂笑道。
楊琏神情有些複雜,但還是點點頭,道:“齊王放心,淮北群盜我一定掃平。”
“那就好,那就好!”李景遂鼓掌笑道,想了想,又道:“既然接了聖旨,你準備準備,就趕赴海楚兩州罷。另外,懷柔為了和你的事情,好幾天沒有吃飯,你去勸勸她。”
楊琏微微一愣,懷柔公主居然好幾天沒有吃飯?内心頓時被感動了,便站起身來,道:“既然如此,我這就去看懷柔。”
“也好。”李景遂說道。
楊琏走出大廳,剛走了幾步,綠裳冒了出來,道:“楊公子,公主讓我請你過去。”
“好,前面帶路。”楊琏說着,緊緊跟在她的身後,走了兩步忍不住問道:“綠裳,公主這幾日當真沒有吃飯?”
“這個嘛,還是楊公子當面問的好。”綠裳說道,加快了速度。
不一刻到了,綠裳帶了楊琏進去,楊琏第一眼便看見懷柔公主坐在椅子上,手托着香腮,正思考着什麼。聽見腳步聲,懷柔公主擡起頭,看見是楊琏,頓時喜上眉梢,道:“你來了。”
楊琏快步走了過去,綠裳很是乖巧地退了下去。
楊琏到了懷柔公主身邊,左看右看,道:“嗯,好像是瘦了。”
懷柔公主摸摸臉,道:“其實晚上都有吃飯,隻是吃得少了一些,不然騙不過父王。”
楊琏笑了笑,道:“你真以為騙過了齊王?他隻是心疼你罷了。”
懷柔公主吐了吐舌頭,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以後可不能做這種傻事,即使有偷偷吃東西也不可以。”楊琏說道。
懷柔公主白了楊琏一眼,道:“要你管。”
楊琏哈哈一笑,道:“好,我不管,這一次去海楚兩州,我便什麼事情也不幹。”
“你敢?!”懷柔公主舉起粉拳,作勢欲打。
楊琏捉住她的粉拳,笑道:“我有什麼不敢。”雖然是如此說着,卻覺得懷柔對他的感情,居然深到了這個地步,或許正如符金盞和曾憶齡所說,他欠壞透公主的,實在是太多了。
懷柔公主掙了幾下,哪裡有楊琏力氣大?隻得紅着臉,道:“你就會欺負我。”
“懷柔,永不負卿。”楊琏說道。
懷柔公主聞言,臉色更加紅了,也不掙紮了,頭輕輕靠在楊琏的兇膛,道:“我知道,其實男人有三妻四妾,我也能夠理解。可是到了自己,究竟還是會忍不住心酸。曾姐姐的事情,那就算了,你說,你還會不會有其他的女人?”
楊琏微微一愣,難道懷柔公主察覺到了什麼?正想要說話,懷柔公主卻用手捂住他的嘴,道:“你不用回答,有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隻要你對我好,那就足夠了。剛才你說,永不負卿,讓我很是感動。”
楊琏用手摸着她的秀發,道:“永不負卿,這句話我會放在心裡。你等我掃平淮北群盜,再回來娶你。”不知不覺,楊琏的心境已經有了一些變化。
畢竟當初他到這個時代,可謂孑然一身,而今,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有了兄弟,有了女人,處境的變化導緻了心中的變化,不過,他仍然知道,他的任務是什麼。
懷柔公主聽了,臉色更紅了,她輕輕踮起腳尖,伸過頭去,在楊琏嘴上輕輕一啄。
一份溫軟傳來,楊琏微微一愣,忽然搖搖頭,道:“你不能這樣。”
“那要怎樣?”懷柔公主臉色更加紅了,心中想着,這個呆子。
楊琏快速看了一眼外面,哈哈一下,道:“應該要這樣。”說着,摟着懷柔公主的腰肢,低了下了頭,品嘗着那份芬芳。
在門外觀察的綠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兩人。雖說大唐以來,胡風甚烈,但兩人尚未結婚,就這樣,未免太吓人了一些,綠裳不由臉色绯紅,手足無措起來。好在兩人隻是接吻,并沒有做太多的事情,而且楊琏很快就走了出來,綠裳慌慌張張,進了屋,看見懷柔公主坐在軟踏上,發着呆。
“公主。”綠裳小心翼翼地說。
“剛才,你看見了?”懷柔公主白了綠裳一眼,對于自家侍女,她太了解了。
“看見了。”綠裳不敢隐瞞,低聲說道。
“今天,不準你吃飯,另外,把這屋子都打掃一遍,還有這幾件髒衣服!”懷柔公主臉色一變,冷冷地下了命令,這個臭丫頭,居然敢偷看,這讓她一張臉,往哪裡放?(未完待續。)</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