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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結束話題的扶蘇,環視一圈,發現最先在自己面前出聲的韓忠一直沒有開口,把結束的話又咽了回去,開口問道:“韓先生,你以為呢?”
衆人也都發現一直隐隐是衆人頭頭的韓忠,自從吃完飯就一直沒有說過話,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韓忠。
韓忠面色發苦,他既然發覺了扶蘇沒有放過他們的打算,就不敢再說《盤古經》的壞話,但如果轉而誇獎《盤古經》,傳出去的話,怕是自己半輩子的名聲就全毀了。
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看着韓忠,說不出話來的韓忠,臉上漸漸開始出現汗水。
韓忠的變化被幾個聰明人看了出來,細思之下,臉色也随之變化,都有些後悔剛才開口,也惱恨韓忠把他們帶進坑裡,卻絲毫沒有提醒。
“《盤古經》不好!”韓忠終于開口,聲音很沉重,衆人都跟着點頭,結果點到一半,就變成了愕然,“如果是我們這些人編撰,肯定比這個好。”韓忠把話說完。
大部分人都楞住了,這是那個背誦經文最不用心、暗地裡煽動他們反抗的韓忠嗎?
不過發現韓忠異常的幾人都沒有遲疑,在韓忠話音剛落,就開口道:“就是,就是。”
扶蘇無聲的笑了,大廳裡的氛圍一時有些詭異,連神經粗大的史義都覺得不自在。
“是嗎?”扶蘇輕聲問道,又像是在自語。
韓忠肯定道:“肯定比這個好!”剛剛出聲附和的幾人也都點頭。
“既然如此,韓先生就帶領諸位先生把《盤古經》完善一番吧!韓先生以為如何?”扶蘇語氣平淡,沒有什麼兇狠強迫的樣子。
“能為公子效力,是小人的福分!”韓忠臉上露出笑容,似乎扶蘇讓他帶領衆人是莫大的榮幸,“必定不負公子所托。”
“好,那就麻煩諸位先生了。”扶蘇毫不停歇的說道:“思賢苑中有專門的檔案室,《盤古經》的編寫要求、最初的版本都有存檔,韓先生可以取用,我會常來的。”
當着衆人的面,扶蘇又對史義道:“史義,以後不準對諸位先生動手,聽到沒有!”
史義點了點頭,沒有異議,不動手照樣能收拾他們。
“那我就告辭了。”扶蘇說完就毫不停留的離開,衆人還在蒙圈之中,這才是扶蘇的真面目?溫和有禮都是假的?
“公子慢走。”隻有韓忠一人出聲相送,衆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聲音從扶蘇身上轉移到他的身上,大部分還好,隻是透着不解,但有幾道目光就不同了,眼光冷漠,如同野獸盯着獵物。
韓忠歎了一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自己一開始就被扶蘇注意,不低頭的話,誰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可惜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威信轟然倒塌,不過還好,扶蘇讓自己負責《盤古經》的完善,慢慢再來就是了。
“這些神棍我都有用,你把他們的腿打斷了,我還怎麼用,以後不準傷人!”扶蘇在門口又叮囑史義,這才離開。
博望苑同樣也有護衛,不過這些護衛跟墨者的關系要比思賢苑中史義和術士的關系好的多。吳#思和冷石都知道現在的狀況,嬴政對付墨者的想法已經不是秘密,有大把的人願意落井下石,也隻有扶蘇看在情面上願意庇護墨者,離開了博望苑,墨者絕沒有好日子過。
“見過巨子。”吳思和冷石恭敬道。
扶蘇擺擺手,道:“我說了,對巨子的職位沒有興趣。”
“這半年情況如何?”扶蘇跟着兩人查看墨家的“實驗室”。
“按着公子的吩咐,《墨子》全書已經全部翻譯成了白話文,而且把其中的治國之策、哲學理念、‘技術’知識都已經區分開來,從唐固進宮以來的發明創造也都增加其中,作為教材教導每個新進墨者。”吳#思回答道。
“公子特别強調的術學、無神論、墨者的紀律性也都貫穿在教學之中,在學習的同時還要做各種實驗,驗證所學,效果很大,在思賢苑中,沒有旁骛,遠勝過以往一邊做工,一邊收徒的模式。”冷石補充。
舊時空的天朝十分推崇數學教育,扶蘇不止一次聽到數學老師說過“數學是一切學科之母”、“一個出色的物理學家必然是一個出色的數學家”這樣的論斷,而天朝的科技發展突飛猛進似乎也正好驗證的了數學老師的話,将墨者看做初階版科學家的扶蘇當然要強迫他們努力學習數學。
至于無神論,這跟墨子的思想是一脈相承的,也是扶蘇為了平衡盤古教而做的鋪墊,此時的秦國,還沒有一個體系完整、教義清晰的宗教,百姓除了口呼“老天爺”、祭祀祖先,沒有其他的精神寄托,盤古教雖然現在不顯山不露水,但可以想見有着自己的支持,又有不斷的戰争持續下去,盤古教趁勢而起是必然。
宗教畢竟是宗教,要的就是迷信,即使扶蘇在其中添加了無數的暗合科學的預言,仍然改變不了宗教的本質,甚至随着時間的推移,預言被驗證之後,會讓教徒更加迷信,反過來就會成為阻礙科學發展的力量,這可不是扶蘇願意看到的,因此強化墨者的無神論、科學性也成了必然。沒有了制約的宗教,扶蘇自己都覺得可怕,除了在《盤古經》中增加了不準幹預政權之外,扶蘇還要另外給盤古教找個對手。
用宗教控制精神,用科學促進發展,這條路似乎不大好走啊。
“火藥如何?”扶蘇看了看左右,才問道。
這時空沒人識得火藥,但扶蘇還是不敢大意。
吳#思和冷石互視一眼,冷石說道:“公子随我們來。”
兩人領着扶蘇一路走到一個單獨的實驗室前,扶蘇記得,這裡以前是造紙作坊,周圍全是防火用的大水缸,牆上還寫着“禁止煙火”的标識。
吳思上前敲了敲門,裡邊有人透過窗戶往外看了一眼,才從裡邊把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