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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其他人過來的功夫,扶蘇讓史義拿來的花名冊,想要找到徐福的名字。秦國的術士,扶蘇隻知道一個徐福,其他人他一概不知,雖然沒期望徐福就撞到他手裡,但是萬一呢。
結果讓人失望,花名冊裡沒有徐福,不過名聞天下的術士倒也有幾個,那個韓忠說的是實話,确實是齊國的名士,在術士中也算是名人了。不過史義也注明了這人是最不安分的,逃跑不成就利用自己的名聲鼓動他人在思賢苑造反。
見衆人到齊,扶蘇拱了拱手,道:“我思慮不周,沒想到家中出了惡奴,讓諸位先生受了這麼的的委屈,扶蘇在這裡給諸位賠罪了。”
直到扶蘇說話,後趕來的十多人才相信是秦國的睿國君到了,一時間大廳裡有些靜默。
韓忠趁着這個機會,高聲道:“請公子搭救我等。”
其他人也都醒悟過來,紛紛附和道:“請公子搭救!”
扶蘇笑着點頭,道:“這是自然。”
“諸位先用餐。”
扶蘇一聲令下,幾個侍衛擔當者服務員的角色,将飯菜一一擺放。韓忠等人不好再開口,隻好先吃飯再說。
韓忠不是傻子,反而是個聰明人,此時心裡已經有些忐忑,扶蘇态度倒是不錯,可是絲毫沒有放他們走的意思,自己幾次出聲,都被扶蘇忽視,吃着飯也覺得無味,骨頭斷裂的地方也隐隐作痛。
衆人都想早點脫離苦海,逃出生天,因此吃飯的速度很快,二十多人吃完飯,眼睛全盯着扶蘇看,扶蘇卻一點加快速度的意思都沒有,思賢苑是這個時空所有自助餐的源頭,飯菜很可口,雖然這些人被軟禁着洗腦,但扶蘇在其他方面卻沒有苛待他們的意思,打斷腿也是史義自己的理解,非扶蘇所願。
衆人見扶蘇終于放下筷子,都覺得希望近在眼前,光明正在招手。
“聽史義說,諸位先生對《盤古經》教義十分熟悉?”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扶蘇笑着問道。
韓忠心下一沉,完了!
韓忠心中悲苦,沒有出來回答扶蘇的話,但卻有人按捺不住,出聲道:“狗屁的《盤古經》,不知道是哪個混人胡亂編撰,我看就是小說家的胡言亂語,也敢稱經義。”
扶蘇還沒有說話,史義就大聲喝道:“大膽,找死不成!”連跟在扶蘇身邊的孟安也用可憐的眼光看着說話的人。
扶蘇倒是不在意,呵呵笑了笑,道:“這位先生是?”
“在下尹成之。”尹成之面帶喜色。
“先生仔細說說。”扶蘇循循善誘。
不用扶蘇要求,尹成之也不願意放棄這表現的機會,不客氣道:“我們被拘禁在此,日日被逼迫這誦讀僞經,練習儀規,實在是可笑的事情。”
尹成之斜睨史義,一副看我不弄死你的樣子。
“《盤古經》号稱盤古開天辟地,這鄉野間的故事,我也聽說過,比《盤古經》記載更離奇的情節也聽過,倒是無可厚非,但把字女娲以降的所有聖賢都說成是盤古點化,實在是無稽之談。更不說其中還說什麼腳下的土地是圓球,地球圍繞太陽,太陽圍繞銀河,銀河圍繞着宇宙之中的盤古轉,嘿,别的不說,天圓地方這是公認之理,這種歪理邪說也敢著書立說,真是贻笑大方。”
尹成之看了扶蘇一眼,見扶蘇沒有表示,就繼續道:“盤古本是先民無知,神化出來,老耽開創道家,孔丘開創儒家,皆是當世顯學,《盤古經》牽強附會,竟然連這些先賢都成了盤古使者,也不怕讓人笑掉大牙。”
“《老子》五千字,言簡意赅,乃是天地至理,寫《盤古經》的人無甚才學,竟然也敢删減歪曲,真欺我道家無人嗎?”
扶蘇确實指使宋風等人引用翻譯《老子》的話作為《盤古經》的經文,不僅如此,《山海經》、《莊子》、《列子》、《論語》、《離騷》、《九章》等也都被大量引用,從某方面來說,算得上是各類神話故事和名言警句的大合集。
不想這個尹成之還是個道士,不對,此時道教還沒有出現,也還沒有道士這個稱呼,隻能說此人是個道家方士。
“先生是道家之人?”扶蘇問道。
其實此時的道家跟後世的道教有很大的不同,《老子》更被人認為是哲學著作和治國方略,韓非在其書中就專門寫了文章來解釋老子的哲學和治國思想、道家和法家的淵源等,雖然已經有了宗教化的苗頭,但術士中道家人物其實不多,術士還是以儒生為多。
“我确實是道家末學,聽聞公子招攬賢才,來鹹陽投奔,不想郦食其那個小人妒賢嫉能,趁着公子不在府中,竟然把我诓騙至此,至今已經囚禁我三個月有餘。我在這裡每日裡誦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食宿都要被人看管,不得自由,實在是生不如死,若再見不到公子,我非死在這裡不可。”
扶蘇心内失笑,尹成之一邊說着生不如死,一邊又不敢死。
扶蘇安慰道:“先生放心,我既然回來了,就絕不會讓先生受委屈。”
又看向其他人,問道:“還有誰對《盤古經》有想法?”
扶蘇口必稱先生,話聲溫和,很有迷惑性,又當着衆人的面安慰了尹成之,這些人又不是都想韓忠那麼聰明,不少人都被迷惑,一時間讨伐《盤古經》的聲音此起彼伏。
有說侮辱先賢的,又說扶蘇加上的科學預言胡說八道的,有說儀規不合禮儀的,甚至還有說違背法紀的,差點讓扶蘇以為這人是法家或者名家的人了。但無論是什麼樣的看法,凡是開口的沒人說完都會加上對史義的讨伐。扶蘇一邊聽,一邊在心中記下,《盤古經》的完善,說不定就要靠着這些意見來修改了。
也許是見衆人情緒太激動,也許是批評史義的聲音太多,這個大塊頭已經開始暗自戒備,防止有人做出過激的行為。史義的動作提醒了扶蘇,扶蘇也覺得到有了這麼多意見已經足夠,就準備結束這場批判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