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熙對上玉宣帝的目光,不甚羞怯地垂下粉頸,這幅欲拒還迎的樣子本該最動人才是。
柳雲熙以為玉宣帝會有所動作,沒想到他一直站着不動,問她:“朕知道你琴技尚佳,可會彈《春香月》?
”
春香月?
柳雲熙一愣,就是這個曲子害死了她,讓柳雲錦那賤人得了青眼。
她早恨死這首曲子了,哪裡會彈!
而且,她打聽過這是一首禁曲,雖是玉宣帝所創,卻被太後厭斥,她若學了不是找死麼?
“妾身不會,皇上想聽,妾身可以彈奏其他的曲子。
”柳雲熙趕緊道,生怕惹了龍顔不悅。
玉宣帝顯得意興闌珊,“你不會彈就罷了。
可會作詩嗎?
”
她是穿越人,别的不會,“作詩”是最拿手不過。
“皇上想聽臣女做什麼詩?
”柳雲熙翹着杏花柔唇,淺聲道。
“哦?
看來你會做不少詩啊!
”玉宣帝挑了一下眉頭,顯然多了一份興趣。
“妾身喜好讀書,稍許會作那麼一兩首詩,還請皇上不要見笑。
”柳雲熙故作謙虛咬唇,背幾首詩還不是随手拈來的事情。
玉宣帝點點頭,“随意做來,不管好與不好,朕都不會計較。
”
她這麼個活脫脫的大美人在榻上,玉宣帝仿佛一點興趣都沒有,竟還有心情吟詩彈琴!
隻怕是不行!
柳雲熙暗中唾棄暗笑,她這麼個清美佳人居然要守着一個不行的男人,在後宮中過一生真是可惜了!
斂了心中冷笑之後,柳雲熙想了想道:“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明皇高祖略輸文采;南诏君主,稍遜風騷。
一代天嬌,高武帝君,隻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
她把原詩詞中的人名都換成了這個時空裡的帝王,本以為能博得玉宣帝高興。
“你倒跟其他女子不太一樣,不好風月,好政治!
”玉宣帝臉上的笑容微涼凝着一層不贊同,“帝王的事情,豈是後宮女人所能言論的!
以後這樣的詩詞,不許再作了!
”
柳雲熙有些不安地點點頭,是她大意了!
隻有君王才能談古論今,而她隻是一個剛進宮的秀女,鋒芒太露,反會被皇帝忌憚厭棄。
再聰明的女人,有時候還得裝得蠢笨些。
“是妾身僭越了,妾身再作一首算給皇上賠罪。
”柳雲熙有些慌亂,讨好道。
“不用了,朕乏了,不想再聽了。
”說罷,玉宣帝背對着她開始脫衣服。
柳雲熙望着他身上松弛的肉,聞着陌生的龍延香氣息,心中有些厭惡。
玉宣帝上了床榻之後,手指草草從她的身上撫摸而過,像是應付差事一般,毫無情意可言。
她還沒有嘗到一點甜頭,男人那個半軟不硬的物什就硬生生塞了進來。
柳雲熙翹起身子,像是迎合又像是要躲,咬着的唇瓣中溢出一聲輕哼。
身上的男人也不顧她的感覺,自顧自動了起來,一會功夫就完事了。
而柳雲熙身下撕裂的痛楚感還沒有散去,她側着臉,一粒晶瑩的淚珠滾進了錦枕中,極是隐忍楚楚的模樣。
玉宣帝不甚在意地看了她一眼,安慰了兩句,“不要哭了,第一次都是有些痛的。
等明日,朕給你些賞賜作為補償可好?
”
她要什麼補償?
她要的是晉封!
柳雲熙嬌柔一笑,露出癡迷滿足的樣子,“能伺候君王已是妾身的福分,妾身豈敢要賞賜,隻要皇上能記得妾身,常來看看妾身,妾身就已經滿足了。
”
“好!
”玉宣帝打着哈氣應了一聲,很快鼾聲響起。
柳雲熙在旁邊睜眼躺着,望着垂下來的簾幔,心裡很亂。
她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卻沒能換來她想要的任何。
每五年就會采選秀女一次,如果她不盡快懷上龍子,或是赢得皇上的重視,她将被埋沒在深宮之中,再無出頭之日。
一早,玉宣帝就去上朝了。
兩個太監進了承賢殿将一夜未眠的柳雲熙又擡了出去。
回了自己住處的柳雲熙,讓伺候的宮女給她打來了溫水洗身子,看着兩腿間的皿斑混着白沫,柳雲熙眼神眯起劃過一絲莫測的算計光芒。
她隻要懷上孩子就行,至于是誰的孩子并不重要。
玉宣帝已經年近五十,想必要懷上他的孩子并不容易。
清洗幹淨之後,柳雲熙換上了宮裝,她記得這後宮中還有一尊大佛需要去拜。
鳳儀宮門前,柳雲熙來了許久,才有人來回話。
“進去吧!
太後娘娘等着你呢!
”一個來回話的小太監沒好氣地回道。
明明已經入宮做了秀女,卻還要看這些下賤人的眼色,仿佛境況一點改變都沒有。
柳雲熙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自己的心情之後,将一枚銀锞子遞到了小太監手裡,“有勞公公跑腿一趟。
”
小太監接了銀锞子也沒好氣,“進去吧!
别叫太後娘娘等急了。
”
柳雲熙忍氣吞聲,鳳儀宮就是不同尋常,哪怕是宮中的一條狗也比其他地方的更會咬人。
經過鳳儀宮的台階時,柳雲熙臉上的神色變了變,她之前就在這受了釘膝之刑,沒想到此生竟還會經過這裡。
隻是物是人非,她現在已不是柳家的小姐,而是後宮的妃嫔之一。
鳳儀宮内,常德太後坐在軟椅上,十指翹着,由旁邊的常嬷嬷用鳳仙花汁重染蔻丹。
“臣妾拜見太後,”柳雲熙跪下道。
太後這才擡頭看了一眼,淡淡威儀的聲音聽不出起伏,“聽說,昨夜皇上就臨幸了你?
”
“是!
”柳雲熙按捺着跳動的心尖,不急不緩道。
“哀家知道你是個有手段的,争些寵愛也就罷了,若用在其他人身上,哀家也不會坐視不管。
”這已是警告。
剛來拜見,太後就給她上了眼藥。
柳雲熙跪在空蕩奢華的大殿中央,有種卑若蝼蟻的錯覺,“妾身不敢!
太後娘娘的話,妾身都會銘記在心。
”
老東西現在用身份地位來壓她,總有一天她也要住進這鳳儀宮裡來。
“行了,沒有其他的事情你就先退下吧!
你現在隻是個秀女,還沒有資格來鳳儀宮拜見哀家。
等你有了封号之後再來,免得起了壞頭,讓那些秀女都想往哀家這裡跑。
”太後冷淡道,隻瞧着自己手尖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