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酒與館
極樂以為她會看到一個頹唐的Luca,在Debito帶她到酒館門口的時候。她下意識地聯想到喝酒喝成醉醺醺的Luca,但是見到了他,忍不住覺得自己真是自我意識過剩,按耐住心中那點點不易察覺的酸楚和失落。
人大抵都是會有這種想法的吧。擁有的時候從不去在意,仿佛空氣一般從沒深刻地意識到缺乏時會有多難過。明明都有了神威的那一個教訓。極樂此刻也不免有些窒息的錯覺,那怅然若失的惆怅如一顆酸澀的梅子幹梗在她的喉嚨,讓她說不出話,隻是全力維持着自己從容淡定的微笑。
Luca沒有她也能過得很好,這是她所希望的,也是她眼前看到的。被熱情豪放風情萬種的美麗姑娘環繞着的Luca,顯得十分遊刃有餘。淡紫色的眸子彎成迷人的弧度,溫柔的嗓音說出動人優雅的詞句引得他身邊的姑娘一陣陣笑聲。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Luca在一群人的歡呼與喝彩下痛快地飲下一杯啤酒,揚起的修長的脖子上喉結上下浮動。末了他性感地舔了舔嘴角沁出的酒液,對身邊的姑娘們露出一抹得意又帥氣的笑容。
極樂沒見過這樣的Luca,但是她覺得自己應該為他的轉變感到高興。Luca開始接受别人,與别人正常順利地交往了,他的世界開始有了除了她,除了他同年夥伴,除了家組成員以外的人。他如魚得水,非常适應地就接受極樂不再是他生活的中心這一事實。極樂想要上去恭喜他一聲,但是說不出話來,她甚至不敢走到他面前,美名其曰:不想要讓Luca分心,好不容易讓他接受了外面的世界。
她沒注意到她牽着Debito的手不自覺地愈發用勁。
“小丫頭,不上去說兩句,打聲招呼嗎?尊重你的意願愛你至深的随從終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義,真是可喜可賀。”Debito再遲鈍也感受得到極樂态度的變化,看向她的側臉卻發現還是老樣子淡定自如妥帖得體的微笑,眉毛沒有一絲高挑,嘴角也保持在最恰當的弧度。如果不是手中的柔夷加重了力氣,他幾乎無從察覺她的失态。Debito不知道是該慶幸在極樂心中Luca并不是可有可無,還是該惋惜她心思藏得如此之深,抑或是她太過在意Luca讓Debito有股說不出的羨慕?不管是哪樣,Debito都覺得很不爽,故意擦着邊,裝作沒察覺的樣子刺激刺激極樂。
“大概不用吧,Luca能過得很好,我很放心他。”說着這話的極樂大大的水眸浮出一絲波動,快速地眨巴眨巴眼。
“摸摸自己的心髒再說這話吧,小丫頭。口是心非的女人很可愛,但是我更希望小丫頭你是在對我撒嬌的時候用這一招。讓可愛的小小姐心中壓抑着大石,可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行為。”Debito半彎腰,挽起她的手輕輕放在唇前吻了一下。“有疑惑就去問,有不滿就發洩出來,我可是非常期待原來活力十足的你教訓Luca,讓那個笨蛋自責地哭出來的樣子,非常地有魅力哦。”
“是我主動讓他接受除了我以外的世界,跑去跟他說,我突然發現沒有你的世界太無趣了,豈不是太厚顔無恥?”
“搞不懂小丫頭你怎麼這麼愛鑽牛角尖诶,做錯事情去好好道歉,想要挽回就更加認真地去彌補。雖然我覺得,你隻要随口叫一聲他的名字,他就會飛似的回到你身側,這個笨蛋對你真的是毫無原則惡心兮兮的牛皮糖。況且Luca這樣你不覺得太别扭了嗎?我都快要吐出來了。他搶了我的角色好嗎?拜托小丫頭你行行好,把他收了吧,漂亮的妹子都被他搶走了。”最後那句話才是真的理由吧……剛有些沉重想法的極樂,迅速被Debito半抱怨半勸解的話惹得啼笑皆非。稍為聯想了一下Debito描述中的Luca的形象,非常生動活現的畫面感,瞬間讓極樂小聲地笑出來,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話題的主人翁——Luca。
似乎是察覺此處一而再再而三的視線,Luca轉頭看了過來,正巧抓住了極樂笑意還未褪去的目光。他激動地推開了身邊的人,想也沒想就朝着極樂走來,驚喜地叫着:“大小姐!”然後才看到了極樂身邊的Debito,因見着朝思暮想之人變的明亮的眼睛暗了暗,卻依舊喜悅地來到極樂身邊,生怕她開口說什麼讓人感到痛不欲生的話,緊緊抱住了她。
“大小姐,請不要離開我了。不,請不要再讓Luca離你遠遠的了。不論怎樣都好,隻有大小姐的身側才是我唯一想要待的地方。其他的世界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就算是大小姐的要求,我也一絲半會都不想要離開大小姐。沒有我的随侍,大小姐要是被什麼奇奇怪怪的人纏上了,要是有什麼危險威脅到了大小姐的安全,大小姐口渴或者饑餓了,腦中一直想的都是這樣的事情,不論怎樣都無法專心地完成大小姐要求我的接受他人的任務。所以,大小姐心中如果有一點點在意我的話,就請讓Luca按照自己的意願,陪伴在大小姐身邊吧。如果大小姐不想要看到Luca,Luca就默默地在大小姐看不到的地方支持這你。”被高大的男子抱住的極樂,第一次覺得,從小到大總是抱着她對她溫柔微笑的男子,并不如她想像的那樣堅強與堅定。盡管早就知道他的脆弱與不安,極樂卻選擇了揮霍與浪費他的真心。自己想當然地給他,她認為好的東西,作為無法回應的補償。
直到最近才意識到他的重要與必不可少。她眼神複雜地凝視着,這高大又渺小的身形。愛讓他卑微到了塵埃裡,這也是她不舍得不願意的。可她今日更加意識到了,哪怕不舍得有再多,她有多麼卑劣地想要緊拽着他的溫暖不放手。
再自私一點,沒有關系吧?反正她都已經是那麼惡劣的人了。這麼想着,極樂安撫地回抱了Luca,自然她看不見Luca露出的驚喜與了然的表情。
“我說,Luca你是不是忘記我還在這裡了。黏糊糊讓人倒胃的告白等你回家了再和自家大小姐說去吧。”Debito不耐煩地甩甩手,金色獨眼中飛快閃過短暫的妒忌。早就知道了Luca會是這反應,哪怕之前被Luca拜托的時候,他信誓旦旦地說不會輕易被極樂牽着鼻子走,至少要拿拿喬,讓她後悔當初的選擇。要不是他看在青梅竹馬的情誼上,才不會在之前幫Luca挑撥一下極樂的愧疚感呢。
“Debito你怎麼還在這兒?”
“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家夥,有了小丫頭,就忘記自己多年的同伴了,這樣很不好,很不好哦。小丫頭,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喝一杯~我們的晚餐還作數喲。”将極樂從Luca的臂穹中拉出來,Debito男子氣十足的棱角分明的俊秀臉頰湊到離極樂的臉蛋不足十公分的地方,暧昧地沖她的臉吹了口氣,淡淡煙草的氣息讓極樂為不可查地皺眉。“跟那個無趣的,才跟一群女人玩樂過的家夥在一起,怎麼想,我都非常心疼小丫頭你呢。”
“Debito!快放開大小姐!你這個總是散發着一股濕|鹹大叔的氣息的家夥不要染指我家純潔可愛的大小姐!”Luca立馬就炸了毛。“肮髒的男人!”
“喂!你說誰是肮髒的男人啊!你肯定是把自己都包括進去了沒錯吧!”
“誰應我說誰,我對大小姐可是一片真心,可沒你那麼低俗肮髒的想法。我才沒有想過大小姐洗澡劃水時的景象,也沒有在夢中都想着觸|碰大小姐。”Luca臉紅得充皿。
“你這個癡|漢都自己暴露了!裸|體圍裙什麼的隻是你的幻想,全部是邪|教!貓耳制服短裙,露出修長美腿什麼的才是正道。”同樣耳朵處泛紅,捂住鼻子的Debito反駁。
“你們兩個……給我差不多一點啊!”極樂兩個爆栗敲在了Luca和Debito的頭頂。
頓時兩人就蔫蔫的了。Luca還尤為誇張地魂魄出竅,嘴裡念叨着“對不起大小姐,小的知錯了。”
因為時間也不早了,極樂愉快地與他們決定了今晚晚餐就在這家酒館吃。然後她聲音清脆,語氣甜美地朗聲對在店裡的所有人說:“對不起讓各位看了這麼一場鬧劇,作為補償,今晚的酒費就全部算在我身邊這兩個人身上好了。大家不醉不歸哦~”
頓時熱情的群衆們熱烈地歡呼起來,使得酒館本就熱鬧活躍的氣氛登上一個更高的□。而Luca與Debito無奈地相視對方,然後轉頭用藏匿在深處的寵溺目光專注地看着極樂。反正作為大小姐随侍的Luca就算不算上工資與充裕的經費,自己光是用煉金術賺來的錢财也足夠讓極樂瞎揮霍了。作為管理家族資金的“金貨”幹部Debito更不用說不差這點錢了。今晚就讓他們忘記一切,開心一點呗。
“沒想到雖然是酒館,但是面包烤得這麼外面酥脆,裡面松軟。蘸上這奶油濃湯,真是美味呀。”極樂幸福陶醉地笑着,同時手下也沒慢下。
“大小姐喜歡吃這個嗎?以後我給你做,一定不負重托。”Luca激動地擡頭。
“不用啦,以後想吃還是能夠來這裡的嘛~這樣的美味,也隻有在這樣的氛圍下才會愈發可口。在家裡吃是不同的。”極樂笑着,撕下一塊面包在自己的湯中蘸了蘸,喂給Luca。對方受寵若驚但是非常果斷地用嘴接下了食物,同時不小心舔了一下極樂的手指,把上面流到的濃湯都吃了下去。極樂飛快地收回手,眼神漂移了一下。
“真的很美味哦,而且與衆不同的感受,是叫做幸福吧。”沒想到Luca居然學會了打趣她,極樂錯愕萬分,臉頰像是撲上了一層淡粉。“不過,我還是想要學會這道菜,介于大小姐會露出那麼可愛的表情,我果然還是想要多看一點。”
“保姆的角色你真是當之無愧。”Debito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眼前這幕有些刺眼,冷不丁地嘲諷一句,金眼的黯淡誰都看得出來,除了他自己。“小丫頭不如我來帶領你感受涅槃一般的快樂,這可是隻有成年人才能做的樂趣哦~”
“能夠照顧大小姐是我的幸福~Debito你還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孩呢。還有不許調戲我家大小姐!”
見兩人才沒幾分鐘又得要吵起來,極樂暗地裡歎了口氣,充當和事佬。
“呐,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你和Luca都得要多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這樣說着,極樂同樣遞給Debito一條面包,隻是他卻故意挑釁似的貼着極樂的手咬了一口面包,然後說道:“真是非常的美味呢。像Luca你說的一樣。”
頃刻間,兩人之間仿佛碰撞出火花。
作者有話要說:恩,久違了,恩。考完試了,下周畢業典禮,啊啊搬箱子好煩呀。宣傳一下我的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