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背與後
也許是一次又一次被極樂推拒,然後又被半真半假的承諾安撫下來。Luca對極樂的依賴性反而變本加厲起來。因為極樂不喜歡他時時刻刻粘着她,沒有任何私人的空間,他就在跟極樂告别後,偷偷摸摸地追随着。像是擔心幼仔的他以為極樂不知道,但是極樂早就敏銳地察覺到了。
默認了這一行為的極樂并不是出于什麼廉價又心酸的同情,而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她讨厭别人按照自己意願強加與她,而自己又不知不覺做出了自己深惡痛絕的行為。哪怕她是打着為Luca好的名義,都是十分過分的。當她察覺到,在Luca的縱容下,她已經于自己的初衷開始産生偏離了,因此被Luca愛慕着同樣也喜愛着他的極樂決定再也不去幹擾和阻止Luca出于自身想法作出的任何決定。
作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他的補償。哪怕現在這樣,也不異于飲鸠止渴。
如果世上的感情能夠簡簡單單地隻是,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然後幸福快樂地在一起,該有多好。
“Luca。”剛剛從Mama那裡回來,極樂突然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說道,白淨的臉朝着有着明亮陽光照射進來的窗戶,那逐漸聚集的溫暖逐漸融化了一直積郁在兇腹中的困苦,一瞬間她的心情絢爛如盛開的春季花圃。她沒管周邊有沒有人在偷聽,也沒管她呼喚的人在不在,盡管她确信他一定是在的。
被這灼熱的日光籠具起的勇氣,讓她想要沖動地找到Luca不管不顧地訴說,最終還是放棄了這樣非常容易弄巧成拙的舉動。無聲地懊悔自己平日在他面前過于任性,導緻現在無論做什麼都好似帶有别的色彩。
“我開始能夠感受你的心情了。”她想到了小時候為她小心翼翼包紮傷口的Luca,少年是那樣溢于言表的擔心與埋怨她弄傷自己的譴責,還有那個就算心疼她的訓練也不曾放過水的教官Luca,為了愉悅因為當天甜點份額到達了而生悶氣的她而特地用煉金術制造出美麗的魔法的Luca。
右手虛撫兇前,好似快速地平整自己的服裝“我為自己的輕率與自以為是感到很抱歉,請務必不要原諒我呀。”
極樂立刻就捂住了自己微微發燙的臉頰。都是陽光的錯,如果不是它太暖和,她才不會有這樣一種抒發内心的沖動。她拍拍自己的臉頰,擡起了腳步,匆匆離開了這個讓她現在就産生後悔情緒的走廊。
她離去後,轉角的陰影處,Luca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做出與極樂相似的捂臉的舉動,眼中流露出無法言說的訝異與酸澀,以及抑制不住的上翹嘴角。使得他的整個表情非常奇怪,要笑不笑的模樣簡直蠢極了。
而有另外一個人,本來是正好要推門出去,卻不小心聽到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靈慧早熟的他一貫自制冷靜的臉上一不小心浮現了不悅,而他自己卻沒有意識到。他轉身會辦公桌拿起一疊文件,聽到了極樂離去的步伐才又一次推門出去。
“喲,Nova。”Luca一怔,緊接着笑着對對方打了個招呼。“今天下午将本月的“劍”的财務開銷呈交上來,你應該有時間吧?”
“下午麼?”Nova沒想到出門又碰到另外一個不想看見的人,冷靜的臉有了一瞬間的破表,但又很快收斂好。“那個時間沒問題。”
“那好,我先去找大小姐了,下午再見。”
“喂,别跑那麼勤快啊……我這裡還有需要你轉交給Feli的文件,需要她簽署。既然你順路,就一并給她好了。她最近玩得太歡快了,明明是她發起的政策上的變動,很多資金流動的條目需要她過目,卻時刻找不着人。”Nova說着,表情并沒有責怪極樂的意思,卻讓聽在耳裡的Luca分外感同身受的羞愧。
“盡管效率變高了是沒錯,不過也造成了很多冗雜的環節,我的部門工作量反而變大了很多。就算我是個工作狂,也稍微有點吃不消。”Nova面無表情地對Luca吐槽着。
“诶,我會好好督促大小姐完成她的公文,不過也隻能是盡量了……”Luca聽着愈發慚愧,一時間各種感慨。雖說要督促大小姐,不過Luca估計,大部分的公文都會分布到其他人,而剩下的那些又會由Luca解決……
盡管情感上,Luca對極樂仍是非常難以釋懷的複雜,但是理智地講,極樂确實非常懂得知人善用,除了當初他不在場的那一次的鋒芒畢露,給衆人安排好職務後,她再也沒有一次突兀地插手别人的事務,隻是默默地觀察偶爾導正歪曲的苗頭。
“唉,Feli最近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真難為你了。”Nova歎了一口氣。“诶對了,我正好有重要的事情要委托Feli,順便的話,就拜托下午你同時讓她也來一趟可以麼?”
“當然可以。”
短暫的寒暄結束後,Luca渾身洋溢着滿足又幸福的氣息,根本藏不住。人說,有三件事情是無法隐瞞的:咳嗽,貧窮,和愛。Nova看着Luca毫無自覺的背影,歎了口氣。但原這滿是荊棘的路他能一直如現在這般無憂,Nova了解自家青梅底下是個怎樣惡劣的人,但他也相信Luca對她是比他更加了解的人,因此這個時候也就隻有祝福了麼……稍微,有點不甘心呀。
海風習習,仿佛帶來海洋深處的呼喚,波浪拍擊岸邊礁石的聲音好似對生命的歡呼與歌謠。意大利的regalo島的海港還是一如往常的祥和安甯,這都要歸功于來自ArcanaFa的幹部與成員數十年如一日地對這個鎮子的守護。
而閑暇的時刻,Dante與Liberta也是一副老樣子,輕松閑适地在海邊垂釣。仿佛前段時間的矛盾與争吵不存在一般。隻是與之前那回不同,Liberta最近好像時來運轉了,一會接一會地有魚兒咬鈎。
“幸運~Dante,你看我都有十條魚了。”Liberta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自己的水桶,清澈的海水分布着遊曳着的大小不一的魚。
“臭小子,你還差得遠呢。”說着,Dante一收杆,拉起了一條足足有二尺長的大魚,魚兒細膩的鱗片在陽光的照射下與濺起的水珠交相輝映。
“這片海域的魚絕對是偏心吧!為什麼都咬你的鈎啦。”
“在釣魚上,你還從未赢過我呢。小子你還有的學~”Dante抱着自己魚,細心從魚嘴上取下魚鈎,再将魚放進自己的桶内。頓時巨大的魚身把桶中的水都擠得溢了出來。“首先,要做的是觀察,從哪裡下鈎。波浪的紋理,風的方向,潮汐的時刻,還有光的折射,都能告訴我獵物的方向和存在。當然,技巧也得靠經驗與天賦才能煉就。”
像是要證實他口中的話一樣,Dante用指尖彈了彈魚竿,狀似随意地那麼一甩竿,“咚”地一聲魚鈎落在了不近不遠的一處水域。
“其次,穩定的手腕還有沉着的心是非常重要的因素。”Dante笑着看一開始還有點不服氣,現在已認真地聽他講話的Liberta。“一點點的動搖都會通過魚線傳遞到水中,不要小看魚兒,他們可是很敏銳的,稍有不慎就會趕緊逃脫。”
“最後,是把握收杆的時機。”又是一條巨大的魚,比之前那條還要肥碩,印證了Dante的教誨。脫離水面不斷掙紮的魚在空中躍動着,蕩着秋千。Liberta連忙閃過身去,才避開了沖着他臉來的一擊。“呼~好險好險~”這樣說着的他,拍拍兇口,然後迎來Dante總結性的發言:“釣魚可是門技術活。唔,決定了,今晚就吃魚料理吧。”
“喂喂,昨天也是同樣的,還有前天。你難道吃不膩嗎?”Liberta對于這段時間不斷能夠品嘗到的食物,哪怕再美味也失去了新鮮感,到底是有些積壓在心底的吐槽欲。
“Liberta,對人也是一樣的技巧。”Dante話鋒一轉,險些讓Liberta沒反應過來。“看準出擊,冷靜等待,把握機會。總脫離不了這一個套路。”
“哈?你說什麼啊,我可沒想捉住大小姐呢!隻是純粹地欣賞她而已,對,隻是欣賞罷了。”Liberta拙劣地掩飾着被戳穿的小心思,無暇注意Dante半是打趣半是惋惜的眼神。
“哦呀,臭小子長大了情窦初開啊,我還沒說是Felicita呢。嘿嘿,你對大小姐有意思呀~”Dante猥瑣地攬住Liberta的肩膀,感慨這個他看着長大的少年也會露出煩惱躊躇的表情。Dante突然有些不知道是該為他的成長欣喜,還是為他心有好感的對象是那樣一位特例而憂心。“有什麼想不通的說出來讓我樂呵樂呵,我是過來人,你這樣的問題我可有經驗了。”
Liberta也沒介意Dante的調侃,可見确實是有不少郁結于心的困擾。
“雖然已經決定了,也和她約定要依靠自己手中的劍走下去,我卻越來越發現自己的弱小。看着她不斷向前的身影,我的無力感也越來越強,好怕有一天被甩在身後完全跟不上。”Liberta沒有了陽光燦爛的笑容,久久凝望着大海,他告訴過極樂,暸望大海是他平靜心情的最佳方式,可是這一次大海的魔法失效了,他還是那麼多困擾,那麼多擔憂。“作為新成員,她也太出色了一點,完全不給人表現的機會呀。”
事實上,極樂的一切讓人覺得眩目神奇的事件,都經過了那個寵溺女兒毫無原則的笨蛋爸爸Mondo的默認甚至推波助瀾。比如說,制度的整改本就是Mondo的意願,家族發展到了一定程度舊的制度已經不再适用,需要逐步地去完善。極樂聰明地看到了現狀,猜測到Mondo的心思,并大膽地充當了那個背後有人護着的出頭鳥。不僅借助Mondo的默許建立了權威,也迅速融入家族環境。在好比說,捉住叛徒這件事也同樣是Mondo留給自己女兒練手立威的例子,背地裡這個什麼都自己兜着的男人雷厲風行地處理好所有後續,不讓任何危險能夠威脅到自己女兒。甚至還背着她拐彎抹角地敲打敲打了“劍”中不安分的人。
不過,這對對互相的心意與想法都知根知底的父女倆兒,還真是,一大一小兩隻狐狸啊……
Liberta對上Felicita,就算段數不夠對付他簡直太綽綽有餘了,Dante真心覺得某人和某人前途未蔔,尤其還有其他人追求着那個看着溫婉純良實則銳利野心勃勃的少女。
知道□□的Dante先生表示說,他安慰人真的沒有一套,而且因為一個不小心,在用男人的方式讓Liberta放寬心大膽地堅持自己所追逐的,手上沒把握好力道,将Liberta一巴掌拍進了水中。
少男情懷總是濕啊~
作者有話要說:恩,去了趟意大利。熱,好熱,熱死了。分分鐘粉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