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城,一片缟素,本是多姿多彩的山水之城卻披上了一城的素白。
丹陽城上下,上到花甲老者,下到懵懂幼童,拖家帶口的等候在徐府門前,面容慘淡,落淚哀鳴者不勝其數,更甚至當場暈厥過去的比比皆是。
就在昨日,丹陽城徐府内傳出一條消息,徐之榮徐大人被關山匪首胡大山刺殺身亡。
“胡大山,我阿寬隻要一日苟活于世,定和你不死不休!”一個青年漢子一臉悲憤的在人群裡大吼大叫,他早年受過徐之榮的恩惠,如今聽到恩公身死的消息,心中積累了許久的怒火終于暴發了出來,而像他這樣的人,很多很多……
“蘇先生出來了!”一個人眼尖,看到那一身素白的年輕先生,立刻驚呼出聲。
“蘇先生,您一定要替徐大人報仇啊。”
“蘇先生,隻要你一句話,我們丹陽子民一定不惜付出一切代價也要為徐大人報仇雪恨。”
茫茫人海,每個人嘴裡都發出憤怒的誓言和請求,蘇恒心裡一歎,分辨一個官員究竟是為民請命的大青天還是十惡不赦的齲蟲,從民意上就可以看出來。
蘇恒或許還不太了解徐之榮,但是至少知道一點,也許他是貪官,但他卻是好官。
徐之榮在丹陽城積累的威望和人脈在這一刻就徹底顯露了出來,他每年新建的免費醫館、育人的官方私塾,還有開設粥場救濟難民,這些都被人深深的記在心裡。
“大家放心,請暫時等待下,五天内,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蘇恒面容嚴肅的站在徐府門前,語氣堅定,看着下面望不到頭的人群,眼神卻沒有一點躲閃和慌張。
這幾日早已見識了這年輕先生的厲害,如果不是他,或許丹陽城早就破了,對于他的話,沒有人發出質疑,不過也沒有散去,依舊停候在徐府門前,他們要為徐大人在天之靈默哀祈福。
丹陽城的變故自然也第一時間傳到了關山。關山十三座大寨寨主第一時間集合在一起,商談此事。
議事廳很普通,畢竟基本都是一群目不識丁的山匪,對于議事廳這種嚴謹的地方,他們也沒有做過多的裝飾。
“當家的,這徐之榮真是你殺的?”
十三名寨主除了胡大山坐在中間主位,其他人依次左右落座,說話的是左側的一名山匪,叫朱骞,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孔武有力。
胡大山雙眼惡狠的瞪了眼朱骞,此人和他一直合不來,雙方早就互生不滿了,不過嘴中還是嘲諷道:“真要殺徐之榮還需要我親自出馬?雖然不知道是誰殺的,可是這也是好事,正好威懾一下丹陽城的人,特别是那白臉書生。”
說道白臉書生時,胡大山腦海裡呈現出蘇恒的面容來,恨得直咬牙,就是這臭書生,害得他損兵折将,威望大跌。
朱骞面容古怪的看了眼胡大山,心裡越發的鄙視這個沒有腦子的家夥,說道:“看來當家的并不了解丹陽城現在的情況啊,現在丹陽城内挨家挨戶都拿着棍棒、鋤頭,和一些有攻擊能力的器具聚集在徐府門前,說是要殺上我們關山,為徐之榮報仇雪恨。”
胡大山依舊不以為然道:“哼,不過是一群刁民罷了,我們有十幾萬兄弟,裝備精良,還怕他們這群沒見過皿的軟蛋?”
和胡大山一樣無腦的人也有,可和朱骞一樣精明的人同樣也不少。
這時,又一人發話了,他道:“當家的,丹陽郡人口有八百多萬,而丹陽城内就有三百多萬,現在民情憤怨,這三百萬人要是一起攻上關山來,你确定擋得住嗎?”
此人一席話直接讓在座的人面面相觑,各自從對方的眼神内看到了忌憚和驚恐。
“哼,一群賤民也敢攻上我關山?可笑。”掃視了眼廳内衆人的表情,胡大山立刻裝出一副鎮定模樣,然後又轉移話題,看了眼右側首座的一名大漢,冷笑道:“老王,你家那小子最近有點過分了啊,火氣也洩了,要懂得适可而止。”
王軍看上去面目慈祥,年紀也是十三位寨主中最大的,說到家裡那小子,他苦澀的搖了搖頭,道:“當家的放心,我回去後一定會嚴加管教的。”
在座的人聽到王軍的話也都點了點頭,沒有太過在意,他們知道,王軍的兒子王胄有萬夫不當之勇,前些日子和山腳下村子裡一位姑娘打得火熱,不過王胄這小子因為不恥自己山匪的身份,所以一直有所隐瞞。
後來也不知道那個山寨裡的人不長眼洗劫了那村子,屠光了村内的人,王胄喜歡的那個姑娘也消香玉損。
再後來,王胄就擰着一對虎頭錘将那山寨給皿洗了一遍,甚至周邊一些和那山寨關系較好的山寨他也沒有放過,全部挨個屠了個幹淨,最後這件事鬧到他們這裡,不過因為有王軍這個老家夥在,加上那山寨本身就理虧,所以他們也就默許了,把此事壓了下去,隻是沒想到最近這王胄有些過分了,居然又沿途屠了好幾個山寨,所以才有了剛剛的警告。
此次議事本身就是想商讨一下如何應付丹陽城一城之民的怒火,不過胡大山的不以為然讓此事無法繼續議論下去,隻好暫時各自散去。
“唉,無腦之人。”
回到自己的山寨,朱骞黑着一張臉,憋了一肚子的怒氣終于發洩出來,他早年不在關山當山匪的時候可是見識過那些平民反抗的,這些人你平時要是給他們留一條活路,他們也許不敢怎麼樣,可是要是把他們逼急了,他們可以拼了命也要和你同歸于盡。
想到胡大山那滿不在乎的态度,朱骞就一陣頭疼,如果徐之榮沒死一切都好說,他們可以借着普通人膽小怕事的性格攻下丹陽城,可現在徐之榮死了,徹底激怒了對方,一城之民的怒火他可承受不起,心裡開始想着後路了。
“大哥,有個人說要見你,好像是來自山下的……”
一個心腹走到朱骞面前,低聲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