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蘭楞了一下,很快說道:“你哪裡錯了?”
青兒在懷裡摸索一下,拿出一塊碎銀說:“小姐,你丢的銀子在這裡,都是小婢不好,一時起了貪念,所以...請小姐責罰。”
精明啊。
林若蘭還沒有開口,錢鋪頭還沒有表态,沈文暗自感歎:這個青兒機靈啊,眼看自家小姐陷入尴尬,主動出來背黑鍋。
她是一個小婢女,别人怎麼處置也沒關系,反正有沈家撐腰,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而林若蘭是小姐,有身份有地位,要是把不好的名聲傳出去,不僅自己失禮,就是河下沈家,也會受到嘲笑。
“青兒,你太讓我失望了。”林若蘭也是一個聰明的女生,很快就想清因果關系,聞言當場訓斥道:“差點就誤會了這位公子,現在臉面都讓你丢光,錢捕頭就是把你抓走,我也絕不替你求情。”
錢捕頭面帶笑容地說:“青兒能主動承認錯誤,知錯能改,善莫大蔫,依我看來,她的本性并不壞,再說當中隻是一個小誤會,沈公子也并無損失,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說完,扭頭盯着沈文說:“沈公子,你覺得呢?”
林若蘭要真心處罰婢女,早就撇清關系,現在隻是說青兒就是被抓走,她也不會求情,明顯是要偏袒自己人,錢捕頭見多識廣,早就變成人精了,哪能聽不出來?
于是,他就做一個順水人情,暗暗威脅沈文識趣一點。
沈家是什麼人,那是河下的名門望族,也是河下百姓的驕傲,錢捕頭自然要維護沈家,說不定沈家大老爺一高興,稍加提撥,那好處數之不盡。
過龍江不敵地頭蛇,現在沈文算是“穿越蟲”,錢鋪頭目光有些不善,再說好處也到手,也就不糾纏下去。
“捕頭大人所言極是,隻是一場誤會。”沈文點頭認同。
錢捕頭暗暗松了一口氣,然後對圍觀的人說:“好了,一場誤會,散了,散了吧。”
等人群散去後,錢鋪頭對林若蘭拱拱說:“林小姐,錢某還有公務在身,那就先行告退。”
“有勞捕頭大人,小女子回去,一定教訓這賤婢。”林若蘭連忙回禮。
順便表表決心。
錢捕頭沒有再說什麼,笑了笑,帶着手下揚長而去。
“小,小姐,我...”等錢鋪頭走遠,青兒有些委屈地說。
“好了,知你立了功,一會請你吃紅豆糕。”
青兒左右張望一下,突然吃驚地說:“咦,那個小賊呢?”
就在說話的功夫,哪裡還有沈文的身影。
林若蘭氣得直跺腳:“不好,讓他給跑了。”
“小姐,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找!”林若蘭斬釘截鐵地說:“我林若蘭從沒吃過這麼大的虧,說什麼也不能就這樣算了,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一想起沈文那狡黠的眼睛,特别是那種佯裝無辜的表情,林若蘭一想起就氣得直咬牙。
表面柔順、氣質迷人的林若蘭,其實是一個外柔内剛、個性倔強的人,明明是沈文的錯,損失一塊碎銀不止,還被迫道歉。
不可以原諒。
青兒有些弱弱地說:“可是小姐,這事我們沒證據,就是打架,我們兩個弱女子,也不是他對手啊。”
“像他這種混蛋,肯定還會做壞事騙人的,我們就暗中跟着他,一找到他犯事的證據,馬上就拉他去見官。”
“我聽小姐的。”青兒抓緊小拳頭,一臉堅定地說。
讓一個快要讨飯的家夥給欺負了,怎麼也要找回場子。
河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光是街巷就有108條之多,為了找沈文,林若蘭連東西也不買了,坐着轎子,到處找沈文。
邊走邊讓下人打聽,不到二刻鐘,林若蘭就在茶巷找到正在吃面的沈文,不由冷哼一聲,就在沈文的對面坐下,不時冷眼相對。
沈文餓了快一天,肚子都快餓扁了,正在大口吃面,沒想到吃得正爽,被自己占了便宜的主仆竟然找了上來,還死死地盯着自己。
“那個,兩位姑娘,我們真是有緣分,又見面了。”沈文笑嘻嘻地說。
“啐”青兒一臉不屑地啐了一口,冷笑地說:“鬼才跟你有緣分,我和小姐是來找小人的。”
“小人?有嗎?”沈文佯裝不知左右看了看,看完,用筷子挑起一筷長長的面條,呼溜地吸進嘴裡,故意大聲地說:“不知為什麼,今天的面特别好吃,兩位姑娘,要不要也來一碗?”
一個人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早就無聊了,有兩個養眼的小妞送上門,正好挑逗一下,解解悶也不錯。
那錢是自己的啊,不花自己錢吃的面,不好吃才怪。
這是故意氣自己,林若蘭俏臉一紅,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一來,對沈文微微一笑,居然點點頭說:“是嗎,那好,小二,來兩碗嘗嘗。”
自己越發怒,眼前這個小無賴就越高興,林若蘭很快就控制了情緒。
末了還驕傲地仰起可愛的下巴。
“好的,兩位姑娘,請。”林若蘭主仆剛坐下,店小二就在一旁候着,聞言馬上應道。
少傾,二碗熱氣騰騰的面條送上,林若蘭拿過青兒用茶水洗涮過的筷子,輕輕挑起幾根送進嘴裡,點點頭說:“是不錯。”
說話的時候,還不忘給沈文抛一個白眼。
沈文那臉抽了抽,想說什麼,不過最後還是什麼也不說,隻是有些憤憤不平地低頭吃面。
尼妹,都是吃面,林若蘭碗裡的面,至少比自己多三分之一,那肉片堆得像小山高,分量至少比沈文的多了一半。
也不知是她長得漂亮,還是這些商人看在沈家的份上。
沈文幹脆眼觀鼻,鼻觀心,三下五除二把面吃掉,然後付錢走人。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看到沈文一離開,林若蘭也不吃了,馬上結帳,不近不遠地跟在沈文後面。
沈文去到沽衣巷,林若蘭主仆跟到沽衣巷;
沈文轉到花巷,林若蘭主仆跟到花巷;
沈文跑回茶巷,林若蘭主仆又跟到茶巷;
無論沈文去到哪裡,這美女主仆就跟到哪裡,有時突然跑掉,可是沒一會,林若蘭又會出現,就像一帖狗皮膏藥一樣,怎麼也甩不掉。
人家可是這裡的地頭蛇。
轉了一大圈,沈文累得不輕,坐在石闆街一角,一邊喘氣一邊說:“這位小姐,你追着我幹嘛?”
青兒冷笑地說:“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路是你的嗎?你叫它,它會應嗎?”
這話是剛才沈文說的,沒想到被一個小婢女拿來反駁自己,有些無奈地說:“兩位小姐,你們看中我哪點,我改還不行嗎?”
林若蘭聞言俏臉一寒,恨不得給這個登徒浪子一巴,然後轉身就走,可是林若蘭隻是冷冷盯了沈文一眼,一臉倔強地說:“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少臭美,我就是盯着你,免得你這種無恥之人再禍害河下的鄉親父老。”
沈文讓林若蘭當從出了醜,差點毀了名節,林若蘭下決心要揭露沈文的真面目,說什麼也要報回一箭之仇。
這個小賊騙了自己二兩銀子,盯着他,等他花完了,有自己盯着,看他還怎麼行騙。
表面柔順的林若蘭,個性很要強,甚至到倔強的地步,當她認定一件事,不達目的不罷手。
這小妞還真是倔,看來是和自己杠上了,沈文心中一樂,沒想到在河下碰到一個有趣的人,重要的是,還是個一等一的美女,正好,自己還真有點寂寞呢。
沈文突然一臉正色地說:“林小姐,這是一個很不好的主意。”
“怎麼,怕了?”林若蘭冷哼道。
“怕啊,你跟得我越久,就會發現本公子越多的優點,到時你愛上我怎麼辦?”沈文有些為難地說:“我對你沒什麼感覺呢。”
“你...你...”林若蘭氣得俏臉都紅了,一時間都不知說什麼。
壞人見多了,就沒看過這麼沒臉沒皮的,什麼人啊,就一癞蛤蟆,還說什麼自己會看上他,簡直就是不知廉恥。
林若蘭看着沈文人那洋洋自得的臉,還有那輕挑的目光,剛想發怒,突然升起一個念頭:這個無恥之人,肯定是故意氣走我,然後好去騙人,不行,不能讓他陰謀得逞,本小姐是什麼人,豈會讓上他的惡當,一定要找個機會拿回場子。
得罪本姑娘,一定讓你知道“後悔”兩字怎麼寫,林若蘭心裡暗暗發誓。
“笑,你使勁笑”林若蘭突然一臉平靜地說:“你這個小賊,在這裡沒親沒戚,也沒有工作,等你的銀子花完,連飯都吃不起的時候,看你還怎麼得意。”
這妞情商夠高啊,沈文心裡一咯噔,本想氣走這條尾巴,沒想到這妞快要發怒了,又硬生生忍住,不是說女人的顔值和智商成反比嗎?不科學啊。
“沒事,沒飯吃,就上你家吃,給你一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可以多點接近我這樣優秀的人。”沈文繼續貧道。
“啐,想得美,像這這種登徒浪子敢上門,打斷你的狗腿。”青兒在一旁氣鼓鼓地說。
沈文懶洋洋地說:“世事難料,說不定到時你們還笑着歡迎我呢。”
“不可能”林若蘭斬釘截鐵地說:“這種事你想都不用想,永遠沒可能。”
“要是真發生呢?”
“你叫我做什麼都行。”林若蘭一臉堅決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