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的封賞,相比于滿桂,趙率教,還是顯得非常的‘刻薄’,這樣守衛京城的大功,沒有任何官位晉升,反而增加了工作力度與難度。
很多人都在為周正叫屈,要求朝廷賞罰分明。
周正坐在房間裡,看着這道聖旨,神情平靜,目光幽幽。
外人替他叫屈,他心裡實則很是意動。
雖然這樣會引來崇祯以及朝野的關注,但他手裡的地盤确實飛速擴大,尤其掌握了天津衛,他有足夠的資格以及資源來招募一支強大的軍隊!
在這個亂世,錢糧要有,軍隊更要在手!
周正心裡已經在盤算怎麼好好利用了。
周正還沒有思索完,寇槐壹等人少有的登門而來。
“學生見過大人。”
周家涼亭裡,寇槐壹領頭,五人齊齊擡手向周正拜道。
周正聽着這個稱呼,有些意外,旋即不動聲色的看着幾人,笑着道:“都不是外人,坐吧。”
包括寇槐壹在内,以及他身後的四人,加上已經在永平府的張賀儀,是周記最早的那批落魄書生,後來都在九江閣。
寇槐壹倒還好一些,其他四人就十分忐忑,拘謹的坐下。
周正都認識,含笑與他們點頭。
幾人就更緊張了,紛紛躬身點頭。
寇槐壹喝口茶,這才猶豫着道:“大人,學生幾人這次來,是想跟大人去永平府。”
寇槐壹去年來求過周正,被周正安排在鹽課提舉司。
周正其實早就猜到了,心裡想着,看着幾人道:“除了你之外,你們四人雖然有功名,但不在吏部的候補名單上,想要跟我走,得先從小吏坐起,上了吏部名單,日後才好安排。”
其他四人連忙擡手,道:“是,都聽大人安排,學生等沒有奢求。”
周正微笑點頭,看着寇槐壹道:“你應該聽說了,張賀儀是有功名的,永平府知府胡大人已經舉薦他為盧龍縣知縣,已經得到吏部準許,你,去河間府做一任知縣如何?”
京官看似清貴,實則大多是艱難度日,沒有足夠的位置,還不如地方上舒服。
寇槐壹連忙站起來,拜道:“多謝大人提攜。”
周正擺手,又看向其他人四人,道:“你們分别去永平府,河間府做六房官吏,怎麼樣?”
幾人生計都沒着落,能撈到一官半職已經是走運,何況還是成為周家的人,哪有不樂意,紛紛擡手道:“多謝大人提攜,學生永不敢忘!”
周正拿起茶杯喝口了茶,道:“你們先去永平府,見過張賀儀等人,熟悉一下永平府的政務,我要在河間府推行的,你們要給我撐起來,不能退縮,明白嗎?”
五個人站在周正身前,齊齊擡手,道:“學生領命!”
周正擺了擺手,給幾人倒了杯茶,開始說一些事情。
五人聽着,神情肅然,沒有半句遲疑,都信心滿滿的應着。
周正心裡暗笑,現在說的輕巧,日後有你們苦頭吃的。
周正這邊與五人說這話,馬士英在府上也招待一位客人――内閣中書,黃德禮。
馬士英與黃德禮是同年,兩人關系極好,黃德禮沒有避諱的道:“我給你保證,隻要你這件事做好了,你就能調任戶部郎中,将來前途不可限量。”
馬士英自然也是有野望的人,聽着黃德禮的話,道:“真的隻要我上書一份,反駁戶部的革新?”
黃德禮瞥了外面,低聲道:“還有,你得上書彈劾周清荔。”
馬士英聽到周清荔的名字眼神陡然警惕,旋即又不動聲色道:“周清荔隻是個左侍郎,彈劾有什麼用?”
黃德禮道:“聽說,現在刑部尚書,都察院左都禦史都空缺,他是最有希望的人,我們大人不希望他上去。”
馬士英頓時明白,這是有人怕周清荔擋了他們的路,要先下手為強了。
馬士英能擺脫崔家,登上鹽課提舉司,全都是周正一手安排,何況,周清荔是戶部左侍郎,是馬士英的頂頭上司,馬士英怎麼可能會彈劾周清荔?
馬士英神色故作思忖,有些為難的道:“周清荔是皇上的潛邸老臣,備受信任。那周正又剛剛立有大功,你背後的人,真的能撬得動?”
黃德禮微微一笑,道:“我們大人在野,但很快就會在朝。”
馬士英立馬将在野能複起又會更進一步的大人物在腦海裡過濾一遍,面色如常的道:“好,我待會兒就寫,明天一早送上去!”
黃德禮大喜,道:“好!我還要聯絡其他人,明天一早一起送進去,趁着錢龍錫,袁崇煥的案子還沒了結,将周清荔也搭進去!”
馬士英連連應着,送走了黃德禮,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冷笑的自語道:“你大概是不知道秦人龍等人是怎麼進的大獄,怎麼被遣戍的吧?不知死活!”
馬士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又交代了幾句便出門了。
到了天黑,他這才悄無聲息的來到周府見周正。
這會兒周正坐在房間裡,腿上是兩個一歲的小家夥,他的侄子侄女――周德悭,周景瑗。
周正雙臂環繞着他們,緊握着雙拳,看着兩個小家夥笑道:“猜猜,這次在哪隻手?”
小家夥們已經牙牙學語,兩個小家夥幾乎同時伸手要按向周正的右手。
周正一笑,張開右手,道:“這個嗎?沒有。”
兩個小家夥眨着眼,一臉疑惑,又要去扒周正的左手。
周正左手一彎,再張開,道:“在左手。你們錯了,再來。”
兩個小家夥疑惑不解,繼續盯着周正的雙手。
這種近景魔術在不遠處就能看的一清二楚,大嫂周丁氏走過來,笑着道:“好了,二叔有事,待會兒再陪你們玩。”
兩個小家夥依依不舍,呀呀的叫着,還是被周丁氏抱走了。
周正這才看向馬士英,道:“有事?”
馬士英連忙上前,将黃德禮找他的事情說了。
周正伸手拿起茶杯,嗤笑道:“我大明哪有官場不倒翁,這位如果老實的去了,或許還能保的周全,要是複來,再想全身而退就沒那麼容易了。”
馬士英也是深知官場之道,從嚴嵩之後,大明官場确實就沒有誰能一手遮天,即便是東林黨,閹黨,還不是昙花一現,轉瞬就消失了。
“那,我該怎麼做?”馬士英以一種請示的語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