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中的魏禾有些消瘦,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一些,惹人生憐。
孟琦讓刑道打開大牢的門,走了進去。
“魏禾,我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孟琦看向魏禾的側臉道。
魏禾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牆角,似乎她在那裡能看到一位身穿雪白戰袍的大将。
她沒聽到孟琦說話,還是愣愣出神。
“喂!魏禾,我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孟琦走近些,提高了聲音。
被吓到的魏禾香肩一顫,她轉過頭,看着孟琦,眼神空洞,似乎那目光穿過了孟琦的身子,抵至别人看不到的虛空中。
半響,魏禾的眼神才慢慢聚焦到孟琦的身上,她開口道:“哦,什麼?”
“你爺爺願意贖你出去,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孟琦淡淡道。
“哦,是嗎?”魏禾點點頭,她沒有表現出死而後生的興奮,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孟琦無奈,正準備出去,魏禾突然又道:“我犯了那麼重的罪,陛下你肯放我?”
孟琦平靜道:“殺不殺你沒有太大的影響,隻是我現在給你和魏家一個機會。”
魏禾聽了,低下頭,沒有說話,看不到她此時的神情。
孟琦想起什麼,從懷中拿出一個黑匣子,遞給魏禾。
魏禾有些奇怪,但還是接過來,她看着手中棱角分明的四方黑盒子,黑盒上面光滑平整,沒有标識和文字,以魏禾的見識,也分不清這盒子是什麼材質,隻是摸上去,很舒服,帶着絲絲涼意。
“這是什麼?”魏禾問道。
孟琦面無表情道:“骨灰盒,裝的馮雪川的骨灰。”
魏禾一凜,一直無神的眸子首次出現了波瀾,繼而閃動起來,化作顆顆淚珠墜落在手中的骨灰盒上。
她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拭去盒子上的淚珠,随後将其緊緊地抱在懷中。
孟琦淡漠地看了魏禾一眼,有些悲哀,他轉身出了牢房。
下午的時候,孟琦去了希斯山脈,查看了地支12人的訓練。
因為張大根在監獄中守着趙錢和魏禾,所以這12人的訓練是自己執行,雖然沒人監督,這12人都保質保量地完成每日的訓練,即使是初春的季節,身上的衣服都是濕了又幹,幹了又濕。
末了,孟琦叫停這12人,讓這12人過來見他。
12人訓練有素,排隊走過來,整齊劃一。
孟琦滿意地點點頭,他環視12人一圈後,開口說道:“你們12人這些日子的訓練,我都看在眼裡,每一個人都很優秀。”
“但是!我想要的是精銳中的精銳,你們随時面臨被淘汰的危險。”
“現在,就是淘汰第一個人的時候。”孟琦冷聲道。
話音落下,衆人臉色古怪起來,他們不知道,進了這地支12人的隊伍後,還會被淘汰掉。
孟琦沒有多解釋什麼,伸手指了一個人,道:“你,出來。”
被指到的士兵一愣,雖然極不情願,但仍然走了出來,站在隊伍的前面。
“經過我的觀察,你的表現略次于其他隊員,所以沒辦法,你要被淘汰掉。”孟琦道。
這個士兵臉上還帶着沒擦幹淨的汗珠,他抿起嘴,有些不甘,但仍然重重點頭道:“是!”
其餘士兵都竊竊私語起來,他們沒有覺得慶幸,反而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因為接下來的淘汰還将進行,他們不知道下一個被淘汰的人會是誰。
被淘汰的這個士兵,代号‘寅’,是郭達手下的一員,至此,地支12人,徹底沒有了郭達的手下,全都是張大根挑選的老兵。
孟琦看向剩下的11人道:“你們繼續訓練。”說着,轉頭看向寅,道:“你跟我回去吧,下午休息一下,晚上就去兵營報道。”
“是。”
地支11人繼續投入訓練,孟琦看了一陣後,便帶着索隆和寅離開了希斯山脈。
路上,孟琦和索隆并肩走在一排,寅走在兩人的後面。
寅微低着頭,用餘光打量着前面孟琦的背影,眼神漸漸變得冰冷。
他慢慢地将手擡到腰側,握住了匕首。
此時寅和孟琦距離不過三步之遠,而且索隆還站在孟琦的身側,除了偶爾轉頭和孟琦交談,其餘時間,他的目光都不會注意到後面的寅,隻要寅抓住時機,暴起突襲,有很大的幾率可以直接殺掉孟琦。
當初郭達派選寅進這地支12人的時候,就交代寅,從今以後他所需要效忠的不是明面上的皇帝孟琦,而是他郭達,而明面上他所保護的皇帝,其實是站在他的對立面上的。
寅是郭達的心腹,自然是聽從郭達,即使對手是皇帝,他也毫無懼怕。
寅拿捏着時機,準備出手,他死死握緊匕首刀柄,手心浸滿了汗,額頭此時也開始滲出汗珠,比剛才訓練的時候,流汗還厲害。
時間一點點地流淌過,給寅留下的機會不多了。
終于,前面的索隆這會剛說完一句話,轉過頭,正視前方的時候,寅眼中一亮,正是這個時機!
他右腳下沉,蓄着力量,準備撲出去,沒曾想,索隆忽然開頭道:“寅。”
寅凜然,瞬間卸力,右手也趕忙放離匕首。
“是。”他低下頭。
索隆繼續道:“不要因為被淘汰了就氣餒而懈怠了訓練,到了兵營,你依然還是精銳,還是一柄尖刀。”
寅點頭,道:“是!”
“别讓郭大人失望。”索隆繼續道。
寅當下凜然,他不知道索隆這句話中的意味,隻能點頭稱是。
索隆沒再說話,昂首闊步地走在前面。
寅微微擡頭,瞥向孟琦左邊的索隆。
索隆看似随意放在腰側的手稍彎曲,其實這是時刻做好拔劍出鞘的手勢,多年以來,索隆已經養成了本能。
寅的目光下移,發現地上索隆留下的腳印,左腳印要深一些,說明索隆重心偏向左腳,這是因為孟琦站在索隆的右邊,如果孟琦遇到突發情況,索隆可以瞬間左腳發力,傾斜身子撲向孟琦身邊。
觀察到這裡的時候,已經足夠讓人觸目驚心的了。
看似索隆随意地走在孟琦的旁邊,其實他時刻做好了保護皇帝的準備。
一陣涼風吹過,給寅帶來拂面涼意,也讓他清醒了很多,他長舒一口氣,甩掉腦中危險的想法,默默地跟在孟琦的身後。
一行人出了希斯山脈,一路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