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森羅帶進來的監獄長正準備說話,讓那兩個執刑人停下來,向森羅問好。森羅揮手制止了監獄長的行為,讓這兩個人繼續拷問罪犯,森羅和監獄長則是側身于一旁的黑暗中,繼續看着。
在陰影中,兩個人就這麼站在一旁,森羅小小的身子藏在黑暗中,黑色的眼睛看着這個刺殺他的人的頭領。
監獄長肥胖的身子一直在冒着虛汗,一層厚厚的油脂随着汗水流出,監獄長抹了抹額頭、脖頸不斷冒出的油汗,心裡想着這兩個混蛋不要做出太不堪入目的事情。
蛇營的監獄長雖然不常來這裡的地牢和各個監獄,但是對于這裡牢頭的作風還是十分清楚的,凡是來到這裡的犯人就是一具死屍了。
所以也不存在有人會保護他們的權力,溫柔文明的對待他們,在這裡,任何陰暗和龌龊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不論是你想的到的,還是想不到的,人性的陰暗面在這個漆黑的、終日不見陽光的地方都顯露無疑。
巨臂男和皺紋男兩個人的表現還算正常,讓監獄長心裡抹了一把冷汗。
光頭男并沒有馬上被酷刑伺候,兩個監獄拷問官也有些不耐煩了,巨臂男不耐的說道:
“說的口幹舌燥,真特麼麻煩,費這麼話幹什麼,給他上一套淑女套餐,他連他的祖宗八代都說出來了。”
光頭男聽到這裡,全身一震,他雖然自認為是一個敢上刀山、下火海的硬漢,但是這種屈辱、變态的折磨,他甯願被千刀萬剮也不願意這樣。看到眼前兩位拷問的警衛已經不耐煩了。
他是一向知道這種下層的警衛的,情感多于理智,他們比那些官長難對付多了,惹得他們不爽,哪怕是說出了情報,到時候恐怕也難逃酷刑,到時候,他們不把自己好好敲打敲打,他們心理不會愉快的,這些下層的警衛平素受夠了上官的敲打,加上所處的底層地位,還有這種幹長了心理絕對有問題的工作,他們爆發出來可比他們的上官恐怖多了。
皺紋男幹枯的嘴唇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淺淺的,瞬間就消失了,這時候正處于心理鬥争的光頭男并沒有發覺,他現在正在猶豫鬥争中,就算皺紋男臉上露出明顯的笑意,他也難以察覺。
“為什麼要堅持呢?你不是好漢嗎?為什麼要殺我一個小孩?”
森羅的聲音突兀在房間裡響起,就像漆黑夜空中一道閃電,一個稚嫩的小臉出現在火光前,一半臉被明亮的燭光照到,反射出刺眼的光,而另一半臉,則藏身于暗影中,冷峻的眼睛就這麼直視着硬漢。
光頭男躊躇了一下,慌亂的反駁道:
“這隻是我的工作而已,一切隻是為了生存,因為你們貴族的行為,不知道有多少幼兒慘遭不幸,和我做的相比,又有什麼呢?”
森羅冷冷回道:
“所以我要為這些我不認識人的行為負責嗎?我可什麼都沒有做?我需要為所有的罪責負責嗎?貴族?你就這樣強行把人分類,然後殺死無辜者嗎?那你和貴族有什麼分别?”
光頭男踟蹰了一下,他願意接下這個單子,除了利潤豐厚外,最重要的是,他對貴族的仇恨,才能讓他冒着生命去做這麼危險的事,像他這樣的亡命之徒,已經過了為金錢搭上性命的時間了,他早就有了足夠的錢。
所以他所作的一切,他内心認為是正義的,就算是小孩,因為他的貴族,所以殺死他是正義的,這種廣為流傳的信條在這個國家、這個城市肆掠。
現在森羅做的隻是盡量用言語攻擊,抨擊他有多麼荒謬,一點點撕裂他内心的防線。
如果是平時有人這麼對光頭男說教,他直接就是一巴掌,他不在乎什麼貴族平民,這有什麼區别?對于他這個惡棍來說,沒區别。
他當時做這件事隻是因為一時的沖動和刻骨的仇恨,以及在地下事業順風順水後日漸膨脹的信心。
光頭佬一直是個冷酷實際的人,他的野心和仇恨讓他幹下了這一票,但是有時候他都忘記了這一點。
他的初衷,隻是想謀求更大的政治權力,更大的權勢,可不是為了和他毫不相幹人的死活。
如果他冷靜的下來思考,一定能迅速的發現這一點,但是在緊張恐懼的不利局勢中,他連冷靜下來都難,更别說去思考。
他一直是個混蛋惡棍,沒有道德和良心的人渣,也許内心還殘存一絲人性,但是那隻是為了更好的和他人相處,沒人喜歡一個危險分子。
光頭佬後來僞裝成一個硬漢、好漢,以至于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走上了地下的道路,他第一次殺人時,懷着的是對世界的惡意和滿滿的仇恨。他絕對不是一個所謂的義人,一切隻是價碼問題。
但是森羅先入為主就認同他為好漢,有底線的人,他這一瞬間,腦子并沒有反應過來,不過任何人,在一間沒有陽光的暗室,散發着惡臭味、隻有點點燭光的監獄,再加上兩個心理變态的審訊員,沒有人能保持冷靜。
光頭佬能不哭和吓尿已經是有膽了。
于是在這一瞬間,光頭佬陷入了陷阱中,他不知覺間認同自己為一個“好人”,開始以一個講義氣、有正氣的人的思維思考,于是他開始反駁他隻是為了生存,就像其他人做的一樣,他并不想要傷害任何人,隻是工作需要。
看到一位穿着華麗貴族服飾的小孩,他身上很幹淨,沒有一絲灰塵和污垢,頭發也打理的極為幹淨和幹練,這種昂貴的絲綢可不是普通人用的,如果皺紋男沒有預測錯的話,他可能就是這場刺殺案的主角。
兩位拷問官都退到一旁,讓貴族小孩和罪犯對話,他們雖然不知道小孩的身份,但是隻是憑借他們長官的卑微态度,還有小孩身上的衣服、臉上漠然的表情,他們就可以判定,這肯定不是普通的小孩,再說哪有一個普通小孩來這種散發腥味惡臭的監獄。雖然他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還是恭順的退到兩旁,這就是他們的生存方式,永遠不多事,永遠不多嘴,麻煩自然會遠離他們。
“我知道你是不願意做這一切的,這不是你的工作方式,你是一個高貴的戰士,不是躲在草叢裡從背後刺殺一個小孩的老鼠,我不願懲罰你,隻要你說出一切,你應該聽聞過這個地方吧,同意或者不同意,三分鐘後我會問你,不過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一次新生活的機會。”
之後森羅便不再說話,随意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也不管破舊木椅上的灰塵,就這麼閉眼休息。
光頭佬現在覺得度日如年,鬥大的汗珠混着皿水滴下,時間從未如此漫長和短暫,他連基本的冷靜都沒有做到,森羅就站起來開口說:
“同意或者不同意?”森羅的語氣冷冷的,就這麼逼視着高大強壯的光頭佬。
在權勢和地位的加持下,就算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幼童也有翻天倒海、覆手為雨的強大能力。
光頭佬從來沒有覺得一個人是這麼可怕,他被逼視着,猶豫的說:
“同.....”
森羅熱情的快速說道:
“好了!”
森羅的臉上帶着笑意,充滿了詭異的友好之情,任是不會認為這是真正的友好,但是的确能讓人的内心安穩下來,總比冷漠漠然要好得多。
森羅繼續說:“那就說出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