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
那日正是深秋的一天,秋高氣爽,整個晨陽公主府張燈結彩的甚是喜慶。今日正是府中的小郡主百日誕辰,府中的下人們都不停地忙碌着,陵都各階層的達官貴人們都帶着家屬陸陸續續地到府慶賀。
李玄晨和孟玉戈兩人來到李沁語的屋中時,李沁語正好笑着在逗懷中的孩子,李沁柔則在一旁握着孩子的小手把玩。
“皇姐!”
“公主殿下!”
“哥哥!孟姐姐!”李沁柔見兩人到來,邁着小腿立刻跑了過去,被李玄晨一把抱在懷中。
李沁語笑着道:“柔兒還是這麼黏你!要不把我們柔兒做成膏藥成天貼着你算了!”
“我才不要變成膏藥呢!”李沁柔回過頭對着李沁語做了個鬼臉,緊抱着李玄晨的脖子道:“柔兒就是要這樣一輩子黏着哥哥!”
“你這個小調皮鬼啊!”李玄晨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後将她放回地上:“好了,哥哥今日有些累了,就不抱着你了!一會兒你就陪着小綠蘿玩兒吧!”
李沁語抱着懷中的孩子起身向李玄晨走去:“既然阿晨不願抱柔兒的話,就抱抱我們家小綠蘿吧!你這個舅舅可是好些日子沒來看她了!”
李玄晨接過孩子輕輕地抱在懷中,逗着她說道:“都是舅舅不好,不過一月不見綠蘿長大了不少啊!這眉宇之間越來越像皇姐你了!”
李沁語溫柔地看着李玄晨懷中被逗笑的孩子,說道:“孩子長得自然是快的,幾日不見便能變了個模樣。當初柔兒不也是這樣,隻是你一直在她身邊照顧着不曾發覺而已。”說着她看向在一旁和李玄晨一起逗弄孩子的孟玉戈,笑着說道:“看來玉戈也很喜歡孩子呢!”
孟玉戈笑着回答道:“是啊!綠蘿多可愛啊,整張小臉都是粉嘟嘟的!”
“既然這麼喜歡孩子何不自己生一個呢!”
孟玉戈聽了一怔,随即面頰绯紅,擡眼看了看李玄晨後便害羞地低着頭不再說話。李玄晨的臉上似乎也多了些粉紅,整個人也顯得害羞起來。
李沁語見狀,将孩子從李玄晨的懷中抱回,繼續笑着說道:“你們從小便有婚約,如今兩人也都到了适婚的年紀了,也是時候去請父皇賜婚了!我可是等着喝你們的喜酒呢!想必柔兒也很高興做姑姑的。”
李玄晨拉過玉戈的手握着,說道:“皇姐說的是,等過些日子我不便向父皇去請旨,早日将玉戈娶進門。”
“孟姐姐要變成柔兒的嫂子了嗎?柔兒還能做姑姑了?”李沁柔看着兩人拉着手好奇地問道。
“是啊!以後柔兒可不能再叫玉戈孟姐姐了,須叫嫂子了!到時候你嫂子要是生了孩子,柔兒就是小姑姑了。”李沁語回答道。
“是嗎是嗎!太好了!”李沁柔對于這樣的未來還是很期待的,又有小孩兒能陪着她一起玩了。
孟玉戈雖是軍中女将,但是談論這些兒女之情時還是會臉紅害羞的,一直低着頭沒有說話,任由李玄晨拉着她的手,心中卻是滿滿的幸福。
“皇姐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和玉戈就先走了,到府便先趕來了這裡看小綠蘿,還沒來得及去給母後和母妃請安呢!”
“去吧!讓柔兒留在這裡陪着我就好。”
兩人來到府中女眷休息之地,皇後正坐在上位和身旁的女眷閑聊着,而甯妃則一人安靜地坐着看着窗外之景,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李玄晨帶着孟玉戈上前行禮:“參見母後,母妃!”
“參見皇後娘娘!甯妃娘娘!”
皇後笑着讓他們起身,問道:“可去看過綠蘿了?”
李玄晨回道:“回母後的話,已經去看過了。”
“那便好。”皇後微笑着點點頭,不再說話。
李玄晨微微一行禮便拉着孟玉戈緩步來到了甯妃面前:“母妃!”
甯妃回過神看了他們一眼,淡淡一笑,随後又看向窗外。
“兒臣聽說前些日子母妃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甯妃沒有回過頭,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前些日子兒臣出城領軍剿匪,沒能在母妃身邊照顧,是兒臣的錯,還望母妃莫怪。今日見母妃氣色尚可,兒臣便放心了!”
甯妃依舊沒有說話。
李玄晨本來今日想和她商量一下和孟玉戈的婚事的,見她今日這般的态度,想想也就放棄了,想着等到哪日她心情好些再說,便帶着孟玉戈告辭:“兒臣就不打擾母妃休息了,先告退了!”
兩人出門後并沒有去前廳這樣如此喧鬧的地方,而是走到了府中的後花園。
“殿下,甯妃娘娘她今日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孟玉戈問道。
李玄晨苦笑一聲,說道:“你難道還不了解母妃嗎?她哪日心情好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放不下當年的事。自那以後她便再也不曾笑過,和我說的話也越來越少。”
見他情緒低落,孟玉戈挽上他的胳膊,安慰道:“殿下不要傷心了,相信總有一天甯妃娘娘會想通的。”
“恩。”
“殿下!”懷慎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
李玄晨知道若是沒什麼要緊事懷慎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于是問道:“何事?”
懷慎看了看周圍,有看了看李玄晨身邊的孟玉戈,有些猶豫。
“說吧!”
“殿下,下面的人來報說孟将軍的猛虎軍如今就駐紮在西城門外一裡處,似乎正在備戰。”
李玄晨皺眉,和孟玉戈對視一眼才問道:“查清楚了嗎?”
“屬下讓人去查了一下沒有任何結果,于是親自僞裝混進了軍中才查清楚原委。”說着他擔心地看了一眼李玄晨才繼續說道:“孟将軍的猛虎軍會在申時攻打皇城,西城門的守将是他的手下,到時候自然會放他們進來。城中如今還沒有任何消息,也沒有任何異常。今日小郡主百日,百官都到此慶賀,不久後陛下也會到此。到時候皇城中防備松散,他們打算等到那時乘其不備一舉拿下皇城。”
孟玉戈緊握着李玄晨的手,急急說道:“不會的,父親他怎麼會……”
李玄晨回過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說道:“你先别急,我也相信孟将軍。”說着又看向懷慎,繼續問道:“孟将軍一人定不敢這樣做的,你查清楚是誰在背後主使了嗎?”
懷慎說道:“回殿下,這一切……這一切背後都是甯妃娘娘在指揮。”
李玄晨心中一怔:“你說什麼?是母妃她……”
“屬下也不敢相信,但是确實是甯妃娘娘無疑,而且他們攻下皇城之後會扶殿下登基。”
李玄晨自然了解其中的緣由,但是還是震驚無比。他知道母妃她恨極了父皇,隻是沒想到她居然會用這樣的方法去解恨!
到時候若是叛亂一起,讓他如何是好?他作為東陵的太子,自然不想讓百姓遭殃,也不想讓皇城淪陷,但是他也不想傷害母妃,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解開她心中的結?
“殿下,如今我們該怎麼辦?”懷慎問道。
李玄晨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後對着身邊的孟玉戈說道:“玉戈,你即刻趕往城外,必定要攔住孟将軍讓他撤軍,說是我的命令。”
“好,我一定會攔下父親的。”孟玉戈點點頭便快步離開了後花園,不敢耽誤一點時間。如今的局面一刻都耽誤不起,她一定要趁着現在城中還沒有任何人發現之前早些趕往軍營攔住父親,不然這局面就不是他們能控制的住的了。
“殿下,那陛下那邊需要告知嗎?畢竟如今皇城中沒有一點防備。”懷慎問道。
李玄晨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暫時還是不要通知了。隻要能攔下孟将軍,就可當這一切都不曾發現,不然若是讓父皇知曉了,也不知道會怎麼處置母妃和孟将軍。懷慎,你去一趟顧統領的府上,讓他加強禁軍對皇城的戒嚴,說是今日小郡主百日,要加強戒備以防出亂。”
懷慎領命便離開了。
李玄晨站在原地躊躇一會兒便邁步向府中的庫房走去。
“參見太子殿下!”庫房守門的下人見李玄晨,恭敬地行禮。
“起來吧。本太子記得前些年曲鱗國上供的奇異果舞陽姐姐十分愛吃,聽說她還親自引進栽種了幾株,似乎是整個東陵國唯一的幾株奇異果。如今府中可有這奇異果?”李玄晨問道。
守門的下人連連點頭說道:“太子殿下說的是,這幾株奇異果确實是整個東陵國唯一的幾株,公主可寶貝着呢!奇異果自然是有的,今日小郡主百日誕辰,公主殿下特地吩咐了庫房存了些以備宴會上用。太子殿下如有需要小人這就去拿。”
李玄晨微微點頭:“拿一個就夠了。”
守門的下人雖覺得奇怪,也不敢多問,急忙進入庫房拿了個奇異果過來交到李玄晨的手中。
李玄晨将奇異果藏入袖中來到李沁語的屋外,正好見到了守在屋外的懷瑾,于是問道:“柔兒今日的藥可喝了?”
“回殿下的話,公主她不願喝藥,奴婢怎麼勸都不行,如今藥還放在小廚房熱着呢。”懷瑾回道。
李玄晨點點頭:“我去拿藥過來,一會兒便哄她喝下。你去準備些她愛吃的蜜餞過來吧!”
李玄晨來到小廚房,見四下無人便拿出了袖中的奇異果,小心地剝了皮擠了一些奇異果的汁液到溫熱的湯藥中,然後端着湯藥出了門。
李沁柔正和躺在床上揮舞着小手小腳的綠蘿玩得起勁,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苦味。她回過頭就見李玄晨正微笑着向她走來,手中端着那碗之前被自己拒絕的湯藥。而懷瑾正端着她喜愛的蜜餞站在他身後。
她起身後退了一步,嘟着嘴委屈地道:“哥哥,今日柔兒可以不喝湯藥嗎?”
李玄晨搖搖頭,說道:“哥哥什麼都可以答應你,但是這個可不行。柔兒若是不喝藥就會生病的,生病了哥哥和父皇都會心疼的。”
“可是柔兒都喝了那麼多年了的湯藥了,今日真的不想喝。”李沁柔眨了眨眼睛,眼中立刻就湧出了淚水。
李玄晨端着藥來到她面前蹲下,柔聲勸道:“哥哥也知道這藥很苦,柔兒一點也不喜歡,可是為了柔兒能夠健健康康的,這藥必須要喝。這樣吧,柔兒要是把這藥喝了,哥哥一會兒就帶柔兒去騎馬好嗎?”
李沁柔一聽能騎馬就兩眼放出了光芒,眼淚也收了回去:“真的嗎?”
李玄晨點頭:“自然是真的,哥哥何曾騙過你?”說着将湯藥遞了過去。
見李沁柔終于喝下了藥,李沁語在一旁笑着道:“她可終于肯喝藥了,我今日勸了她好久,就是不肯喝。也就隻有你能哄她喝下這藥了!”想起之前自己勸藥的過程,真是覺得比照顧孩子還累啊!而且還沒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