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璟難得空閑下來,便陪着李沁柔在梅園散步。
“這幾日在屋中都待得悶了,今日王兄難得有空閑,能陪着柔兒出來走走!”李沁柔說道。
李玄璟聽了有些愧疚地說道:“是王兄的錯,這幾日因為孟姐姐的事辛苦你了!昨日碰見離先生說你身子不适,今日可好些了?”
李沁柔轉頭對他微微一笑:“王兄能陪着散步,柔兒自然好了很多!”
“你啊!”李玄璟笑着搖搖頭。
其實這些年他對李沁柔還是有些愧疚的。他已經想不起上次這樣陪着她散步已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這些年為了能盡快在軍中站住腳,也為了盡快掌握更多的軍權,他常年待在軍中,很少回王府,能陪李沁柔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他曾答應過要好好照顧她的,他卻食言了。好在李沁柔一向懂事,不曾有過任何抱怨,還幫着他将府上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條。
“王兄近日還要回軍中嗎?”
“近日軍中倒是沒什麼大事,去也可,不去也行。”
李沁柔聽了停下腳步拉着他的衣袖,期待地說道:“既然軍中無事,王兄就别去軍營了吧!何況眼下快到年關了,王兄已經好些年沒陪着柔兒過年了,柔兒希望王兄能在府中多陪陪我,等過完年了再回軍中可好?”
望着李沁柔期待的眼神,李玄璟不忍拒絕,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李沁柔笑着挽上他的胳膊,心情格外得好:“王兄可是答應了,不許反悔。明日你便陪着我出去采買些年關要用的貨物回來,我們肅王府已經好些年沒熱熱鬧鬧過個年了!”
李玄璟笑着答應,順便擡手将落在她發上的梅花花瓣拿下。
望着李沁柔臉上的笑容,他忽然覺得她似乎變了。變得和他親近了許多,話似乎也比以前多了,更愛笑了!不過這樣的變化是好的,他就是希望她能如此開心地笑着,就如小時候那般。
“對了肅王兄,年關将至,軍中的将士們應該也能拿到一筆津貼吧!他們能回家和親人團聚嗎?”
“津貼自然是有的,但是和親人團聚應該是不行的。畢竟他們是軍人,職責就是守衛國家,無論過年與否,他們都必須盡其職責守在自己的崗位上。”李玄璟答道。
“那他們的津貼多嗎?畢竟是保家護國的戰士,自然不能虧待他們。特别是那些為了國家百姓在戰場上受傷或是戰死之人,更應該多些體恤金才對。”
“那時自然,隻是這些事都是戶部和兵部在管理,我還真不是很了解。”說着覺得有些奇怪,于是問道:“柔兒為何會說起這事?”
“前些日子聽離先生說起過一事,所以今日才想着問問的。”
“哦?先生說了何事?”
“辰梧曾在街上遇見過一個沒錢看病的大娘,由于辰梧沒能治好那大娘便将離先生請了過去。後來離先生才從那戶人家的孫女口中得知家中年輕力壯之人都被抓去參了軍,後來都戰死沙場。之後官府是給了一筆撫恤金,但那撫恤金僅僅是辦了一場喪事便花完了,如今那大娘的藥錢還是辰梧幫着出的。”見李玄璟眉頭緊皺,李沁柔繼續說道:“這事柔兒也是聽離先生所說,隻是覺得雖然如今各國之間戰事不斷,但是國庫不至于連犧牲将士的撫恤金都拿不出,這樣讓将士們多心寒啊!何況那些都是在戰場上跟着王兄出生入死的兄弟。”
“柔兒你無需擔心,這件事我自會找戶部和兵部問清楚的。”
将李沁柔送回晨夕閣,李玄璟便穿着便裝去将事情打聽了清楚。不是她不信任李沁柔,畢竟她也是聽人所說,這些事也隻有他親自去調查過他才能相信。
隻是調查的結果和李沁柔所說的無異,那些在戰場之上受傷或是戰死的人并沒有受到很好的待遇,其家屬收到的撫恤金也隻夠維持一月的家用甚至更少。
想着那些在戰場上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戰士,李玄璟氣便不打一處來,很快便策馬趕到了兵部責問。
沒想到兵部尚書見他責問後絲毫沒有愧疚感,随後就是各種推脫之辭,将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戶部。李玄璟無法,隻能策馬趕到了戶部。
等見了戶部尚書,李玄璟将此事一講,戶部尚書也開始用各種理由開始推脫,将責任都推給了下面執行之人。
李玄璟氣的一把抓住戶部尚書的領子将他拎了起來:“你這個戶部尚書到底是怎麼當的?以為将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下面的人就沒事了嗎?下面之人犯錯難道就不是你任人不清管教無方嗎?本王命你立刻給我清查,凡查出貪污受賄的立刻就地正法!”
戶部尚書盡管被他拎着很是憋氣,但還是不懼地說道:“殿下,不是下官不願而是殿下是軍中之人。若是在軍中,下官必定按照您的吩咐查辦,但是這朝政之事……殿下還是不要為難下官了。”
李玄璟緊握着拳氣憤地盯着戶部尚書看了好久才将他放開,随後轉身離去。
他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并沒錯,他雖手握軍權,但是朝政之事他并沒有多少權力能夠參與。這些年他一直都在軍中不理朝政之事,因為他并不想坐上那個位置。但是如今他身為一個親王,在朝中卻沒有一點自己的勢力,連戶部和兵部的尚書都敢這樣敷衍他,讓他連這麼一點小事都解決不了。
李玄璟氣呼呼地出了戶部的大門,卻在門前遇見了前來辦事的沈彥修。
“肅王殿下。”沈彥修見李玄璟面色不好,問道:“殿下何事如此氣憤?”
“沈大人!”
沈彥修李玄璟自然是認識的,畢竟他是肅王府的常客,而且他愛慕李沁柔之事也不是什麼秘密了。他想了一下才想起沈彥修是門下侍郞之職,且他與他接觸下來也覺得他是個正直可信之人,于是将今日之事和他說了一遍。
沈彥修心中微微一笑,公主殿下果真神機妙算,他等在戶部門口果真是對的。
“殿下常年待在軍中,對朝堂之事可能不是了解,所以今日才會如此碰壁。”沈彥修說道。
“那沈大人可有什麼解決之法?”李玄璟問道。
沈彥修見李玄璟已經“上鈎”,便解釋道:“殿下有所不知,如今陛下年歲已大,而太子之位遲遲懸空,各成年皇子自然對這個位置都是感興趣的。哦,微臣知道殿下對這個位置不感興趣,但是您不感興趣不代表其他的親王和皇子不感興趣。想必殿下應該也是清楚的,這種時候各皇子争奪儲位自然會拉攏朝中各方的勢力,各方既然選好了正主,自然隻會為自己的主子做事,如今哪會真心為您辦事。如今各個親王的手中都有自己的朝中勢力,或多或少,也就殿下您手中光有軍權沒有勢力了。”
“此事本王自然知道,本王就是厭惡這些權利鬥争才會遠離朝政的。”李玄璟似乎有些不耐煩了,繼續說道:“還請沈大人告知本王該如何解決此事?難道需要本王也去拉攏自己的勢力嗎?”
沈彥修搖搖頭:“這戶部和兵部都是瑞王殿下的人,此事隻要瑞王殿下點頭,下面的人難道還敢怠慢不成?”
李玄璟瞬間便懂了沈彥修的意思,對着他說道:“多謝沈大人提點,本王先告辭了!”說完便上馬向瑞王府的方向奔去。
沈彥修望着李玄璟消失的方向歎口氣搖搖頭。
如今的肅王還太過天真,他還真的以為他去找瑞王瑞王就會幫他嗎?現在的東陵國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東陵國了!希望通過這次碰壁能激怒他,能真正激起他的争奪儲位之心吧!也不負公主殿下如此苦心的安排啊!
瑞王正在書房看書,卻見下人匆匆來報說是肅王來了。他思索了一下卻怎麼也想不通這整日隻知隻待在軍中度日的肅王怎麼會來找他,于是整理了一下走出了書房。
“璟弟,真是稀客啊!”瑞王笑着請他坐下。
“瑞王兄!”盡管已經多年未見,但是對瑞王李玄璟并沒有什麼厭惡之感,反而因為他的笑容多了幾分親切之感,畢竟年少時兩人的關系還是不錯的,那時瑞王這個兄長待他也是挺好的。
“璟弟今日來訪是有何事?”瑞王笑着說道。
其實對李玄璟他沒有什麼好感也不厭惡,隻覺得他太傻,但是畢竟是兄弟,表面上還是要客氣一下的,而且他手握兵權,若是能拉攏也是一大助力。
下人給李玄璟倒了熱茶,他也不喝,說道:“不瞞王兄,我今日有一事想請瑞王兄幫忙。”
“哦?那你說說是何事,若是能幫上的為兄定然會幫忙的。”瑞王喝了口茶說道。
如果是小事,他自然是願意幫忙讓李玄璟欠他一個人情的。就算他在朝中的勢力再小,那也是個親王,手中還握有軍權。
“瑞王兄,我此次是為了戰場上陣亡的将士的撫恤金而來。”
“哦?此話怎講?”
“為了保家衛國,戰士們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有些甚至連屍首都難以帶回,但是對這些犧牲戰士的家屬官府發放的撫恤金卻少得可憐。我懷疑這其中定是有人從中截取了錢财收入了自己的囊中。還望瑞王兄能嚴查此事,揪出這些官場中的貪官污吏,還将士們一個公道!”
瑞王臉上笑容依舊,内心卻冷笑不已。
手下之人貪污之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對于這些他也隻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這些貪污來的錢财最後大部分是進到了他的口袋中。所以他怎麼可能會答應李玄璟的請求呢?若是真要清查這事,下到九品小官吏上到各部尚書侍郎,定能查出一連串的人來。他怎麼可能會傻到毀了自己手下的人。他還需要他們的在朝中的支持和他們的勢力财力來登上太子之位。
何況這樣的人并不是隻有自己手下才有,所有朝中的大臣如今都是如此。若真的計較起來,朝中沒有多少人能清白的。
看來他這個璟弟還是太過天真了!恐怕是在軍中待太久了,都忘了朝政中的爾虞我詐了吧!
“真是豈有此理,璟弟放心,為兄定會讓人查清此事還将士們一個公道的!”瑞王假裝生氣地道。
“玄璟再次替将士們謝過瑞王兄了!”李玄璟起身恭敬地行了個禮。
瑞王起身扶起他,說道:“時候也不早了,璟弟若是無事就在府中用過午膳再回如何?”
李玄璟自然不敢過多打擾,于是委婉拒絕之後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