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梧從櫃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包袱放在離遠塵面前,然後坐下打開包袱便開始數包袱中的錢财。
離遠塵從書中收回視線睨了一眼辰梧,笑着問道:“辰梧這是幹嘛呢?可知道錢财不外露這個道理?”
辰梧一邊數着一邊回答道:“師父,辰梧自然知道錢财不能外露,但是您不是說要在陵都置辦一處宅子嗎?還要盤一個醫館下來。辰梧想算算這些銀子和金子夠不夠用的!”數着數着便皺起了眉頭,氣呼呼地道:“這陵都城的達官貴人們還真是小氣,治好了病就隻給這麼點診費!我們平時還要給沒錢看病的人出買藥的錢,這些錢肯定不夠的。這樣到何時才能買宅子和醫館啊?”
離遠塵愈加覺得自家的徒弟怎麼那麼可愛,于是笑着安慰道:“辰梧何必着急,這事也不急在一時。何況這陵都可是東陵的都城,這裡的宅子可不是一般人能買的,咱們靠給人診病賺的這些診金定然是遠遠不夠的。所以你也無需操心了!”
“那怎麼辦啊?辰梧可想有一處自己的宅子了!”辰梧失望地道:“師父,您說還差多少?要不辰梧找公主殿下先去借點,反正我們也要在這裡住下,殿下人這麼好肯定會同意我們慢慢還的。”
離遠塵如今心情不錯,于是笑着耐心地解釋道:“你可知公主一個月的俸祿是多少?這陵都城一座普通宅子的價錢又是多少?就算殿下把十年的俸祿借給你也是不夠的!”
“那怎麼辦啊?”辰梧嘟着嘴略顯失落。
離遠塵放下書,說道:“這事兒自然不用你擔心,為師自有辦法!想必很快我們便能搬進新宅居住了!”
“真的嗎?”辰梧眼中放光,有些不信地問道:“師父您沒騙辰梧吧?”公主殿下十年的俸祿都買不到一處普通的宅子,那師父他身無分文的,就光有一身的醫術了,他哪裡來的那麼多錢買宅子?
離遠塵有些氣笑道:“為師何時騙過你?你想啊,師父雖然沒錢但是你扶風哥哥有錢啊!對他來說給我們買處宅子的錢也就九牛一毛而已!而且坑他的錢财想必辰梧也是很高興的對不對?”
辰梧聽了一拍手,也不再糾結,高興地誇道:“還是師父聰明!”然後哼着曲調開心地将包袱收拾好藏了起來。雖然這點錢買不來宅子,但是也是他們三人生活上所需要花費的,自然是要藏好的。
離遠塵看着辰梧心情如此舒暢,心中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教壞徒弟了,但是想着自己心中也很是舒暢,也不再糾結,笑着拿起書繼續研讀。
辰梧剛好放完包袱坐下,卻見懷瑾走了進來:“殿下!”
離遠塵點點頭,說道:“懷瑾,你還是繼續喚我先生為好,如今的我已不再是當年的李玄晨了!”
懷瑾福了福身子,情緒還是有些激動:“奴婢遵命!”
前幾日聽李沁柔跟她說的時候她還不信,可是卻由不得她不信。當年葬身火海的太子殿下真的回來了!如今再次見到離遠塵她的心情自然是激動無比的。
她和懷慎是影衛出生,從小兩人就一直跟在李玄晨身邊長大,讀書習武都是他指導的,後來她才被派去保護李沁柔。所以李玄晨在懷瑾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樣的,甚至比李沁柔還要重要一些。
“先生,懷慎他……”見離遠塵不說話,懷瑾大着膽子問道。
離遠塵活着回來了,或許懷慎也活了下來,她希望能從離遠塵的口中聽到懷慎還活着的消息。
離遠塵微垂雙眸,然後看向懷瑾滿臉期待的眼神,說道:“當年我派懷慎去了禁軍統領顧統領的府上,之後他便再也沒有了消息,恐怕已經喪生在戰亂中了!”
懷瑾滿懷期待的心瞬間破碎,整個身子也有些顫抖。雖然她也知道他存活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如今真的從離遠塵的口中聽到他或許已亡的消息,她還是覺得有些接受不了。
離遠塵微微歎口氣,問道:“逝者已矣,你也無需難過。懷慎若是見到你今日過得好,他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你此次過來是柔兒找我有事?”
“殿下想請先生過去一趟!這兩日一直都在忙孟小姐之事,今日才得空閑下來,但是前兩日太過操勞,殿下的身子似乎虛了一些,面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我知道了,你先回吧,告訴柔兒我一會兒便過去。”
辰梧對他們的對話似懂非懂的,但是從這兩日她的所見所聽分析,她還是大概知道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最讓她驚訝的還是沒想到原來自家師父就是當年的太子殿下,而她和公主殿下是兄妹關系,難怪當初師父會不顧自己的身體快馬加鞭地過來替她診病。至于他們口中所說的孟小姐,她隻覺得這位孟小姐對師父來說一定是非常重要人,不然那天這位孟小姐去世之後師父也不會将自己關在屋中不吃不喝一天。
她能分析出的也就這麼多,雖然她很想了解事情的原委,但離遠塵既然不與她說,她也不好多問。她一直覺得自己隻要認真學習醫術,好好照顧好師父便夠了!再說了,離遠塵在她心中就隻是從小将她撫養長大疼她愛她的師父而已,有關于他的其他身份和他的過去她一律都不想管。
離遠塵帶着辰梧和無天兩人走在回廊上,迎面卻碰上了李玄璟,他的身邊還并排走着一個男子。
這個男子離遠塵并不陌生,他便是舞陽公主的丈夫,李玄璟的姐夫,也是辰梧的親生父親,吳起。
“肅王殿下!”離遠塵帶着辰梧和無天行禮。
“離先生!”李玄璟拱手回禮,沒有了那天夜裡咄咄逼人的态度,反而對他尊敬了很多。
離遠塵本以為因為那天晚上的事他會刁難一下自己,但是他的态度卻異常和緩和尊敬。他雖然奇怪他為何會轉變得如此之快,但是隻要他不再懷疑自己,他也便釋懷了。想必是李沁柔和他說了些什麼吧!
“離先生,本王與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禁軍統領吳起,也是本王的姐夫。”說着又看向吳起:“吳統領,這位便是離遠塵離先生。”
“離先生,久仰久仰!”
自治好了李沁柔之後,離遠塵的神醫之名如今在這陵都城中是家家戶戶都知曉的,吳起自然也是有所耳聞,再加上他地絕谷之人的身份,他即使身為禁軍統領,也隻能恭敬的行禮。
“吳統領客氣了!”
“先生這是要去哪兒?”李玄璟問道。
“公主殿下因這些日子的勞累身子有些不适,讓離某過去看看。”離遠塵答道。
“既然這樣,柔兒便拜托先生了!”
離遠塵點點頭:“那離某就先走一步,告辭!”
“告辭!”
吳起之前便看見了站在離遠塵身後的辰梧,隻覺得有些熟悉,但是看了好久也看不出什麼,待他們離開之後才回過神,快步跟上了前方的李玄璟,将這事也抛諸腦後。
離遠塵進門的時候李沁柔正躺在榻上看書,見她進門,笑着起身說道:“哥哥來了!”
離遠塵卸下身上的披風遞給懷瑾,然後在炭火盆邊的墊上坐下,說道:“聽懷瑾說你有些不适,可是哪裡不舒服?”
李沁柔笑着搖搖頭:“我覺得挺好呢!就是前些日子勞累了些,休息幾日便能好!我可不想再喝藥了。”
“我見你面色也還行,那便多休息就好,不讓你喝藥了。隻是你找我過來是有何事?”
“懷瑾,去将圖紙拿來。”
李沁柔吩咐完便下了榻來到離遠塵身邊坐下,她接過懷瑾遞來的圖紙擺在離遠塵面前說道:“哥哥挑挑,喜歡哪處宅子?”
離遠塵看了看眼前的圖紙,問道:“這是何意?”
“這是我命人選的幾處合适的宅子,離這裡都不遠,哥哥若是有喜歡的便挑一處,若是都不喜歡我便讓人再去尋。”
辰梧興奮地圍過來拿過幾張圖紙高興的說道:“這麼多的宅子都能任我們挑選嗎?太好了師父!都不用等扶風哥哥幫我們安排宅子了。”
離遠塵沒想到李沁柔還會幫她将宅子的事也解決了,但是為了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還是不能接受她的好意,于是拒絕道:“柔兒,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些宅子我都不能要。”
聽到離遠塵拒絕,辰梧臉上的笑意頓時消散,乖乖地将圖紙還給了李沁柔,然後在一旁安靜地坐着,還輕輕歎了口氣。
李沁柔雖然早知道他會拒絕,但還是失望地說道:“我也知道哥哥的顧慮,但是柔兒隻是想幫幫哥哥而已。畢竟在這陵都城中,普通人想買個宅子是非常不易的。”
離遠塵看着他微微一笑:“柔兒無需擔心,宅子的事自有地絕谷的人會幫忙解決。”
李沁柔收起圖紙将它們交還給懷瑾,說道:“哥哥這麼說我便放心了。對了,辰梧方才所提的扶風哥哥是何人?”
“哦,他啊!”離遠塵笑着答道:“他便地絕谷的谷主,不久你便能見到他了。”
“看來哥哥在地絕谷的地位還是不錯的,這位谷主對你還挺上心的。”李沁柔替他倒了杯熱茶,說道。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師父他可是天狼閣的閣主呢,和扶風哥哥的關系自然是不錯的。”辰梧一邊吃着點心一邊說道。
李沁柔心中一驚,詫異地看向離遠塵:“辰梧所說可是真的。”
見離遠塵點頭,李沁柔驚訝之餘反而多了疑惑:“哥哥既是天狼閣的閣主,為何要對外說是地絕谷之人?況且據柔兒的了解地絕谷和天狼閣百年來一直都是敵對關系,哥哥怎會和地絕谷的谷主有交情?”
離遠塵喝口熱茶,回答道:“我确是天狼閣閣主不錯,但也隻是挂個虛名而已。至于地絕谷和天狼閣之間的事,事關機密,我也不好與你多說。想必柔兒也應該知道這一谷一閣能在各個國家之間周旋實屬不易,也是需要些手段的。”
聽離遠塵這樣說,李沁柔也不再多問,她起身來到櫃中取出一個白瓷的小壇子遞給離遠塵,說道:“這是孟姐姐的骨灰,我與肅王兄說将她的骨灰帶回她老家安葬,肅王兄便将此事交給我處理了。我想着這事還是交給哥哥處理為好,想必哥哥最是了解孟姐姐的想法的。”
離遠塵接過白瓷壇子抱在懷中,雙手撫摸着壇子,良久才說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會将她好好安置的。”
“哥哥何須客氣,想必孟姐姐也是這麼希望的,柔兒隻是做了該做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