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居然賓天了!
此話一出,殿中頓時安靜了片刻,瞬息後,“呼”地一聲,鳳榻前跪倒一片,內侍們、宮女們、嫔禦們都号天哭地叫将來,太子妃也哭得花容失色:“殿下,殿下...”不停的呼喊着,發自内心的呼喊着,足足一頓飯的時間沒有消停下來。
太子妃顯然是沒有做好太子突然賓天的準備,她一生的心潮全部傾注在太子身上,她感到自己隻為太子而生,自己隻為太子而開心,自己隻為太子而悲傷,如今他的生命突然從她身邊流走,如同抽掉了她的心神一般,她手足無措,她六神無主,她肝腸寸斷,她淚流滿面,她悲痛欲絕,她萬念俱灰。她隻知道一個勁地在流淚,隻知道一個勁地在痛哭,場面一片混亂,她忘記了自己如今是一宮之主,這種場面需要她來主持和控制,她忘記了自己是玉葉金柯的太子妃,這種場面下哭得死去活來有失大家風範,她隻記得自己是太子的女人,而死去的是她的男人,所以她隻知道一個勁地痛哭流涕。
“額,額,頭好痛!”突然殿中傳出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混亂的哭聲戛然而止,連那太子妃晶瑩的淚珠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我怎麼了?我怎麼頭好痛?呃?這...這是什麼地方?”這一次,大家都聽見了,是從鳳榻上傳來的聲音。
太子妃和花乘舟都急忙擡起頭,想要靠近太子,看看是不是有奇迹發生,太子妃注意到花乘舟的動作,腦子突然清明了起來,她明白此時花乘舟的作用比她要大,所以她立馬讓開,好讓花乘舟及時診視。
花乘舟此時也顧不得禮儀了,向太子妃微微一欠首,便跪走到鳳榻前,他看到那太子雙眼微睜,依稀可見一雙明亮的眼珠左右轉動着,那太子正皺着眉,蹙着額,面容微微透着痛苦的樣子,花乘舟忙問:“殿下,殿下醒來了?”
那太子滿臉奇怪地看着花乘舟,喃喃地道:“殿下?殿下?”他神情木然,面色憔悴,花乘舟身旁的太子妃已經站了起來,一臉激動地盯着那太子道:“殿下,殿下,殿下醒了?醒了便好,多謝佛祖庇佑!”她雙手合十,微微顫抖。
那太子沒有理會,還是念念不停:“殿下?呃,我這是在哪兒?哎呦,頭好痛!”
花乘舟聞言,面色一緊,趕緊将那太子冰冷的左手放在脈枕之上輕輕一按,頓時滿臉疑惑,忙站起來将那太子冰冷的右手握住,顫顫地一按,還是沒有脈象,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花乘舟忙将那太子的右手放回,右手雙指一并,探向那太子的鼻前,有微弱的氣息傳到他的雙指,剛剛還沒有呼吸的,怎麼回事?見鬼了?吓得花乘舟倒退幾步。
太子妃見狀,一臉緊張地問:“花禦醫,如何?有何不妥之處?”
花乘舟卻連連搖頭:“怪哉?怪哉?怎會如此怪異呢!”
“兇口燙,兇口燙,好燙啊!”那太子直嚷嚷着,手腳卻好像被繩索束縛了一般,不能動彈,音容虛弱。
花乘舟仍然沉浸在驚訝之中,沒有聽到那太子的呼聲,太子妃也不顧花乘舟的一臉驚色,撥開了花乘舟,便一頭撲到那太子面前,一邊抽泣一邊慌張地解開太子的内衫,嘴巴也沒有閑着:“殿下,殿下醒來便好,婢子被殿下吓得已六神無主,殿下兇口燙麼?這裡麼?婢子看看,啊...”她已經解開了太子的金色内衫,隻見那太子兇口上的玉觀音灼灼發光,觸摸一下,猶如觸摸到剛出籠的饅頭,灼熱的很。
太子妃見此,滿臉愧疚之色,自責道:“殿下,婢子有罪,婢子有罪,此玉觀音是國主留給殿下的,殿下一直忙于政務,婢子竟忘了,國主南下之前曾有囑托,殿下需盡早佩戴此玉觀音,可辟邪驅鬼,昨夜殿下與衆朝臣飲宴歸來,業已醉醺醺一片,婢子不待與殿下商定,便将玉觀音佩于殿下,怎知竟是此物禍害了殿下,婢子...”太子妃一邊說,一邊慌慌張張地要去解下玉觀音。
“玉觀音,對,玉觀音在哪?我好像什麼...玉觀音什麼...哎呀,頭好痛。”那太子打斷太子妃的話,眼中一道光芒一瞬即逝。
太子妃已經解下了玉觀音,隻見監國太子的兇口已經被灼熱的玉觀音燙下一個印記,那印記便是觀音的模樣,清晰可見,太子妃心疼地用她冰涼的柔荑撫摸着印記周圍,恨恨地道:“如此不詳之物,婢子竟然不察,傷了殿下的玉體,沐厚德,将此不詳之物砸毀,碾為齑粉,抛于陰溝之中。”
太子妃身後的一位名叫沐厚德的內侍忙低頭唱諾。
那太子聽到“砸毀”二字,便估計她要毀了這塊玉觀音,頓時面色一緊,忙道:“不能毀,玉觀音不能毀,玉觀音是我的,快點拿給我!”
太子妃拭去了雙頰的淚水,一臉不解地問道:“殿下,此不詳之物,傷了殿下,留之何用?”
那太子滿臉疑惑地注視着眼前的絕色女子,眼睛頓時一亮,他覺得她很面善、很親切,覺得與她似曾相識,隻是腦子裡一片空白,他想要搜索有關她的記憶,卻是令他頭痛欲裂,徒勞無功。那太子忍着頭痛,打消了這個念頭,隻是仍然惦記着玉觀音,他又努力地回想有關這塊玉觀音的記憶,一樣是空白一片,卻也是令他頭痛不止,徒費精神,隻是直覺告訴他,這塊玉觀音對于他來說,很重要,千萬不能丢,更不能毀了。
那太子掙紮地伸了伸右手,滿臉急切地道:“快把玉觀音給我,給我,那是我的玉觀音。”
太子妃直搖頭道:“不,此玉觀音已傷了殿下,更險些害了殿下,婢子不能讓它再傷害殿下了。”
那太子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抓住太子妃滑膩的柔荑,雙目堅定地道:“玉觀音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重要,不過我真的可以确定它比我的命還要重要。”
太子妃見那太子毅然決然地要回玉觀音,猶豫了半晌,又用手觸碰了幾下玉觀音,隻覺得玉觀音已經不燙手了,但是仍然溫熱着,又見那太子一臉期待和急切之色,心中一軟,道:“也罷,倘若日後殿下覺得此玉觀音有不妥之處,一定要收起此玉,切不可輕率大意,以免傷了殿下玉體。”她一邊說一邊将玉觀音重新佩戴在太子的兇口前。
那太子見玉觀音又回到自己身上,松了一口氣,卻沒有細心理會太子妃的一番囑托,掙紮着想要坐立起來,太子妃見此忙手托那太子後背扶起他,那太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絕色女子,忽然悠悠地問了一句:“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