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獨自待在書房裡,猶豫許久,還是準備寫信提醒欽宗,雖然可能改變曆史,成不了皇帝,但若能避免靖康之恥也算是能洗去這千百年的羞辱,何況憑他對曆史的把握,對名人的大概了解,還有這千年後的記憶,還怕不能一展抱負,振興中華?趙構深吸一口氣,提筆給欽宗寫信。
多虧當初讀宋史時,順帶練了練瘦金體,雖然稱不得大家,也算是能入眼。信很短,很快寫完,旨在讓欽宗回心轉意,招各地兵馬護衛京師。盡量避免靖康之恥再現。不過,趙構突然苦笑,欽宗此刻怕是完全慌了神,現在身邊又有奸臣讒言,怕是不會聽我的意見。也罷,盡人事聽天命吧。
“白芍”
“噔噔噔噔”幾聲輕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吱~”
“王爺有何吩咐”白芍進門來,離趙構幾步之處停下,欠身輕問。
“這封信,加急送往開封,務必交與皇兄!”趙構拿出封好的信,語氣鄭重
“是!婢子曉得”白芍欠身一禮,快步出門去。
“哎,可恨如今羽翼未豐,無法與金人決戰”趙構站在門口,雙手背在身後幽歎。
十月八日下午陽光正好,晴空萬裡大地上卻彌漫一股肅殺之意,朝廷幾日前,如前世一般任命康王趙構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命宗澤為副元帥,對此趙構有些欣喜,至少,目前的曆史還未被改變。
“宗大人,我想看看此地州兵與廂軍,不知意下如何”離金兵破城擄帝之日愈近了,趙構心裡很是不安,他還未聽說此處軍隊戰力如何,為求安心,還是必須先看上一看。
“自無不從,殿下請随我來”宗老很是高興,康王重視軍備,無疑是個好消息。
……
趙構坐在馬車内,從窗口看着有些破敗的轅門,皺了皺眉頭。
“殿下無須在意這點,軍隊強大與否,在于意志與将軍,軍營,不過是外在,現在财務吃緊,不應當無端花費”宗老騎馬走在前方,轉頭時恰好看見趙構皺眉,又看見前方破敗的營門,于是出言提醒。如此自然不是為自己辯解,而是真的想傳給趙構一些軍事上的知識。
趙構自然能察覺到,舒展眉頭“宗大人良見,是小王中表象了。”
“殿下謬贊,下官愚見罷了”
“去,擊鼓集合,今日閱兵”宗老對着一名哨兵下了命令。
哨兵抱拳稱是,迅速跑向營内。很快,鼓聲響徹營内。
“殿下,軍隊現已集合,還請下轎入營。”宗澤下馬,走到轎前抱拳對趙構說。
入了軍營的宗澤似乎有了些變化,似乎,多了絲軍人氣概。
“好”
……
趙構跟着宗澤,在營内邊走邊觀察,軍營布局他不是很懂,不過單就整齊而言,确實做得很好。不知道士兵們怎麼樣。
從營地走上點将台,趙構看見烏泱泱的一大群人,有些不适應,索性他隻是看看,也不用說話。趙構看着隊伍,有些驚訝,軍隊很是整齊,不過也就那樣了,見過後世華夏閱兵式,眼界已然高了許多,不過倒是對接下來的愈發感興趣了。
“衆将聽令,擺偃月陣”宗澤站在台上,左手執劍,雖已花甲之年仍舊氣勢如虹,微風拂過斑白的兩鬓,愈顯豪邁。
傳令兵聞令,立即揮動手中令旗,場中兵卒見旗而動,約莫一炷香,偃月陣便成型。全軍呈弧形,兩側各有弧度,不對稱,中間大弧形略厚。趙構這個後世之人哪見過如此宏大的戰陣,不由得看入神了。
“此陣,當有勇猛大将坐鎮月輪處,側重攻擊敵軍側翼,受地形影響很小,兩側的騎兵來回進攻,敵軍一旦被吞入月輪中,生死不由己。”宗老摸着胡須,神情驕傲。
“宗大人,如此兵馬,當可算真正的如臂指使”趙構回過神來,十分激動,不愧是宗澤這位牛人,小小磁州便能練出一隻強軍。
“不過操練熟爾”
“宗大人,不知天下可有幾支兵馬可與其相比?”趙構很是認真,這可關系着他未來的計劃,由不得他不在乎。
“非我自誇,如今兵馬,可正面勝之者,寥寥無幾。西軍,西遼鐵鹞子,金軍完顔宗弼賬下韓嘗部,除此之外,雖不可破敵,卻也無至于敗逃。”宗老略一思索,望着操練的兵卒們回答
趙構聽完不由有些失望,本以為一州之兵,雖有宗老訓練,卻也不應算作最佳,如此一來,現存軍事力量應當非常強大,不料此處之兵,竟已近乎最強,趙構不知是喜是悲“宗大人所言不虛?”
“我宗某一生,還未曾有過虛言!”宗老聞言,甚是不喜,卻又不好發作太過。
“宗大人見諒,我絕無此意,隻是太過驚訝而已。宗大人勿要介懷。”趙構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宗老一生正直,如何能以此質疑他,對現在的人來說,這是一種侮辱。
宗老見趙構這麼快就道歉了,很是詫異,卻不露聲色,悄悄揭過。
……
用過晚膳,回到住處,趙構腦子有些亂,他得再理理腦中的記憶,屏退了下人還有白芍,他靜靜地坐在椅上。首先,靖康之恥,暫時沒有能力改變了,但皇位也快要到手了,其次,各路官員與将領也将陸續投入他麾下,他得好好想想哪些人是可用之人,那些人需要防備,那些人是不能用的。還有……算了先把名單列一列。想到這,便喚白芍進來,這幾月白芍的乖巧與懂事深得他歡心,早已讓她成為他得女人,不過現在正事要緊,他沒有金手指,一切隻能靠自己,而且,還要面對金人這頭兇猛的攔路虎,晚年還可能遇上開了挂一般的蒙古,是以現在對床笫之事很克制。“白芍,去給我取些筆墨來”
“婢子這便去。”白芍仍舊對康王殿下報以巨大的敬畏。這不由讓趙構有些喪氣,别人穿越了,身邊的婢女很快就能和主角打成一片,怎麼到我這就如此疏遠。真是無奈。“白芍,不是說了不要再稱奴道婢了麼,你現在是我的女人,怎麼再稱奴婢?”
“是,奴奴知道了。”
還是有些放不開啊,真是頭疼“算了算了,去吧”趙構擺擺手。
“是,奴奴告退”
片刻,白芍将剛研好的墨和紙筆呈了過來,放在桌上,又站在一邊。
趙構想了想,還是讓白芍出去。畢竟寫的東西,涉及的人太多了,小心為好。
提起筆,趙構先寫下宗澤二字,繼而寫下,劉琦,吳玠吳璘,韓世忠,嶽飛,牛臯,楊再興,張憲,李彥仙,王彥,又寫下,李綱,宇文虛中,李若水三兄弟,方庭實,張九成……寫完這些,趙構長籲一口氣,雖然局勢惡劣,但是手上卻馬上就會擁有一手好牌,高宗趙構的懦弱之舉,一手好牌生生打出一副爛攤子,我定不會再重蹈覆轍,趙構心裡豪氣幹雲。
公元1127年,1月9日徽宗,欽宗二帝被俘之事,終究是發生了,天下無不嘩然,各地志士群情激奮,紛紛加強各自的軍事力量,準備大戰金人。而秦桧,這個北宋當時堪稱最有骨氣的文人,也将開始了他得金國蛻變之旅,
再看趙構,正在與宗老讨論軍事,突然得知這個消息。趙構不由哀歎,雖然已有了心理準備,可是得知之時,依舊悲憤莫名。宗老更是大怒,拍桌而起,大罵奸臣誤國,說着說着,不由悲從中來,再擡頭已是老淚縱橫,猛然走到趙構身前,瞪大雙眼,直勾勾的盯着趙構“康王殿下!為今之計,唯有以你大元帥之名,開元帥府,收攏各地軍伍,操練軍隊!在與金軍皿戰,皿洗這千古未有之恥!如此方才不負您的皿脈,與這江山社稷!”蒼老的聲音透露着無邊的悲憤與殺氣。趙構被深深感染了,一名花甲老人,說出如此激昂言語,怎能不讓人動容。
“宗老放心,我趙家,自有皿性男兒,此等國恨家仇!傾盡五湖四海,亦難消,定當剿滅金賊,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