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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利拜倫之刃(gl) 書自清 3667 2024-01-31 01:13

  牧黎向蘭妮确認,冒險者究竟是被殺的還是真的不治身亡。蘭妮給了她非常确切的答案,就是病死的,并非被人殺死。

  “實際上他的傷情比貝利嚴重得多,能拖到現在算是奇迹,他早就該死了。他死後,我們就又少了一個證人,估計是不能把史密斯拖下水了。”

  “你還想把史密斯拖下水?”牧黎驚訝地看着蘭妮。

  “自然,他們背叛了弗裡斯曼,我怎麼能善罷甘休。何況他們本來就不幹淨,犯了錯要贖罪,這是常識。”蘭妮笑道。

  牧黎癟了癟嘴,沒說話。

  “沒關系,史密斯逃不了,若是皮耶爾倒台,也不會讓他們好過。我也不必操那份心。”蘭妮道。

  牧黎轉移話題道:“今晚殺手就要來了,你就這麼讓貝利躺在裡面讓人殺?”

  “貝利肯定是得死的。”蘭妮語出驚人。

  “哈?!”牧黎驚了一跳。

  蘭妮白了她一眼,道:“大驚小怪。我說是假死,怎麼會讓她真死?假死劑你聽說過嗎?注射後三個小時内能停止心跳和呼吸,大腦活動降到最低,人體進入假死狀态。三個小時後緩慢恢複生命體征。我已經和那邊約定好了,殺人方式必須是呼吸衰弱自然死亡,貝利必須留全屍,由我來下葬,否則我不會交人。”

  “皮耶爾居然會答應你這樣的要求?他難道不懷疑你是想讓貝利假死嗎?”牧黎道。

  “我跟他說,我和貝利有淵源,我把她的命交出去已經十分對不起她,我隻是想在最後良心能安。我還和他說,貝利畢竟是姜思婉的女兒,看在你死去的夫人的面上,請給她留個全屍。”蘭妮道。

  牧黎擔憂道:“你打感情牌?奏效嗎?”

  “換了别人可能不奏效,但皮耶爾,我有九成把握。皮耶爾本來就想要貝利自然死亡,任何有可能的他殺都會給他帶來嫌疑。大選在即,容不得一絲污點。何況,這個人是真的愛姜思婉,否則這麼多年來,他也不會處心積慮地要找比他強大太多的安德烈斯複仇,和安德烈斯作對沒有一絲好處。”她頓了頓,擡頭看着牧黎道,

  “實在不行,我還有最後一道保險。”

  “什麼保險?”牧黎問。

  蘭妮看着她不說話。牧黎反應了片刻,然後呆呆地指着自己道:

  “我嗎?”

  蘭妮點頭:“嗯,實在不行,你就再次扮演第三方,去把貝利搶下來,我們把她藏起來,也算是最笨的辦法了。”

  牧黎點頭道:“我明白了。”

  于是牧黎重新換了衣服,按照蘭妮的部署,藏在了貝利病房的天花闆夾層裡,如果有緊急情況,她就會從天而降,搶下貝利。而蘭妮則坐在了護士值班室之中,面前擺放着監視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身後還有她的兩位女仆――櫻華與蓉華,也換了便裝,陪在左右。

  牧黎趴在天花闆的夾層中,四周黑黢黢一片,灰塵的味道不斷刺激着鼻孔,隻有她的手環id在閃着幽幽光芒。她的手環id上顯示着貝利病房的監視畫面,耳朵裡還塞着對講耳機。就這麼靜靜地潛伏着,好似夜幕中的捕食者,極有耐心地等待着自己的獵物出現。

  等待是一種無聲的較量,越是有耐心的人越能取得勝利。大概淩晨一點半左右,目标終于出現了。看起來應當是個男人,穿着一身不知從哪兒來的白大褂,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進了病房。牧黎看到他手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他隻是來到了貝利的病床邊,先是伸手開始捏貝利的臉頰和脖子後方,大概是在确認有沒有易容,是不是真的是本人。随即他從白大褂的口袋裡取出了一台巴掌大的小儀器,掰開貝利的嘴,把儀器放了進去。

  “dna檢測儀。”牧黎的對講耳機裡傳來了蘭妮很小聲的解答。

  什麼?現在的dna檢測居然如此先進了,這和測體溫有什麼區别嗎?

  大概隻有兩三分鐘的時間,殺手确認了貝利的真實身份。于是他伸出了手,取下了罩在貝利口鼻上的呼吸機。然後拉起被子,捂在了貝利的口鼻之上。

  牧黎感覺自己的心在突突地跳,就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殺手一邊死死捂住貝利的口鼻,一邊開始計時,與此同時,蘭妮也開始計時。到達四十秒時,蘭妮按下了手中的按鈕,藏在枕頭下的針管刺出,紮入了貝利的後脖子之中,并就此留在了皮肉中,很快消失。原本昏迷的貝利開始抽搐,潛意識掙紮。死亡在靠近,貝利緊閉的眼皮緩緩睜開,看不到眼珠,全是眼白。

  兩分三十秒後,貝利停止了掙紮,整個人軟了下來。

  殺手繼續等,五分鐘後,他撤走了蓋住貝利口鼻的棉被,開始檢測貝利的生命體征。心跳、呼吸全無,最基本的腦幹反射也沒有了,腦電圖平直,代表着大腦也已死亡。

  最後殺手拍照取證,收拾現場,然後重新出了病房門,一步一步不急不緩地離去。

  整個過程持續了十分鐘,殺手動作幹淨利落,沉着冷靜,顯然是老手。而牧黎全程沒有任何行動,殺手走了,她才輕聲問了一句:

  “少校,要跟着他嗎?”

  “不必了,這個殺手活不了多久,回去交差後,就會被清理掉,我們不必費那麼多勁了。”蘭妮回答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再等半個小時,我這邊确認殺手确實離開了,再沒有潛伏的人在,再進行下一步行動。阿黎,委屈你再等等了。”

  “沒事,這比起狙擊潛伏可簡單多了。”牧黎笑道。

  蘭妮頓了頓,回道:“太晚了,今天你就别回去了,等會兒住我家吧。”

  “啊?”牧黎心裡一跳。

  “明天還有不少事需要你幫忙,跑來跑去的麻煩。”蘭妮道。

  “哦,我知道了。”

  又過半個小時,蘭妮解除了警戒,牧黎也終于從天花闆上下來了。緊接着,蘭妮安排的護士照例來巡房。然後按照計劃,發現了貝利死亡。緊接着軍警收到通報趕來,勘察現場,确認貝利是自然死亡。接着,貝利的“屍體”被蘭妮安排的人接收運走,就連牧黎都不知道運到了哪裡。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蓋亞快訊、主城時報等新聞媒體第一時間報道了貝利病逝的消息,而當晚一直忙到淩晨五點多的蘭妮和牧黎,在回到蘭妮的住處并确認了新聞之後,才終于松了口氣。

  蘭妮目前單身居住在魯道夫軍事學院安排的公寓裡。櫻華和蓉華每天輪班過來,為大小姐洗衣做飯、打掃衛生。今天跟來的是櫻華,蓉華則回弗裡斯曼官邸去了。公寓很寬敞,一家五口住進來都不嫌擠,更不用說蘭妮單身一人了。屋内裝潢得很精緻,在這裡牧黎看到了更多的茶杯茶壺。大小姐的愛好簡直一目了然。

  “我先去洗澡,你要洗嗎?”客廳裡,蘭妮關掉了電視機,突然問牧黎。

  “啊?我...不洗。”牧黎都結巴了。

  蘭妮故意嫌棄地看了她一眼道:“瞧你身上髒兮兮的,還不洗澡。”随即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扇門道:“你用外面的浴室,我回自己房裡洗。早點洗完早點睡覺,下午咱們還有事。哦對了,你穿我的睡衣嗎?我的好像都是睡裙來着。”

  “不、不用了,我就穿軍裝睡就好。”牧黎汗都下來了。

  “你等等,櫻華,你去把我哥上次住這留下的那套運動服找出來。”蘭妮說道,櫻華應了一聲是,然後進了大小姐的卧室。不多時,她手裡抱着一疊寬松的運動服出來了。

  “呐,這是我哥的衣服,上次他住我這留下來的。我的衣服你穿了嫌小,還是穿他的衣服吧。”大小姐接過櫻華手裡的衣服,塞到牧黎懷裡。

  大小姐塞完衣服後,也不管牧黎了,一拉發繩,盤起的秀發披散而下,她輕輕甩了甩發,擡手撓了撓頭,緩步走進了自己的卧室。

  牧黎看着她的背影,心裡湧現起淡淡的溫暖。大小姐嘴是毒了點,但也能感受得出來是在真心地關心自己。隻是牧黎知道,她和蘭妮之間不能跨出那一步,否則,她難以想象後果會是什麼。她克制着自己靠近,但也始終不願遠離,隻是想就這樣留在大小姐的身邊,自以為是地做一個守護者和守望者,直到有一天她不再需要自己,或許分離的時刻便會到來。

  她從不去想人生如何如何,然而今天她卻感慨萬千。悲歡離合,陰晴圓缺,貝利活到現在的人生,有多少悲傷,又能有多少快樂。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嗎?她做得了主嗎?是她自己想笑想哭的嗎?還是别人在讓她笑,讓她哭。

  這世界上的人,又有多少是真的在自主地歡笑和悲傷,能自由地宣洩他們的情緒?他們飛不起來,沒辦法站到高處去看看這個世界。他們沒有自覺,沒有知覺,他們麻木了。

  而自己呢,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然而她似乎越來越迷茫,她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她甚至開始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洗完澡躺在客房的床上,牧黎枕着自己的手臂,竟有些難以入眠。天已經亮了,發白的光芒透過厚厚的窗簾頑強地挺進屋中,有一縷微光照在牧黎的鼻尖。牧黎舉起挂在脖子上的銀色挂墜,手指緩緩摩挲着表面上雕刻着的圖案。那是一柄小錘子,下面刻着一行小字:妙爾尼爾。

  雷神之錘妙爾尼爾嗎?牧黎鎖着眉思索了片刻,目光中的疑惑未減,但卻漸趨銳利起來。她側了個身,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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