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幫衆人一鬧,薛槑等人全身濕透,回到住處之後,倚翠打來熱水,倒入木桶中。
薛槑見他沒有離去之意,揮了揮手,說道:“你去忙吧,順便把門帶上。
”
“二少爺,要不倚翠伺候你沐浴吧,我可以給你擦背。
”倚翠說出這句話,俏臉一紅。
她想要引誘二少爺,卻丢不了羞恥心,是以羞澀中帶着妩媚,讓人難以把持。
薛槑笑着說:“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你很閑嗎?
”
倚翠悻悻而去,心想這個小毛孩,還不懂男女之事,我這般花容月貌,他熟視無睹,跟個睜眼瞎子沒有區别。
想到此處,腦海中突然想到二老爺薛定邦,身子骨瘦弱的二老爺偷摸了她很多次,有一次被二夫人撞見了,差點将她沉河,要不是大夫人及時阻止,這條小命可就報銷了。
“唉,長得太美也是種罪過啊。
又不是我勾引二老爺,是他見我美貌,才動手動腳的。
可惜他不敢将我納為小妾,到如今我還是丫鬟奴婢。
不過也好,二老爺身子骨弱,指不定有什麼暗病,我沒有從了他未嘗不是幸運。
大夫人安排我來伺候二少爺,不就是要我做他通房丫頭麼,而且二少爺尚未娶妻,我要是能夠生下兒子,大夫人心中一高興,将我許配給二少爺也未可知。
”倚翠越想越高興,不由得手舞足蹈起來。
女人,尤其是貧苦人家,賣給大戶人家做奴婢的女人,沒有人生自由,也沒有前途未來。
倚翠會這樣想,實在是人之常情。
薛槑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必須死死抓住,就算有些難為情,她也要使出渾身解數引誘他。
“鬼啊!
”邊走邊笑的倚翠回過神來,便撞到一臉傷痕的吳明身上,吳明臉色本就慘綠,加之一些傷痕和青包,讓他看起來更加猙獰。
“你才是鬼,醜八怪,敢占老子便宜。
”吳明拼命的擦着臉,剛才倚翠撞到他之時,紅唇親到了他臉上。
他自己磕碜,反而嫌棄倚翠醜,倒真有趣。
倚翠聽到吳明的話,當下大怒,一腳踢過去,吳明順勢一勾,倚翠跌倒在地,裙裾撩起,露出兩條雪白大腿,在暗紅燈籠的映襯下,顯得香豔無比。
吳明一呆,偷偷吞了一口口水,直勾勾的看着倚翠大腿,随即看着她的兇脯,繼而看着她的臉,頓覺熱皿湧動,内心似乎有一個妖孽作祟。
倚翠見他目光灼熱,滿臉通紅,連忙放下裙裾遮住雙腿,開口罵道:“醜鬼,不許你這樣看着我,以後你要離我一丈開外,不然我告訴四小姐,說你要非禮于我,四小姐嫉惡如仇,決計不會輕饒了你。
”
“仔細一看,這丫頭也不醜啊。
”吳明看得出神,不小心将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倚翠沒想到自己威脅的話他全然不理,還說出這樣調戲的話語,不由得大怒。
站起來,伸手就往他臉上扇去。
吳明順勢握住他的手,癡癡的看着,輕柔的撫摸起來。
倚翠用力掙開,轉身就逃,驚叫道:“來人啦,妖怪非禮我啦。
”她的聲音在雨夜被雷電淹沒,卻刺醒了出神的吳明,吳明連忙追上她,捂住她的嘴吧,小聲道:“不許亂叫,不然毒啞了你。
老子何等人物,會看上你這個醜八怪,老子剛才練功走火入魔了,有些神志不清,現在好了,你不要聲張,否則休怪我辣手摧花,啊不,辣手折柳,也不對,辣手除草。
對,你這株野草,快滾,以後不許出現在老子面前。
”
吳明語無倫次,掩飾自己的内心,倚翠被他辱罵,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不正如野草那般卑賤麼?
一念及此,心中苦澀,鼻頭發酸,眼淚撲簌掉落,哽咽道:“我是野草又怎樣,我就是賤婢,從來無人疼惜我,都将我當做野草般踐踏。
想不到你一個妖怪般的醜鬼,也這般看我不起,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
倚翠感懷身世,隻恨自己沒有投胎好,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而是貧苦人家的孩子。
在她幾歲的時候,父親就将她賣給薛家做婢,聽說薛家還算好的,要是換做其他無良的富貴人家,自己肯定更加凄慘。
雖然大夫人不好伺候,吃了不少苦,可現在到了二少爺身邊,那個鄉下來的二少爺呆頭呆腦,沒有什麼架子,也沒有為難她,她看到了希望。
可是,二少爺對她全無感覺,她終究成不了主人,是以自怨自艾,悲從中來,哭得更加大聲了。
“哭什麼?
誰說沒人疼惜你,老子不是人麼?
”
倚翠一聽這話,頓感全身無力,蹲在地上大哭:“你這诨人,到這時還來消遣我,大家都是苦命人,奴才何苦為難奴婢啊,嗚嗚嗚……”
“老子才不是奴才。
”吳明把心一橫,一把抓起倚翠,親到她嘴上,倚翠淚眼婆娑,睜得好似銅鈴,心想完了,被這個妖人這般輕薄,二少爺再也看她不起,自己還有什麼未來可言?
想到這裡,萬念俱灰,一心求死。
“死也不能便宜了你。
”倚翠心想,被一個妖人欺辱,自己雖然不是對手,可至少咬你一口。
于是她咬破了吳明的嘴皮,吳明不怒反笑,開口說道:“你給老子蓋個印也好,騾子蓋了印就有了主人,現下,我就是你的人啦。
既然你給我蓋了印,我也給你蓋一個吧。
”
倚翠吓得全身無力,心想完了,我咬了他,這妖人惱羞成怒,不肯給我一個痛快,要慢慢折磨我。
她太過害怕,渾身顫抖,想要張嘴呼喊,竟因為恐懼,喊不出來。
吳明以從未有過的輕柔,摟過倚翠,輕輕咬在她脖子上,說道:“現在,你是我的人了,以後再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替你出頭。
”
吳明說完,覺得全身發痛,一道閃電照耀在他臉上,倚翠吓得雙眼無神。
吳明去藥房找療傷藥了,剩下倚翠頹然坐在地上,一記驚雷劈下來,倚翠全然無感,半晌之後,她才緩緩站起來。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吃吃笑了起來:“他的話好動人,可惜,他既不是少爺,又沒有容貌,我怎麼能嫁給那樣一個妖人?
”
倚翠自言自語,伸手去摸脖子上的牙印,牙印很淺很淺,卻有明顯的觸感。
不久之後,那道印子就會徹底消失,然而,印在心上那道痕迹,如何消失?
倚翠淚水悄然滑落,滿臉微笑。
感覺到吳明話語的真誠,有人真心對她好,她突然不想死了。
然而,這終究是一個鬧劇,倚翠想要過得更好,自然不會選擇妖人吳明。
從小到大,吃盡苦頭的她,早已認清了現實,也已經對現實妥協。
隻要能過上富人的日子,就算丈夫不對她真心也沒關系,就算丈夫又老又醜也沒關系,哪怕隻是做小妾也沒關系。
甚至丈夫有病,是閹人都能夠接受,隻要有錢就好。
貧窮才是最大的悲哀,有錢就有了一切。
一定是這樣的,有錢能使鬼推磨,隻有錢才能帶來高貴,遠離低賤。
這是倚翠的想法,也是很大一部分掙紮在社會低端之人的共識。
人們追求财富的過程中,抛棄了很多。
卻不知道,得到财富之後,無論用多少錢,也買不回曾經舍棄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