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劉旭腳輕輕的搭在西子湖畔,看着來來回回的人群,口中輕輕吟誦。
上天的命運,是誰也琢磨不透,一周之前,自己還在斷橋之上人擠人的遊玩,順便看看人群裡穿梭的美女,運氣好的,還能順便揩油一番,誰知道怎麼回事,走着走着,便發現,周邊的人,已經變了模樣。
“喂,寫信的,來來來,今日再給本公子一首小詞,若能惹得柳大家歡喜,本公子定好好賞賜與你!
”
一肉球一樣的物體,橫在了劉旭的小桌子面前,喚醒了剛剛還在發呆的劉旭,醒神過來,微微一怔,輕輕一笑。
“哦,原來是朱公子啊。
公子今日,是想要個什麼樣的小詞?
”
到底還是飯碗重要啊,初來乍到,若非自己從小被逼得練習了一手好字,在這南宋初年,幾乎是混不下去的。
況且,破宅子裡,還有一個小丫頭片子等着自己回去養活呢。
“那個.....嘿嘿,那個,你懂的。
”
朱公子表情很是猥瑣淫蕩,再加上那一身肥肉,讓人很是油膩,劉旭忍着心中的無語,提起了手中的毛筆。
“又喜又羞,又喜又羞,冤家和俺睡在一頭,輕輕舒下手,解我鴛鴦扣,委實害羞,委實害羞,事到其間不自由,勉強脫衣裳,欲推半還就。
”
随手寫了下來,遞交過去。
朱大公子的樣子就更讓人覺得猥瑣了,滿意得嘿嘿直笑,扔下一小錠銀子,準備撒腿而去。
“唉,風度啊,就這樣子,如何取得美人歡心?
”
朱大公子一副了然的模樣,很是贊同的點頭,再次扔了一錠銀子。
“嗯,嗯,不錯,不錯,說得好....要不,你還是考慮考慮,來本公子府上,我予你一個書童,也好比你這兒風吹雨曬的啊。
”
看來是不傻的,知道求魚不如求魚具,劉旭卻是搖搖頭,再抱拳拜謝了一下。
“朱兄還是先去讨得美人歡心得好,再過些時候,柳大家得閣前,怕是已經沒地方站立了。
”
朱大公子果然變色,一副遺憾模樣才起,瞬間沒有了,然後再次嘿嘿笑了一聲,咳嗽一聲“款款”而去。
劉旭搖着頭,也是長歎一聲,見天色也不早了,便收了攤,爛桌子是沒事的,就把筆墨紙硯拿走便好。
今日興緻倒是不錯,買了點小酒,老翁居然還有剩下的野味,也塞了點過來,雖然隻是些下水貨,不過還是心裡舒坦,錢也扔了,都是辛苦人,不需要占便宜,老翁笑着再在裡面加了些豬皿,劉旭笑着接下,不矯情,再看下日頭,就加快了腳步。
“嗯?
不是讓你莫要下床來麼,我也是倒黴了的,你跳個井,都能讓我遇上。
”
女子開始不語,毫無生氣的樣子,目光有些呆滞。
聽見劉旭的話語,輕輕轉頭過來。
“行了啊,打聽了的,你父親暫時還是關押,不過估計也沒多久了,你要想救你父親和兄長,那就振作些精神,吃飽了,咱們再合計合計。
”
女子眼睛聞言,第一次轉眼正視劉旭。
“你真不是番人?
這些消息,暫時算屬絕密吧?
你如何知曉?
更何況,我嶽銀瓶不曾與你說過自己的身世吧?
”
劉旭聞言哭着臉拍額頭,這丫頭從醒來看見自己的短發和普通話,就是說自己要麼和尚,要麼番人,解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怎麼就不信呢,還好是體力沒恢複,不然,很有可能抽刀殺自己了。
“說話,師傅便是如此教我的,你昏迷的時候,口裡喊着秦桧老賊,還喊着殺敵,喊着冤枉,這些統一起來,傻子也知道,你是誰了吧?
朱仙鎮後,被召回的将領,除了嶽大元帥,你覺得還有誰?
”
嶽銀瓶怔了半饷,卻是微微苦笑。
“是又如何呢,父親尚在回程之路,朝廷卻已經為奸臣秦桧所左右,又能如何?
這群賊子,一心慫恿陛下求和,金人最懼怕的,便是嶽家軍,父親......”
眼淚再次掉落,劉旭也是無言以對,這時候,除了起兵造反劫囚車之外,好像還真沒什麼好的辦法了。
手裡的刀嗒嗒的剁着菜,眼神有些飄忽,有些東西,不是一番熱皿,便可成就的。
一頓飯都做完了,劉旭再看一眼一直看着外面的嶽銀瓶,歎了口氣。
“行了,先吃東西吧,你這裡不是還有些金銀首飾麼,我這裡也還有些,待會我去當鋪裡換些錢财,晚上去一趟忘憂閣。
”
忘憂閣便是柳大家所在之處了,李師師之後,便是這柳大家豔絕臨安,而且,打聽消息,這裡,便是最是合适,甚至,能直達天聽!
嶽銀瓶如今對于錢财倒是不在乎了,雖然有些對劉旭去忘憂閣的說法表示懷疑,不過最終還是沒開口,甚至,連頭上的步搖,也拿了下來,看了半饷,拿給劉旭。
“若是真能救父親與兄長一命,銀瓶,自今以後,為奴為婢,以報公子恩德。
”
劉旭苦笑,随即擺擺手。
“算了吧,這必定是你重要的東西,也不差你這一隻銀钗。
”
匆匆刨了幾口飯食,看了下天色,這都快黑了,換了身青衫,拿了把折扇,出門而去。
傍晚的臨安,絲毫沒有為戰争所破壞的情景,歌舞升平,言笑晏晏,才子做對,女子嬌笑,一切看起來,好似太平之景,劉旭跨入忘憂閣的時候,傳說中的柳大家,剛好踏上高台,琴音未始,舞步未起。
紅酥手,?黃籘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鲛绡透。
?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柳大家可為小生唱此一曲?
”
劉旭是現代人,不需要古人的矜持,琴音才起了一個調子,人已經邁步而出,桀骜不遜之色,風流倜傥之風。
滿堂寂靜,便是中央高台的柳大家,也是凝眉而來,劉旭折扇打開,輕輕搖晃。
“看來,柳大家是唱不出這哀怨之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