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龍在一天之内,接到了三個任務。
這三個任務都與滬西戰俘營的五名美國俘虜有關。
梅機關長辦公室。
影佐拿出五份戰俘檔案,遞給柳雲龍。
“這五個美國人是飛虎隊成員。
被帝國空軍擊落後,在江浙一帶被我們俘虜。
你的任務是,說服這五個人,去東京,參加‘東京玫瑰’的節目訪談。
在節目中勸說在菲律賓頑抗的美軍放下武器。
”影佐說。
“東京玫瑰”指的是東京廣播電台的12名女播音員。
她們通過電台節目對美軍發動宣傳攻勢。
柳雲龍問:“如果他們不同意怎麼辦?
”
影佐笑了笑:“勸說第一次他們不同意,就槍斃他們一個人。
第二次,再槍斃一個。
第三次,槍斃第三個。
。
。
。
我想最後一個人會同意的。
”
柳雲龍點點頭:“那我明天就去滬西戰俘營。
”
下了班,柳雲龍來到霞飛路的“情人”任素夕家。
跟往常一樣,六名日本憲兵在客廳裡吃着水果聽床腳。
任素夕說:“戴老闆有一道緊急命令,讓你盡全力營救滬西戰俘營的五名美國飛行員。
”
柳雲龍道:“滬西戰俘營是日軍29旅團第三聯隊的一個中隊在看守。
不過最近29旅團要去長沙增援日軍第11軍。
駐滬憲兵二大隊,也就是大廳裡那六個日本憲兵所在的部隊将接手管理戰俘營。
二大隊是歸北川宮親自指揮的。
到時候我營救他們會容易的多。
”
任素夕突然問了一個跟任務無關的問題:“你和你那位小嬌妻最近關系如何?
”
柳雲龍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看,最近我臉上都沒有抓撓的疤痕了。
這不是說明了一切麼?
女人嘛,遲早都是要屈從于她的男人。
”
任素夕歎了口氣:“可惜。
我做了你三年的‘情人’,你還是沒看上我。
甚至沒有碰過我。
”
柳雲龍嚴肅的說:“你是我的軍統同志。
不是什麼玩物。
我不碰你,是出于對一個勇敢的女人的尊重。
”
任素夕啞然。
良久才問:“你覺得我勇敢麼?
”
柳雲龍道:“你有着潛伏在虎穴之中的勇氣,當然是勇敢的。
”
離開任素夕的家,柳雲龍回了位于極司菲兒路上的柳宅。
劉笑嫣竟破天荒的來到一樓“迎接”自己的丈夫,還主動替他接過了公文包。
看到這一幕,六個日本憲兵相識微笑:瞧啊,柳幹事長真是個有本事的男人呢!
這麼快就把眼前這個倔強的女人征服了。
上了二樓,劉笑嫣對柳雲龍說:“我今天去我爸那兒了。
”
柳雲龍有些驚訝:“他給你打電話了?
有緊急任務需要傳達?
”
劉笑嫣點點頭:“滬西戰俘營有五個美國戰俘。
上級命令你,不惜一切代價救出這五個人。
”
第二天,柳雲龍來到滬西戰俘營,提審五個美國戰俘。
五名戰俘中有三名中尉,一個上尉,一個中校。
柳雲龍首先提審了軍銜最高的巴德利中校。
巴德利中校四十來歲,一頭金發,胡子拉碴。
他的身上傷痕累累。
29旅團的看守雖然不能像對待中國戰俘那樣随便殺戮美國戰俘,卻可以随意毆打、虐待他們。
柳雲龍專門讓人給巴德利中校沏了一杯咖啡。
巴德利中校喝了一口,笑了聲:“呵,這是正宗的巴西咖啡。
好久沒有喝到了。
”
柳雲龍在日本陸大時,為了研究一戰史曾學過英語。
他微笑着說:“如果你呆在美國老家,此刻你應該躺在舒适的沙發上,看着自己的妻兒,聽着爵士樂,惬意的品嘗着巴西咖啡。
何苦來中國受這樣的苦?
”
巴德利中校看了看柳雲龍的制服,問:“我們的軍銜應該一樣吧?
中校?
”
柳雲龍點點頭:“我的軍銜是中佐。
跟你們美軍的中校是對等的。
”
巴德利聳聳肩膀,放下咖啡杯,嚴肅的對柳雲龍說:“我不後悔來中國。
這裡的中國人,正在進行一場偉大的衛國戰争。
英國佬總說我們美國人最珍惜的是自己的生命。
其實,我們最珍惜的不是生命,而是正義。
”
柳雲龍搖搖頭:“正義?
正義永遠隻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好了,我們聊點輕松的話題。
”
柳雲龍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巴德利中校:“這是你被俘時,在你身上搜到的。
你有一個美麗的妻子,三個漂亮的女兒,對麼?
”
巴德利點點頭。
柳雲龍說:“我們聊聊你的家庭吧。
”
巴德利笑着說:“我的家在俄亥俄。
我的父親在那裡經營一個很大的農場。
我一家人都生活在那兒。
我的妻子是巴德銀行的職員。
我的大女兒上高中,是辛辛那提紅襪隊的球迷。
。
。
。
”
柳雲龍問:“你願意回家麼?
”
巴德利說:“當然願意。
”
柳雲龍點上一根三炮台香煙,吸了一口說道:“現在有一個機會,能讓你還有你的手下回到美國。
你們将先被送去東京,你聽說過東京玫瑰麼?
”
巴德利點頭:“聽說過。
東京玫瑰經常播放一些爵士樂。
我和我的同僚們經常聽。
”
柳雲龍說:“那就好。
你馬上就能看到十二支玫瑰的本尊了!
你要去東京,在她們的節目裡勸說你們在東南亞戰區的同胞,放下武器,與日本軍隊合作。
做完這件事,我們會按照日内瓦公約的規定,将你們送回美國。
”
巴德利搖頭:“不!
絕不!
我的同胞們正在東南亞打一場正義的戰争。
我為什麼要勸說他們投降?
”
柳雲龍擺弄着手中的打火機:“那你是不肯跟我合作了?
如果不跟我合作,等待你的不是妻子、女兒們,而是三八式步槍的子彈。
”
巴德利站起身:“中校。
我想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
死亡的威脅也不能讓我放棄正義的初衷。
你們在重慶,炸死了那麼多無辜的平民。
在你們的心中,隻有邪惡的侵略念頭。
我是不可能和一群漠視生命的人合作的。
”
柳雲龍叫來看守,用無奈的口氣說:“把巴德利中校送回他的牢房裡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