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機關柳幹事長辦公室。
覃人元像一個真正的跟班那樣,細心的用火烤着一根雪茄。
烤好之後,他将雪茄遞給自己的頂頭上司柳雲龍。
柳雲龍擺擺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你又不是我家的傭人。
這些事不用你來做的。
”
覃人元一臉媚笑:“柳幹事長對我有再造之恩。
我理應如此。
”
“嘭。
”辦公室的門開了。
北川宮興沖沖的走了進來。
“義兄,我跟影佐機關長讨了一份美差!
”北川宮說。
柳雲龍問:“什麼美差把你樂成這樣?
跟吃了蜜蜂屎一樣。
”
北川宮回答道:“上頭不是讓憲兵二大隊接管滬西戰俘營麼?
我跟影佐機關長申請,去滬西戰俘營做臨時看守長,你做副看守長。
咱們可以在那裡躲一個月的清閑。
”
柳雲龍問:“一個月的清閑?
為什麼是一個月?
”
北川宮輕松的說道:“滬西戰俘營關押着的大部分都是些頑固的反日分子。
一個月後,憲兵會将他們全部槍決。
沒了犯人,戰俘營自然會解散。
”
柳雲龍驚訝的說道:“在去年12月份之前,重慶一直未向日本正式宣戰。
那時候中國戰俘不受日内瓦公約保護,可以随意處死。
去年12月珍珠港之後,重慶跟随美國人正式向日本宣戰,日内瓦公約規定不得随意槍決戰俘。
。
。
”
北川宮連忙擺手:“我的義兄。
這裡是上海,是帝國的占領區。
誰又會在乎公約不公約的呢?
”
柳雲龍問:“那五個美國人呢?
也一并槍決麼?
”
北川宮搖頭:“那五個美國人會被送到東京。
天殺的軍部,總是說要領導黃種人打倒白種人的壓迫。
到頭來,白種人的命還是更值錢。
”
柳雲龍倒吸一口涼氣:也就是說,自己有一個月的時間,去解救那五個美國飛行員。
不!
除了那五名美國飛行員,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戰俘營一千多名同胞喪命于倭寇之手!
怎麼辦?
難道要在戰俘營内組織一次暴動,或策劃越獄麼?
第二天,柳雲龍和北川宮帶着兩百名憲兵前來換防。
29旅團的聯隊長中田浩二親自與北川宮辦理了換防手續。
辦完手續,中田浩二向着北川宮和柳雲龍舉了個躬:“親王殿下,柳桑。
我要立刻帶領我的聯隊,奔赴湖南前線了!
再會!
”
北川宮和柳雲龍向着中田浩二敬了個軍禮:“祝君武運昌隆!
”
北川宮和柳雲龍進到臨時看守長辦公室。
柳雲龍說:“咱們這次帶來了三百名憲兵。
總要有個戰俘營的建築結構圖,按圖部署兵力分配。
”
北川宮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義兄,你看着辦吧。
我要先小睡一會兒。
”
北川宮說完便把軍帽扣在臉上,躺在簡易床上睡着了。
柳雲龍讓覃人元找來戰俘營的中國看守官徐必成。
戰俘營中,除了三百名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還有三十名漢奸充作看守。
徐必成便是這些漢奸的頭目。
徐必成四十多歲,身材臃腫。
他以前在僞上海警察局效力,當得經濟偵緝科副科長一職。
那職位是個肥缺。
奈何一年前徐必成經辦一件走私案,查到了76号副主任李士群頭上。
李士群一怒之下,将他調離上海,調到了滬西戰俘營做看守官。
徐必成早就聽說,梅機關的柳閻王和自己的仇人李士群關系緊張。
柳閻王經常給李士群難堪。
見到柳雲龍,他立正,敬了個标準的警禮:“報告柳副看守長,看守官徐必成前來報到!
”
柳雲龍點點頭,問:“你在滬西戰俘營多長時間了?
”
徐必成答道:“一年整了。
從滬西戰俘營設立,我就在這裡做看守官。
”
柳雲龍問:“哦?
你穿着上海警察局的制服,想必是上海警察局的人吧。
以前是什麼職務?
”
徐必成答道:“報告柳副看守長。
屬下原來是上海警察局經濟偵緝科的副科長。
承蒙76号李副主任擡舉,讓我來戰俘營做了看守官!
”
柳雲龍一聽便明白了。
從肥缺上調到戰俘營,這肯定是李士群誠心找他的麻煩。
此人和李士群有矛盾,可以善加利用。
柳雲龍道:“你那兒有沒有戰俘營的建築結構圖?
拿來,我要用。
”
徐必成道:“有的。
我回辦公室拿給柳幹事長。
”
不多時,徐必成拿着一張建築結構圖找到了柳雲龍:“柳幹事長請看!
咱們戰俘營的所有建築,全在這幅圖上呢。
”
柳雲龍看了看。
戰俘營分為六個區域。
最中央是看守士兵們的居住區。
居住區邊上,是存放槍支彈藥的一個小型武器庫。
戰俘們居住的牢房,分别散落在東北、西南、西北三個角落上。
東邊一塊區域,是放風區。
最西邊的區域,則是戰俘營的夥房。
柳雲龍心中突然出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西北角上的那個戰俘牢房,距離小型武器庫不過幾十米的距離。
假如戰俘們能夠潛入小型武器庫――這些人被俘前可都是職業軍人,拿到武器完全可以發動一場暴動!
柳雲龍問徐必成:“那五個美國人關在哪個區域?
”
徐必成解釋道:“是這樣的副看守長,西北角上,關押的大部分都是共黨間諜,人數大概有一百人左右。
這群人最難管,一直不跟我們合作。
西南角上,關押的大部分是國軍雜牌軍的俘虜。
東北角這片兒,關押的則都是國軍嫡系部隊的俘虜。
五個美國人跟國軍嫡系的俘虜放在了一起。
”
柳雲龍點點頭,心中暗想:西北角上關押的都是黨内同志?
這就好辦了!
柳雲龍又問:“這兒有沒有戰俘的檔案?
”
徐必成答道:“有的。
都在檔案室裡。
不過大部分檔案隻有寥寥數語,譬如軍銜、籍貫、部隊番号。
”
柳雲龍道:“走,咱們去檔案室看看。
”
徐必成領着柳雲龍來到檔案室。
徐必成專門挑出三分檔案,擺在柳雲龍面前:“副看守長,這三個人,分别是三個戰俘牢房的頭兒。
您先看這個人,這人名叫王清,原來在上海個什麼報紙做總編。
是共産黨的間諜。
這個人,在西北角的共黨牢房裡一呼百應。
”
柳雲龍點點頭:“這個人呢?
”
徐必成道:“這個人就了不得了。
陳清泉!
原嫡系88師的副師長,淞滬作戰時被俘的。
少将軍銜,黃埔出身,重慶蔣委員長的高足。
他是東北角上國軍嫡系俘虜們的頭兒。
”
柳雲龍又問:“這個人呢?
是西南角上雜牌們的頭兒?
”
徐必成道:“正是。
此人名叫劉雪峰。
是個四川佬。
原來在川軍二十二集團軍做副參謀長。
論起來還是國軍中将軍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