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侯府,花園裡。
解憂穿着件新式皮氅,站在魚池邊的長亭中,原地轉了三圈,然後停下來展示。讓圍在四周的大家閨秀們都眼睛發亮,情不自禁的圍了上來,滿臉新奇的打量解憂的新衣服。
“好看吧?”解憂有些得意:“這是種新款的皮裘,叫做皮氅,現在隻有宮裡才有,我身上這件是太皇太後賞賜給我娘,我娘又送給我的。”
“真漂亮。”姑娘們伸手去摸皮氅的毛發,那柔順光滑的觸感讓大家都開心不已,還有人興奮的朝解憂問:“之前見靜安公主穿過,真的隻有宮裡才有嗎,東、西兩市可有得賣?”
“靜安公主那件我也看過了,和我這件一樣,外面是買不到的。”解憂把皮氅自帶的帽子撐起來,蓋在了頭上,然後笑容燦爛的問大家:“是不是戴上帽子就更好看了?”
姑娘們忍不住贊歎,于是注意力又都集中到了帽子上。
正說話間,周建德兩個女兒在幾個丫鬟的簇擁下,興奮的跑了過來。
“解憂,我看到趙啟明了。”
“趙啟明?”解憂擡起頭,再也不管其他的姐妹,直接從人群裡出來,然後高興的朝周建德兩個女兒問:“我就知道他要來,他已經到了嗎,現在人在哪裡?”
“我們在門口看到的,這會兒已經去正廳,跟我爹拜壽去了。”周建德的兩個女兒似乎是跑過來的,說話時不停的喘着氣,但表情仍然很是興奮。
解憂也很興奮,所以他推開了這兩個姑娘,徑直往花園外走去:“我去看看。”
可這時,雪兒帶着其他的大家閨秀們走進花園,正好聽到了解憂的話,于是攔在了解憂面前,責怪的說:“怎麼又想着去見他,你之前不是答應過他,不和他見面嗎?”
解憂似乎剛剛想起這件事,表情可憐的說:“真的不能見嗎?”
“我們雖然是女兒身,但也要守信。”雪兒揉了揉解憂的臉,笑着說:“不然人家就要輕視你了。”
解憂不想被趙啟明輕視,所以她不能去找趙啟明,可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這感覺讓她很是難受。于是立即拉起雪兒,走到長亭中坐下,然後問:“雪兒姐姐也看到趙啟明了嗎?他氣色怎麼樣,和誰一起來的,有沒有和其他姑娘有親密的舉動?”
“他氣色很好。”周建德的兩個女兒仍然興奮,甚至于随着時間的推移,越發亢奮起來,沒等雪兒開口就搶着回答:“和果兒還有曹公子一起來的,沒有和其他姑娘有親密的舉動,和雪兒姐姐說話了。”
聽到趙啟明氣色不錯,解憂就高興的笑了起來,聽到果兒和曹盛是跟着趙啟明來的,又想起了趙啟明成為了果兒的師兄,最近為授課的事情操勞肯定很辛苦,于是又有些擔心,緊接着聽說趙啟明和雪兒姐姐說過話,她馬上難以置信的看向雪兒姐姐。
“别這麼看着我。”雪兒無奈解釋:“我是跟果兒一起來的,我們在門口碰到了趙啟明,果兒追上去了,我想着是個機會,就跟他打了個招呼而已。”
“我們也看到了。”其他的姑娘興奮的附和。
這讓解憂忽然感覺很委屈,使勁跺了跺腳,然後把帽子給打了下來,朝雪兒說:“早知道我就晚來一些好了,你們都看到他們,就隻有我沒看到,這太氣人了。”
“有什麼可氣的,你都見過好幾次了,我們都頭次見到。”雪兒笑着打趣:“和你所說的不同,人家明明儀表堂堂,謙謙君子,你怎麼總說他其醜無比,氣質猥瑣呢?”
“是啊,他長得很不錯呢。”周建德的兩個女兒亢奮的跳了起來:“能文能武還儀表堂堂,真是個好郎君,解憂你可真有福氣。”
聽到這話,解憂不再生氣,反而低下頭來,咬着嘴唇笑。
他說趙啟明其醜無比,還說趙啟明氣質猥瑣,無非是為了掩飾自己對趙啟明的喜歡,可現在聽姐妹們說起趙啟明的儀表堂堂和謙謙君子,她發現自己簡直高興的不行,比自己親自去看還要快樂。
不過她不想讓大家知道她的快樂,還要維護自己的面子,所以笑過之後,又擡起頭來,不在意的朝姐妹們說:“其實也沒有那麼儀表堂堂,看的次數多了就其醜無比了,而且你們也别那麼誇他,隻不過會寫幾首小詩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可他的确很了不起啊。”不怎麼愛說話的平棘侯的女兒這時睜着茫然的眼睛說:“爹爹最近在家裡常提起東鄉侯,每次都很是惋惜,說東鄉侯如果從軍,肯定是當世名将。”
“我爹也這麼說。”周建德兩個女兒還在亢奮的蹦跳着:“說果兒現在名氣那麼大,又很受軍中老将們器重,除了因為果兒是飛将軍的兒子之外,還因為果兒有那樣的師兄。”
聽着這些稱贊,解憂心裡甜蜜極了,他本來就喜歡趙啟明喜歡的不得了,再聽到大家這麼誇獎,已經是笑容甜蜜,再也控制不住的心情,站起來說:“我還是去想去看看他。”
說完這話,解憂就推開了姐妹們,要跑出了亭子。
雪兒見狀幹淨站了起來,拉住解憂說:“你可别忘了你們的約定。”
“雪兒姐姐誤會了,我不是要去見他。”解憂笑容甜蜜:“我隻是想看看。”
“看看?”
“你先放開我嘛。”解憂掙脫的雪兒的控制,飛快的跑出了亭子,最終在花園角落的柳樹下停住,然後轉過身朝雪兒說:“我就遠遠的看看他就行,不讓他發現就不算違背了約定。”
“你怎麼又要爬樹啊。”雪兒有些着急的走出亭子,其他姐妹們也趕緊圍了上來,朝解憂勸道:“現在都冬天了,樹枝又脆又滑,爬上去容易出危險。”
“沒事,我爬樹是最厲害的。”解憂說着已經開始行動,身上皮氅絲毫不影響她的行動,僅僅隻是在爬樹過程中,帽子落了下來,解憂很快就爬到了院牆的高度。
“解憂你小心點啊。”周建德兩個女兒終于不再蹦跳,害怕的藏在雪兒身後。
解憂并沒有理會他們,站在樹幹上将礙事的連帽打落,然後伸着頭朝院子外張望,忽然有些奇怪的說:“周叔叔怎麼出來了?”
“是爹爹嗎?”周建德的大女兒撅了撅嘴:“是不是又和哪位叔叔打架了?”
“沒有。”解憂繼續張望:“你爹好像死了。”
“什麼?”周建德兩個女兒大吃一驚,立即從雪兒身後跑了出來。
“好像是死了。”解憂踮了踮腳,然後有些擔心的說:“被人擡着出去的。”
聽到這話,連雪兒在内,其他的姐妹們也愣住了。
而周建德的兩個女兒瞬間崩潰,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出院子。
“奇怪,趙啟明怎麼沒出來。”解憂東張西望,在樹上抱怨。
而姐妹們受到了驚吓,慌亂中居然也有人哭了出來,倒是雪兒焦急的走到樹下,朝解憂說:“快别管趙啟明了,你再仔細看看,周叔叔是不是真的出什麼事了。”
“叫喚了一下。”解憂似乎發現了最近情況,扭頭朝雪兒說:“估計還沒死透。”
“你個臭丫頭。”雪兒拍着兇脯,瞪了眼解憂:“看把大家吓得,被人擡出去怎麼就說周叔叔死了,那麼多叔叔伯伯在一起,就不能是喝醉了酒,不省人事了?”
“好像的确是醉了,臉紅紅的。”解憂繼續張望,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有些茫然的說:“可趙啟明去哪裡了,怎麼沒從正廳裡出來。”
“你的心裡就隻有趙啟明。”雪兒安撫了姐妹們,然後無奈的朝解憂說:“興許是拜完了壽,已經從正廳裡出來,去了衆公子們的酒席,和你兩個哥哥他們在一起。”
“那我豈不是看不到他了?”解憂忽然焦急的轉過身。
隻聽咔擦一聲,剛剛才心情平複的姐妹們連同雪兒都驚叫起來。
結果仔細一看,解憂安然無恙,正看着腳下裂開的樹枝,心有餘悸的拍着兇脯。
“你個死丫頭,我們不管你了。”雪兒氣壞了,丢下這句話,帶着衆姐妹們轉身就走。
解憂似乎也沒有放在心上,更沒有下來的意思,仍然不放棄的站在樹枝上,踮着腳朝院子外東張西望,還自言自語的說:“應該會經過這裡吧,我就這麼等着,總能看上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