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你們說統帥是誰?”趙啟明瞪大眼睛。
此時他的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纨绔,本就在抱怨軍中的嚴格,聽到詢問還以為趙啟明不知道衛青是誰,于是周福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還能是誰,衛夫人的胞弟呗。”
“衛夫人自從入宮以來深受皇上恩寵,為娘家人謀些差事倒也無可厚非。”少言寡語的曹盛,這時也皺起眉頭說:“但軍中之事豈能兒戲?”
“就是。”周福哼了聲:“有的是清水衙門,就算非要插手軍中事務,不是還有南軍嗎,我們的新騎兵如此重要,怎麼能讓這樣的人主事?”
聽到這話,纨绔們義憤填膺,紛紛附和。
土包,一群沒見識的纨绔。這可是衛青衛大将軍啊,能在他手下當差,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心裡罵着,趙啟明卻忍不住想入非非的笑了起來。
他沒有聽錯,統領新騎兵的就是衛青,因為漢武帝隻有一個衛夫人,而為衛夫人隻有一個胞弟衛青。這位名留青史的千古名将,居然是新騎兵的統帥。
在此之前,趙啟明對這件事毫不知情,但這并不妨礙他引以為榮。
畢竟,新騎兵的雛形,由他一手組建,這支隊伍與他的淵源自不用多說,而現在衛青繼承了他的騎兵隊伍,作為日後統領新騎兵的統帥,怎麼能讓他不為之自豪?
那可是名留青史的千古名将,某種程度上來說正領着他趙啟明的“兵”,這讓他情不自禁的想入非非,覺得日後衛青功成名就,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或許也能提起騎兵隊伍,不輕不重的寫下他趙啟明的名字。
那麼自己豈不是也要跟着衛青名留青史了?
“依我看,新騎兵的統帥,應該由灌英或者果兒來擔任。”周福忽然看向替趙啟明倒酒的李敢,滿臉信服的說:“畢竟是自家兄弟,訓練時也曾同甘共苦,更不要說果兒繼承啟明兄的衣缽,是除了啟明兄之外對新騎兵最為了解的人,理所應當由他領導新騎兵。”
聽到這話,趙啟明的想入非非戛然而止,不滿的朝周福說:“我還沒死呢,别整天想着繼承我的衣缽,而且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果兒年紀小,在軍中也沒有任何威信,誰能讓他去當統帥?”
“那衛青不也沒有任何威信,隻是比果兒虛長幾歲而已。”
“你們懂個屁。”趙啟明可不認為李敢将來的成就能比得上衛青,直接朝周福等人說:“今後就老老實實當衛青手底下的病,将來有你們封侯拜相的時候。”
聽到這話,李敢不明所謂的看向趙啟明,曹盛也有些疑惑。
這兩個腦殘粉對趙啟明自然是心悅誠服的,所以他們認為趙啟明能這麼說,那衛青就肯定有過人之處。可纨绔們卻沒有這樣的想法,都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啟明兄說的沒錯,這衛青将來前程似錦,又豈是果兒能比得了的?”灌英不知從哪鑽了出來,姗姗來遲的走到纨绔們中,喝了口酒說:“跟着衛青,是你們的造化。”
“灌兄何出此言?”
“因為人家是衛夫人的胞弟。”
聽到這話,周福立即露出鄙夷的神情:“外戚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可别忘了,魏其侯也是外戚。”灌英朝趙啟明擠了擠眼睛。
聽到這話,周福不樂意了,他素來敬重魏其侯,聽不得别人說魏其侯的不是,于是立即朝灌英争辯說:“魏其侯和其他外戚不同,他與武安侯鬥智鬥勇,對聖上絕無二心,何況七國之亂中魏其侯所立下的赫赫戰功,又豈是因為外戚的身份?”
“那你又怎麼能肯定,那衛青就是無能草包?”
聽到這話,周福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外戚中不少無能之輩,但也不缺戰功卓越的良将。”灌英拿起快起,夾起涮羊肉,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然後若無其事的說:“何況外戚也分等級,太皇太後的娘家人,和宮裡某位夫人在民間的親戚,能相提并論嗎?“
“可衛青也隻不過是衛夫人的胞弟而已,就算衛夫人得寵……”
周福的話還沒說完,灌英就拿筷子晃了晃,打斷了他:“要不然怎麼說你們消息閉塞呢,都不知道那衛夫人深得聖上寵愛,連陳皇後的地位都已經岌岌可危了嗎?”
聽到這話,纨绔們都大吃一驚:“灌兄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有什麼不能說的,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陳皇後很快就要被衛夫人取而代之了。”灌英笑了笑,繼續優哉遊哉的吃着羊肉:“也就你們這些人還一無所知。”
“真有此事?”周福好像聽到了天大的八卦:“可陳皇後與聖上青梅竹馬,素來感情不錯,而且聖上年紀輕輕,能有‘廢後’的膽量?”
“館陶公主年事已高,勢力遠不如當年。”灌英擠眉弄眼:“而且你們大概也聽說過,聖上當年迎娶陳阿嬌,本就不那麼情願,這隻不過當年支持聖上奪嫡的館陶公主開出的條件而已。”
聽到這話,纨绔們面面相觑,似乎覺得灌英所說并非沒有道理。
隻有趙啟明,确定灌英所說都是實情。事實上,漢武帝廢後也就這兩年的事,而這些都是他從後世的史書上看到的。如此隐秘的後宮秘聞,居然被灌英分析的頭頭是道,這才是讓他不解的地方。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趙啟明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灌英見趙啟明終于對他的驚人之語有了回應,立即換上殷切的表情,坐直了些朝趙啟明問:“啟明兄可發現小弟今日有何不同之處?”
趙啟明打量了下灌英,然後指着他的頭頂說:“你怎麼戴着這種‘發冠’?”
“總算問到地方了。”灌英朝趙啟明擠眉弄眼,然後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小弟仗着家中的關系,混了個‘郎官’,常在未央宮走動,後宮的事情倒聽了許多。”
“入仕了?”趙啟明驚訝的笑出聲來:“你怎麼突然想起混仕途了?”
灌英笑眯眯的說:“還不是因為啟明兄指點?”
“我的指點?”
“如今是郎官,不用兩年就能在皇上身邊當差,等過幾年再去丞相府,就可以正式參議朝政。”灌英忽然擠了擠眼睛:“到了那時,離天下第一的大奸臣就近在咫尺了。”
聽到這話,趙啟明目瞪口呆。前些日子在小梅園,他隻是一時興起,調侃灌英兩面三刀的性格适合當奸臣,沒想到這小子真的跑去混仕途了。
“承蒙啟明兄指點,小弟在宮裡混得不錯,也算是如魚得水。“灌英重新拿起筷子,心情不錯的繼續涮羊肉:“這往後日子有了奔頭,自當‘潔身自好’、時刻謹記‘啟明兄的教誨’。”
聽到這話,趙啟明看着仿佛找到了目标的灌英,忽然有了個不好的預感。
這家夥該不會真的把成為天下第一大奸臣,當成了人生目标吧?
要是那樣自己豈不是禍國殃民了?
為什麼忽然有種對不起小舅子的感覺。
“你可注意啊。”趙啟明咽了咽口水:“要當就當好官,不準貪污腐/敗。”
聽到這話,灌英别有深意的眨了眨眼說:“啟明兄的意思,小弟早就懂了。”
趙啟明崩潰了。
倒是周圍的纨绔卻看得莫名其妙,搞不明白這兩個家夥在說什麼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