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炸藥包一樣的特大号肉包,小侯爺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他覺得下人們誤會了他的生存狀态。
他很想告訴大家,小侯爺早已經擺脫了溫飽問題,不是黃河絕提之後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的饑民;他還想告訴大家,讓如此文雅的小侯爺抱着比臉還大的肉包子啃上半天吃不到肉餡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把我撐死我也隻能吃掉半顆,剩下的就這麼扔掉,還過不過日子了?”趙啟明朝門外大罵,可内院伺候他的幾個貼身丫鬟卻不見了蹤影。
真是讓人生氣啊。
趙啟明很沒胃口,直接把大肉包推開,然後忽然想到了細柳。
他覺得剛才自己那一嗓子喊出去,如果是細柳的話,肯定無論在哪都能聽到,并且立刻出現。而且同樣是那顆包子的事,他覺得如果是讓細柳去找廚房的張嬸說情,他早就吃上了精緻美味的小籠包。
可惜,細柳被内院丫鬟們逼宮,不再是他的貼身丫鬟,而他為了讓細柳改變那軟綿綿的性格,打定主意讓那丫頭自己主動把貼身伺候的工作搶回來。
這麼想着,趙啟明忽然有點思念細柳。
巧的是,就他在想着這些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突然撇到了那個丫頭。
仔細一看,那是在内院的門廊下,細柳正偷偷探出個腦袋,邊吃小籠包邊朝着趙啟明張望,直到發現自己好像暴露了,才趕緊縮了回去,然後過了一會又悄悄的探出頭。
這一次,四目相對,趙啟明把細柳抓了個正着。
那丫頭終于确定自己暴露了,因為偷看趙啟明,心裡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低下頭去,走進了内院,然後帶着金牙和旺财,快速往花園裡去了。
趙啟明那個氣啊,逼宮事件都發生了這麼久了,這臭丫頭居然還沒開竅,整天努力工作有個毛用啊,小侯爺是希望你能威震内院,以王者姿态重新奪回貼身丫鬟的身份,然後來給小侯爺更優質的服務,怎麼就是不明白小侯爺對你的期望呢?
想到這裡,趙啟明咬牙切齒,他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了。
于是,他拍案而起,氣勢洶洶的追着細柳,來到了花園之中。
美好的午後,太陽暖暖的,細柳安頓了旺财和金牙,并成功解決了領土意識很強的大白鵝對旺财發動的反侵略行動,然後拿起魚池旁邊的一個網兜,開始清理池水中的落葉。
挺悠閑啊。
趙啟明遠遠看着那個丫頭,決定攤牌。
他放緩了腳步,從假山後面繞過魚池,到了忙碌中的細柳身後。
“清理池子好玩不?”
聽到背後突然傳來小侯爺的聲音,細柳吓得差點把手裡的網兜扔出去,驚慌的轉過身來,見趙啟明正眯着眼睛看他,于是趕緊低下頭,行了個禮。
“問你話呢。”趙啟明表情不善。
可惜細柳低着頭看不到他的表情,單純的回答了一句:“這是奴婢分内之事。”
“分内個屁。”趙啟明把細柳手裡的網兜搶了過來,然後扔到了魚池裡。
細柳下意識的往前追了兩步,直到網兜已然掉進了水池裡,而發現快要踩進水中才趕緊停下,然後轉過身來,委屈的朝趙啟明埋怨:“扔了網兜,我還怎麼清理水池嘛。”
“把你慣的,知道在我面前鬧情緒了?”趙啟明拍了拍,然後看着細柳,冷漠的說:“怎麼跟那群丫鬟就忘記了反抗,連丢了貼身伺候的工作都不知道重新搶回來?”
細柳自知理虧,低下頭去,然後不高興的撿起頭上的落葉仍在地上。
“還想不想伺候我了?”趙啟明直接問。
細柳仍然低着頭,嘴裡嘟囔着說:“又不是我願意的,他們不比賽了,沒有誰赢比賽誰伺候小侯爺的規矩,我也沒辦法。”
“她們說比賽就比賽,說不比就不比,這不擺明了欺負你嗎?”趙啟明恨鐵不成鋼:“你怎麼就不會學着反抗?”
“小侯爺不管,錢叔又管不了内院的事務,奴婢跟誰說都沒用。”細柳擡起頭,終于露出點不滿的表情,但看了看趙啟明之後,又委屈的地下頭。
趙啟明終于還是歎了口氣,嫌棄的看了細柳好一會兒,然後不耐煩的說:“我不過直接幫你,但我給你出個主意,就看你願意不願意去做。”
細柳馬上擡起頭,她和果兒一樣,都是趙啟明的腦殘粉,認定隻要是小侯爺的辦法,那一定是威震天下的絕世謀略,馬上就緊張地追問:“小侯爺有什麼主意?”
“很簡單。“趙啟明看着細柳:“打一架。”
聽到這話,細柳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并且後退了兩步:“奴婢不會打架。”
“不會打也要打。”趙啟明瞪起眼睛:“這是态度問題,讓别人知道欺負你是有代價的,隻有這樣别人才能拿你當回事,明白嗎?”
“可奴婢真的不會打架。”細柳表情委屈。
“都跟你說了,這不是你會不會打架的問題。”趙啟明歎了口氣:“你想想,就算我這次幫了你,把那幾個丫鬟趕走,讓你重新貼身伺候我,但你自己沒用,他們過幾天又要欺負你,那我豈不是什麼事也别幹了,整天在家替你撐腰,那我還忙得過來嗎?”
聽到這話,細柳似乎明白了趙啟明的意思,有些遲疑的想了想,然後問趙啟明“那奴婢要是打輸了怎麼辦,他們會不會更家欺負奴婢?”
“還能怎麼欺負你?内院和花園的所有差事都推給你做,你已經被欺負的不能再欺負了好不好?”
細柳猶豫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想起了最近的工作繁重,覺得自己的确不會比現在更慘,于是轉過頭來朝趙啟明說:“那,那奴婢要怎麼跟他們打?”
“随便找個借口跟她們吵架,然後就動手。”趙啟明拍了拍細柳的肩膀,滿臉鄭重的說:“你可以帶着旺财一起去,有它替你當打手,你很可能會赢。”
細柳茫然的看向不遠處在泥地裡滾來滾去的旺财,忽然覺得小侯爺說的有道理,旺财的确會保護她,于是她不再那麼害怕,猶豫着朝趙啟明說:“那,那奴婢去試試吧。”
“我等着你凱旋歸來。”
看着趙啟明鼓勵的眼神,細柳仿佛有了力量,她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抱起旺财,匆匆離開魚池。
“加油!”趙啟明捏着拳頭呐喊助威。
已經走到花園門口的細柳轉過頭,看了看趙啟明,然後深吸口氣,出去了。
“總算有點樣子了。”
趙啟明十分滿意,索性坐在魚池邊的搖椅上,等着細柳回來。
至于細柳能不能打赢某個丫鬟,他并不擔心。盡管細柳性格軟綿綿的,但其實最近這幾個月補償營養的成果非常顯著,在内院的丫頭裡已經算是個頭比較高的,所以真打起來倒也說不定能赢。
而且不管是輸是赢,隻要邁出這一步,那丫頭就能知道那些丫鬟并不是洪水猛獸,而一旦學會了反抗,就算這次打不過,也可以屢敗屢戰,直到成為暴力少女,成功捍衛内院霸主的地位,最好能達到一言不合連小侯爺都敢打的地步那就更好了。
想到細柳會最終成為如此彪悍的姑娘,趙啟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過正想着這些的時候,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傳來。
趙啟明扭頭看去,發現是細柳會來了,但那丫頭踉踉跄跄,一隻手捂着腦袋,一隻手擦着眼淚,出去時抱着的旺财也不見了蹤影。
“打輸了?”趙啟明坐起來一些問。
結果他不問還好,剛這麼一問,細柳就站在他面前,擡頭來仰天大哭:“我說不大會打架,非要我打,她們四五個人打我一個,我頭發都被他們扯下好幾绺來。”
哭訴到這裡,細柳捂着腦袋的手落了下來,手心裡果然抓着幾绺頭發,把趙啟明吓了一跳,把細柳自己也吓了一跳,然後更加傷心的仰起臉,對着天空哭個不停:“差點被她們打死了。”
“你怎麼那麼蠢,誰讓你一次打四五個,你以為你是李小龍嗎?就不會找個落單的打?”趙啟明幫細柳捂着腦袋,趕緊給揉揉,然後咬牙切齒的痛斥:“那幾個丫頭下手可真狠。”
“哇……”細柳哭停不下來,張嘴朝着天空跟天狗吃月一樣。
趙啟明對這丫頭的哭相也是夠無奈的,歎了口氣問:“旺财沒幫你嗎?”
“跑了。”細柳抽泣着低下頭,左右看看,然後重新仰起頭:“現在還沒回來!”
趙啟明痛苦的捂住額頭,真是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啊,有這麼個沒出息的寵物飼養員,那旺财果然好不到哪裡去。
怪不得那狗東西平時總躲在細柳後面朝人叫呢,那就是狐假虎威的貨色,也就在倉庫裡面狗拿耗子是把好手,這樣的家夥應該立即剝奪他寵物的身份,給他個倉庫治安保管員的職位。
早知道還不如讓大白鵝上呢。
“對啊。”似乎得到了提醒,趙啟明靈機一動,朝細柳說:“下次你帶豆豆。”
細柳的哭聲戛然而止,抽泣着看向花園裡橫行無忌的大白鵝。
這似乎是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