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華三言兩語就道出了其中關鍵,令雲峰豁然開朗,不由得心情大好,同時也暗暗盤算起了該如何對付張茂與張駿二人。
如果換成了張寔,他還真下不了手,至少張寔對他挺不錯的,并把寶貝女兒也嫁了給他。但是,對于張茂和張駿二人,他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也不會對張靈芸産生任何愧疚之意,盡管張駿是張靈芸的親生弟弟。
雲峰奉行的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你對我不利,我先把你幹掉再說,以德抱怨這種狗皿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他身上!最多手腳幹淨些,不留下破綻就是了。可是,如何殺?卻要細細斟酌,當然了,最好是借刀殺人,自已不用動手,但這需要建立在大量情報分析的基礎上。
“啪!”雲峰突然猛拍了一下自已腦袋,原來,他這段時間又是打仗又是練兵,竟然把搜集情報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忽略了,不禁暗罵自已:‘該死!呆會兒就得立刻布置下去,着人于暗中監視住張茂與張駿,還有閻沙趙仰這兩人也不能/放過。’
“雲郎,你這是怎麼了?”靳月華不解道。
“呵呵,沒事,沒事,為夫疏忽了一些事情,待會兒就吩咐李剛王桂安排下去。”雲峰讪讪笑着,接着又對羊明說道:“羊公,晚上大夥兒都聚在一起吃頓飯吧?”
羊明如今也喜歡上了這種許多人圍在一起用餐的熱熱鬧鬧氣氛,便點頭道:“如此甚好。繪瑜她們也有好久沒見到你了。”說這話時,羊明透出了一絲無奈,他知道,遲早有一天他這三個女兒都逃不脫雲峰的魔爪!
雲峰嘿嘿一笑:“即如此,那在下與月華先行告辭,回去給各位準備飯食。”
羊明伸手攔住:“且莫急着回去,在你讨伐車師前國期間,倒是傳來了幾條涼州之外的消息,斷山可有興趣知曉?”
“哦?”雲峰饒有興緻道:“請羊公明示,在下願聞其詳。”
“請斷山與侄女稍待。”說完,羊明把他老婆喚來,吩咐去準備晚飯,然後尋思片刻,緩緩道:“所有情報皆與石靳有關,起因于去年四月蓬陂(屬河南開封)塢主陳川叛晉降石,晉豫州刺史祖逖發兵讨之,石勒遣石虎率軍五萬來援,兩軍激戰于浚儀(今河南開封市),祖逖不敵,退軍駐屯梁國(今河南商丘至安徽北部),石勒次遣桃豹率兵增援蓬陂,逼迫祖逖再退于淮南(今安徽壽縣)。
随後,石虎于朔方重創鮮卑rì六延部,斬首兩萬級,俘獲三萬多人,同時部将孔苌趁機攻取幽州諸郡。
至十月間,以右長史張賓為首的諸多僚屬勸進石勒稱帝,石勒推之。次月,部将又上表請求石勒稱大将軍、大單于、領冀州牧、進趙王尊号,石勒推辭不過,進位為趙王,改元趙王元年,定都于襄國。
同時,劉曜得知石勒立國,随即令部将呼延寔進攻蒲坂,與石生交戰,勝負消息尚未傳來。
而石勒于立國之後,立即着手一系列措施,其一:減免百姓田租半數,孤老鳏寡者每人賜谷三石。其二:立社稷宗廟、營建東西官署。其三:遣使者巡行州郡,勸課農桑。其四:任張賓為大執法,專總朝政,位冠寮首,單于元輔,擢石虎為都督禁衛諸軍事,并确定士族品級,從中選舉賢才參政。其五:大肆封賞有功之臣。其六:嚴令禁止國人報嫂(兄死以嫂為妻,羯胡陋習。),禁止在喪婚娶......”
漸漸地,雲峰臉上現出了凝重之sè,眉心擰成了一團,半晌,歎道:“石勒雖殘忍暴戾,然重視生産,推行禮教,好學善谏,舉賢納能,減租緩刑,施恩于民。且身經百戰,武功韬略無不娴熟,沙場上少有敗績。實為在下rì後之大敵也。與之相比,劉曜擅使yīn謀詭計,缺了堂堂正正的氣度,終究是小人行徑,難成大業,最多堪為一方諸候罷了。”
雲峰對石勒的評價如此之高,二人皆深有同感,一時之間,均是沉默不語,片刻之後,靳月華現出了一幅yù言又止的神sè,猶豫道:“敢問羊公,可有我父靳準的消息,如今劉曜與石靳相繼立國,我父是否已遭了不測?”
“這個....?”羊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為難的看向了雲峰。
雲峰心想紙終究包不住火,靳氏被滅族的消息不可能瞞的太久,略一遲疑,咬咬牙道:“月華你須節哀順便,靳..外舅已于前年被部将靳明所轼,随後靳明率全族降于劉曜,卻被劉曜族誅。月華你莫要怪罪,當時是為夫讓羊公隐瞞于你,怕你.......”
靳月華搖搖頭道:“自古以來謀逆篡位者又有幾人能得善終?自從我父起兵作亂的那一刻起,妾就明白早晚會有此結果。雲郎,妾知你與羊公一片好心,又怎會怪責?況且,雲郎能認他為外舅,妾已是萬分感激。”說着,臉上漸漸的現出了一片悲凄之sè,眼角也隐隐有淚花閃爍起來...
而在張寔府上,雲峰離去不久,張靈芸就走了進來,張寔心情大好的問道:“靈芸,為父如此安排你可滿意?”
張靈芸福了一禮:“小女謝過阿翁。不過,小女另有一事規勸,請阿翁慎重考慮稱王之事。”
“呃~?”張寔笑容一僵,不解道:“為何?百官及民衆均推戴為父,為父為何還要慎重考慮?”
張靈芸正sè道:“百官與民衆又有幾人出于真心?不過是想擁立從龍罷了。而我涼州曆來奉晉為正朔,因此才有諸多士人西投,若阿翁未得主上敕令而自行稱王,與謀逆又有何異?未免寒了士人之心,隻恐會無端生出内亂。且小女師門正于江東輔佐主上,阿翁稱王又讓小女如何自處?豈不是陷小女于進退兩難之境?”
其實張靈芸還有一層意思沒說出來,對于張駿,她早已不抱任何希望,知道他就是一無能之輩,由他繼承涼州,如果天下太平,或許能得善終,可如今天下大亂,必将死于非命。遠的不說,她叔父張茂可是一直盯着這位子呢,倒不如做個平安候爺混吃等死算了。
張靈芸屬意的人是雲峰,一來雲峰是她夫君,夫君與叔父之間,自然無須選擇。況且她已經主觀的認定了雲峰就是諸葛菲卦象中的明主。
可是,張寔會傳位于雲峰嗎?想想也不可能。并且她也能看的出來,一旦張寔稱王,将會對雲峰繼承涼州造成極大的阻礙。涼州牧隻是官職,有能者居之,而王則不同,是爵位,雲峰繼承沒有理法依據,所以,她無論如何都要阻止,這不?連師門都搬出來了。
張寔的好心情頓時消失無蹤,面上現出了不豫之sè,不過,對于張靈芸的師門,他也頗為忌憚,想了想,問道:“那依靈芸看來,又該當如何?莫非我張氏就止步于涼州牧?永遠為一地方官員?”
菜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張靈芸心知一下子急不來,便拖延道:“阿翁匆燥,待時機成熟,小女親自回返江東,為阿翁讨來主上敕令,豈不是兩全其美?”
張寔歎了口氣,揮揮手道:“此事容後再議,靈芸你先退下罷,待為父獨自靜一靜。”
張靈芸施禮道:“既如此,小女告退。”說完,向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