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将驚呼聲吞回肚子,“漢陽!怎麼會是你?”
這張臉我再清楚不過,就是前幾天雲徹送進少郎府的人,我還安排他擔任府中的總護衛一職。
漢陽對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左右觀察了一會兒,确定沒人便将我的衣服丢了過來,然後轉身背對我。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自己還光着膀子,連忙撿起自己的衣服胡亂圍起來,防彈衣和裹兇布也來不及弄,便夾在胳膊下面提着。
“你跟着我來的?”走出一段距離确定沒有危險後我才開口道。
他點了點頭,“适才我見少爺剛一回府便有匆匆忙忙出去,我就料到情況不對!”
我老臉一拉,“就算是情況正常,你家主子也是要你時刻盯梢的吧!”
他會心一笑,“台主吩咐的是要護您和姑娘周全。”
“護我們周全?”我冷笑一聲,“剛才我像狗一樣被追着打,怎麼不見你出來護我周全?”
他俯身作了個揖,“是漢陽疏忽,不過在漢陽看來,少爺足智多謀,并非處于下風。”
我擺擺手表示不再追究他,也是我不對,怎麼說也不是自己花錢雇的保镖,人家憑什麼無緣無故為你豁出性命。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到頭腦眩暈,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楓泾台!
“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我努力支起身子,卻被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撕扯得一陣劇痛。
聽到我的痛呼,站在窗口那個陶瓷兒一般的美男子緩緩轉過身來。
“呃......”隻覺得從他身後打過來的陽光太過刺眼,直閃得我失明。
“楓泾台。”雲徹沒有動,隻是淡淡地看着我。
“是漢陽......”我拍着腦門兒恍然大悟道。
他點點頭,淡然笑道。“我怕白姑娘擔心,便讓漢陽帶你來楓泾台了。”
我瞪了他一眼,低頭審視着自己的身子,吐了吐舌頭,也難怪,郁晚要是看到我傷成這樣,指不定又要躲到哪裡抹眼淚了。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我驚得連忙支起身子,不免又疼得呲牙咧嘴,“那柏侯軒怎麼樣了?還有、案子呢?案子又是怎麼處理的?”
見他遞過茶杯,我才意識到自己口幹舌燥,嘴唇都起皮兒了。
“柏侯副将身受重傷,但已基本脫離生命危險,你就不用擔心了。至于虎符失竊案......”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怎麼了?虎符出什麼問題了?你快說啊!”我氣急敗壞地抓着他的袖子口。
“宮裡昨天傳出消息,蕭大人已及時将虎符送入宮中,皇上也很開心。”說完他又長歎一聲。
我皺着眉頭,“這不是好事麼?你幹嘛一個勁兒歎氣啊?”
“你還是安心養病,等時機到了自己進宮看吧。”說完他便拂袖而去,任憑我叫喊也沒回頭。
我掐着腰大罵雲徹不地道,這人怎麼這樣啊,不知道說話大喘氣能急死人麼?
我心裡七上八下,他越是不告訴我,就越覺得大事不妙,莫不是蕭許給我背後插刀,向皇上告狀了?
不不不!要是那樣的話,我早就被押進大牢,怎麼可能舒舒服服在這睡覺?
那是怎麼回事呢?皇上擺這麼大一個局,目的無非是為了扳倒我或者柏侯軒,可我倆現在都好好的,那虎符一事又要找誰來背這個黑鍋呢?
況且龍翼營都被連鍋端了,皇上還有心情因為找到個假虎符就龍顔大悅?
怎麼想都想不明白,不行!這種情況我怎麼可能安心養傷?
無論如何都要進宮一趟,再說接手案子加上昏迷着一天一夜已經過去3天了,後天就是和白也成親的日子,就算宮裡再怎麼不重視我這個假公主,也不可能放任我大婚在即還玩消失吧。
想想自己真是對自己太差了,終身大事在即卻要給别人調查什麼假虎符失竊案,到最後老命都搭進去半條了,才發現全是人家給我設的套兒!
不由得鼻子一酸,白也,我未來的夫君,你在哪兒呢?有沒有想我?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受傷啊?
受傷......我的心突然一沉,龍翼營那個殺人如麻的男人會是白也麼?中我一彈的那個人,真的會是他麼?
努力支起受傷的身子,束了發,我換好年少的裝束,便翻過後牆出了楓泾台。
一刻也等不下去,這宮,我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進一進了!
“小少!這邊!”
循聲望去,我滴親娘,這麼又讓我遇到蕭許這個倒黴孩子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我艱難地後退三大步,還是沒躲過他那個蠢到家的熊抱,直疼得我嘶嘶叫。
“呀!你怎麼傷成這樣!”他假裝關心地上下檢查我的身體,手上卻是極不老實地移到了我的屁股。
我連忙推開他,“你少廢話!宮裡到底出什麼事了?”
“宮裡?”他撇撇嘴,“宮裡能出什麼事,啊!真要說!三皇子解禁了!”
“他怎麼會解禁的?”他的病好了?
他沖着我直眨眼,暧昧不明地笑道,“我那晚送虎符的路上碰到了單兮,就将龍翼營的事情告訴了他。誰知剛一進宮,就聽說三皇子調走了宮中一半的錦衣衛,風風火火地跑去救你,誰知完全撲了個空,除了柏侯副将,一個活人一沒見着。”
我皺了皺眉頭,他竟然為了我?
不可能!跟我有什麼關系,龍翼營都是他的兵力,被人端了他自然會着急上火,哪有心思管顧我的死活。
“你别再亂說了,皇上那邊呢?見到虎符說了什麼?”
蕭許吹了聲響哨,就有人趕着馬車從拐角出過來了。
“行呀你!竟然知道我要進宮?”我滿臉笑意,若是沒有馬車,我這身子怕是隻能爬着去皇宮了。
聽了我的贊賞他那叫一個得瑟,“那當然!我要是一般人也不會第一個找到你!”
我沒理他,徑直爬上了馬車,待他也擠進來之後,才不緊不慢地問道,“剛才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呢。”
“哦?你說哪句?是我怎麼知道你在楓泾台,還是皇上說了什麼話?”
我斜了他一眼,“當然是都想知道了!”
“不行!我隻能告訴你一個!”他無賴地翹起二郎腿。
我也懶得跟他争辯,“那好吧,皇上怎麼說?”
“皇上要見你!”他突然一本正經地答道。
我皺了皺眉頭,打量着蕭許的表情,猜測着那晚他是不是在诓我,倘若他真的是皇上的人,怕是這次我要兇多吉少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猜忌,他壓低聲音說道,“你放心,我什麼都沒有說出去,而且還在皇上那攬下了所有的好處。”
“什麼意思?”我詫異地望着他。
他歡心一笑,“我跟皇上說,着案子是我破的!”
我愣了愣,足足呆坐了兩三秒。
他見我發愣繼續說道,“你放心,那天在龍翼營除了那個殺人魔頭和昏迷不醒的柏侯副将,誰也不知道你去過。”
“做得好!”我大力一揮,重重拍到他的肩膀頭子上,卻因為用力過猛扯到傷口。
沒想到這小子裝得驕奢淫逸,關鍵時刻倒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幫手。
我正愁不知道怎麼解釋呢!皇帝若是得知我去過龍翼營,斷然會猜到我摸着線索已經知道了全部事情,包括他設套置我于死地的事情。那麼皇帝如此多疑,肯定不會讓我再留在世上了。
如今,蕭許一人攬下了所有功勞,他表面又是皇帝的人,斷然不會輕易背叛。
那夜唯一知道我去龍翼營的人無非就是蕭許、漢陽、雲徹、柏侯,還有淩晨。
柏侯隻要之後和他對好口風,淩晨沒了三皇子的勢力,斷然也不可能是皇上的人,其他人跟我有利用關系,更不可能現在給我插刀。
所以隻要我理直氣壯地裝糊塗,皇上應該不會那我怎麼樣的。
可是,他要見我的理由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