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當年荊轲刺秦王,離别燕地的時候,是懷着決死的心情,就沒有打算活着回來。
如今太平公主同樣是懷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踏上一條不歸路。不要看人們一個個慷慨激昂士氣如虹,可太平公主卻沒有那麼盲目樂觀。
而今的形勢,的确是李隆基占據了優勢,今夜的宮變,除非是李隆基沒有絲毫防備,否則,結局将不難想象,所有人都将成為刀下之鬼。
當她出現在趙無敵眼前的時候,将他給驚呆了!此時的太平公主,的确是太驚豔了,豔光四射,亮瞎了人的眼睛。
太平公主沒有着戎裝,而是穿了一襲大紅袍服,其上繡有大朵的牡丹,全都在怒放,仿佛有濃郁的香氣溢出,四處彌漫。
她注意到吳迪先生的失态,但卻沒有嗔怒,反而舒廣袖,轉旖步,媚态畢現,笑問道:“先生,我美嗎?”
“美,驚為天人,美豔不可方物!”趙無敵贊道。
他邁步,做癡迷狀,朝太平公主身畔靠近,那副迷醉的模樣,也沒讓人深想。
忽然,他身影一閃,鬼魅般跨越了最後的距離,一伸手在太平公主身上點了幾下,然後将軟倒的公主給攬在懷中。
太放肆了,竟然敢對公主無禮,且還動手動腳,簡直就是該千刀萬剮。
李敏和小小剛要呵斥,卻聽趙無敵低聲說道:“你們要是想讓公主死,盡管大聲吆喝。”
面對惡人赤果果的威脅,小小和李敏屈服了,不敢出聲,隻能拿眼睛狠狠瞪着他。
如果眼神能殺人,估計趙無敵都快死了千百次,且被剁成肉泥,死無全屍了!
趙無敵并非打算用太平公主要挾她們,更加沒有占便宜的意思。
他将昏厥過去的太平公主交給小小,讓她扶着,然後緩緩說道:“我查到了些蛛絲馬迹,懷疑今夜的行動就是一個陷阱,李隆基已經張開口袋,等待着公主他們進去,然後一網打盡。”
“不可能,一切都是今日才謀劃的事,李隆基如何能夠未蔔先知,提前布局?”李敏不相信,認為吳迪先生是危言聳聽,借以化解他對公主殿下不敬。
而小小則不同,她歪着腦袋問道:“先生既然有所懷疑,為什麼不向公主說清楚呢?”
趙無敵呵呵一笑,充滿了無奈,道:“我隻是懷疑,查到些許蛛絲馬迹,卻并沒有真憑實據,公主心意已決,那些人一個個群情激奮,鬥志昂揚,公主會信我嗎?”
這是對小小的答複,接着看向李敏,道:“很簡單,參與本次宮變的人中有人叛變了,甚至早就叛變了!李敏女官,這樣一來,你還認為李隆基不可能提前布下天羅地網嗎?”
“怎麼可能?太荒謬了!吳迪先生,你不要一口一個可能,一口一個懷疑,男人嘛,說話就要有擔當,能直接說出是誰嗎?”李敏逼問道。
趙無敵道:“叛徒就在今日公主府的密室中,且不止一人,我目前可以斷定二人,那就是阿大和崔缇。”
李敏牙疼:“嘶……崔相和阿大先生,這、這怎麼可能?”
趙無敵歎道:“這世上沒什麼不可能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崔缇是五姓七望世家嫡子,他之所以蟻附公主門下,所為何來?
還不是為了功名利祿嗎?隻要有人出更高的價錢,崔缇為何不會變節?
至于阿大先生,呵呵……他就是大唐罪臣徐敬業,也是突厥國師阿魯不花,同時,他還是稷下學宮的宮主。
而稷下學宮已經投靠了李隆基,如此一來,你還以為不可能嗎?”
李敏動搖了,接下來是驚駭莫名,深深地為公主擔心。想不到公主一番謀劃,卻陷入李隆基的圈套中,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太可怕了!
她沖趙無敵嘶吼道:“先生,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早對公主說?你知道公主這一生有多苦嗎……”
趙無敵昧着良心說道:“對不起,我也是剛剛才想通。”
李敏忽然做出一個讓人想不到的舉動,撲通一聲對着趙無敵跪下,叩首拜求道:“請先生救救公主,帶她離開長安吧!”
趙無敵搖頭道:“她是個倔強的人,若是就此離去,她會甘心嗎?再者,事情已經發動,沒有公主,将一發不可收拾,咱們想出城更是難上加難。”
“那以先生該怎麼辦?”小小問道。
趙無敵道:“我用秘法制住了她,今夜是醒不過來了。你們倆選擇一下,由一人帶着公主悄悄走後門,門外有人接應,會帶你們去個安全所在。
然後,另一個人假扮公主,坐碧油輕車,由我護送去參加宮變,事成,則再将公主接回,若不幸被我言中,我會帶你們離開,包括公主,全都離開長安。”
小小不敢做主,眼巴巴地看着李敏,聽她的決定。
李敏一咬牙,道:“屋後藏有一輛舊車,并備有一匹老馬,小小,公主就交給你了。先生,李敏願意代替公主去應約,公主之安危,就全拜托先生了!”
李敏說完,對趙無敵拜了幾拜,慌得小小也跟着要下拜,可她扶着太平公主,無法挪動身體。
事不宜遲,趙無敵對小小交代了接頭的暗号,然後交給她信物,幫她将公主弄到屋子後面一輛老舊的馬車裡,套上老馬,由小小駕車朝後門而去。
而李敏則代替太平公主坐上了碧油輕車,趙無敵也騎着戰馬,跟在馬車旁,由馬奴駕車,到了前院,同侍衛們彙合,然後出了公主府,奔赴約定的地點。
自始至終,對于公主不曾出現,馬奴沒有半點表示,自顧自地駕馭馬車,仿佛是一個泥胎木偶,太難得了!
差不多同一時間,從長安城各處冒出許多夜行人,各執兵器,彙聚在朱雀大街上,而金吾衛和武侯全都不見人影。
這太不正常了,要知道武侯膽小,或被收買,或被威脅,不敢摻和這些大人物的争鬥,從而閉門不出,還在情理之中。
可金吾衛卻是禁軍,也沒聽說今夜有金吾衛高級将領參與,可為什麼一個都不見?
太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