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府的密室中,濟濟一堂,在座者都是、亦或曾經是朝中和軍中的大佬,而今蒙公主召喚,齊聚在這裡,共商大計。
當他們得知公主求見皇帝卻被拒于宮門外,立馬爆發了,一時間群情激奮,吵吵嚷嚷,所言者無非就是狂妄、嚣張和放肆等。
忽然有人恨聲低吼:“太子不仁,那就休怪我等不義,不如效法前事,打進皇宮,将太子給拉下馬來。”
此人的話就像是一點火星落入幹柴堆裡,轟然一下,點燃了熊熊大火,将人們心底裡的怨和恨、還有不滿等全都給引爆,爆發出磅礴的氣浪,太可怕了。
再一次發動兵變,用武力鎮壓太子李隆基一系,重新掌控大唐權柄,好奪回和保護他們的權利和富貴。
他們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李隆基已經掌控了大多數禁軍,可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被逼到了危崖邊,再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退一步是死無葬身之地,進一步雖然艱難,但卻還有一線生機,如何取舍,不難做出定奪。
李隆基已經對他們舉起屠刀,除非他們倒戈,做李隆基的走狗,否則将毫不客氣地被抹滅。
可他們中的大多數都還有些骨氣,不屑于朝秦暮楚,做三姓家奴,因此才在太平公主發出召喚時立馬來到。
所有人都看着太平公主,等待着她的決斷。兵變也需要大義名分,更需要一個能一呼百應的領頭人,而如今之天下,還有誰比太平公主更合适?
但他們不确定太平公主會不會發動兵變,畢竟她是皇帝的妹妹,太子的親姑姑,哪怕以後不能參與政務,但卻不缺榮華富貴,依然是大唐最尊貴的女人。
面對衆人的期盼,太平公主能拒絕嗎?
哪怕她舍棄了權利,不再牽挂大唐江山和社稷,大可以躲到揚州,去找那個狠心人再續前緣。
可眼前都是她的門下,曾為她赴湯蹈火,而今卻被人排擠和陷害,并且有家破人亡的危機,她若是不管不顧抽身而退,良心會疼的。
太平公主決定賭一把,再做最後的瘋狂,不成功便成仁。
有了太平公主點頭,接下來就是具體的行動,時間緊迫,沒時間過多謀劃,所有人都接了任務,四處分頭準備,然後約定于今夜動手,打李隆基一個措手不及。
所有人都走了,太平公主又對李敏吩咐,讓她去啟用暗線,做為後手,以防不備。
她并不傻,除了明面上的門下走狗以外,還有不少勢力隐藏在水面下,将成為她的殺手锏,甚至是退路。
沒有人一心求死,隻要有活着的希望,誰不去努力争取?
密室中還有阿大和吳迪兩位客卿,參與并見證了所有,末了太平公主抱歉地說道:“兩位先生,讓你們被牽連進來,真是抱歉。若是不願,先生盡管……”
她有意讓二人做出選擇,且聽她的口氣,似乎是不願參與可自行離去。
但阿大毫不猶豫地插話道了:“殿下,阿大不走,願為殿下效死。”
“好,若事成,本宮絕不負先生。”太平公主對阿大的表忠很滿意,不啬許願,事成之後将給予高官厚祿、各種封賞。
繼而,她美目清兮,鼻翼微皺,斜着眼睛瞟着趙無敵,笑吟吟地等着他的答複。
趙無敵四處打量,時而左顧右盼,時而側耳傾聽,好半晌才輕笑道:“殿下不會隔牆埋伏了刀斧手吧?某隻要說個不字,公主摔個杯子,刀斧手一湧而出,将某給砍為肉泥。”
“先生将太平想得太不堪了!太平雖是女子,但卻也是一言九鼎,絕不會反悔。對此,先生大可放心,去留自便,絕不勉強。”太平公主嗔道。
“那麼……某索性就留下來,見證神聖時刻的來臨,但願能為公主殿下出點力,将來也好蒙公主殿下賞些錢财,好娶房媳婦,延續香火。”趙無敵道。
太平公主瞪着他,恨不得讓他嘗嘗小拳頭的厲害。這個吳迪先生太欠揍了,将天下大事和娶媳婦聯系到一起,真是太别扭了!
隻要你開口,本宮會少了你娶媳婦的錢财?再說了,就以你吳迪先生的才情,要娶個媳婦會很難嗎?
……
太平公主的門下四處活動,一條條線組成了一張大網,将整個長安城給籠罩,而太平公主就是執網的手,随時都可以收網。
入夜之際,阿大先生就出門了,他封太平公主之命前往約定的地點,替公主打前站,做好兵變的各種準備。
至于長安城的宵禁,至少在今夜是名存實亡。要是連宵禁都搞不定,人們無法出門,還搞什麼兵變,豈不是太可笑了。
而趙無敵則守在太平公主身邊,陪着她一起用餔食,然後就坐在外屋等着公主出門。
此時此刻,刀光劍影,一觸即發,即便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太平公主都心事重重,對珍馐美食毫無胃口,可趙無敵卻全然不顧,大口吃肉,大口飲酒,吃到酣暢淋漓處,直接撈起一根羊腿就咬,那模樣太磕碜了!
小小暗暗吐舌頭,覺得吳迪先生心可真大,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吃貨。
入夜時分,人們尚不曾入睡,起兵目标太大,很難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故此,他們約定的時間在午夜以後,将同時趕往朱雀大街,然後殺向宮門。
此番,可沒有張正在玄武門做接應,給宮變增添了難度,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月過中天,到了約定的時間,太平公主的馬夫馬奴準時趕着碧油輕車停在公主内院的卧房門前的台階下,等待着公主出發。
今夜要幹的乃是驚天動地的大事,而古往今來因為處事不密,宮變多有失敗者,太平公主多次參與宮變,不可能放這樣的錯誤。
她早就吩咐李敏,将内院裡的人給支開,偌大的内院裡,自用過餔食以後就剩下李敏和小小兩個下人。
她的長子薛崇胤繼承了武攸暨的爵位,搬出了公主府自立門戶。這孩子是個老實人,太平公主也不想将他給牽扯進來,至于次子薛崇訓整日裡不見人影,索性懶得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