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筆名就叫“庸生”吧
這曹淩淵真不知好歹,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嗎?以為出國讀點書就了不得了,和戴望瑜他們相比差得遠了,她心中暗暗搖頭,随後看了一眼報紙上的《再别康橋》,這詩作的作者之才與戴望瑜相比怕是也隻有八成。
“王媽,文瑾在嗎?”曹淩淵早就在外面等候多時,看到她家的傭人出來,連忙迎了上去。
王媽點點頭:“小姐讓你進去。”
“好。”曹淩淵整理了一下着裝,感激了一下王媽,就這麼大步走了進去,之後看到優雅地坐在藤椅上的文瑾,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連忙笑着上前:“文瑾,這段時間還好嗎?”
“你叫我全名蘇文瑾吧,家裡可不比外面,舒服的很,你說好不好?”蘇文瑾知道曹淩淵來了,眼皮子都不擡一下,自顧自的拿起一本書,曾經前往法國留學的時候和曹淩淵坐了一艘船,于是兩人就認識了,之後在歐洲,他們也見過幾次面,曹淩淵那時候就向蘇文瑾大獻殷勤,可蘇文瑾自視甚高,自然對曹淩淵這種貼上門來的沒什麼興趣。
“文瑾,你也看這種報紙?”曹淩淵走過來就看到蘇文瑾藤椅旁邊小桌子上還有一份報紙,上面有《大江報》三個字,現在留學生以《大公報》,《申報》,《滬報》為尊,像《大江報》這種充滿了豔麗色調的報紙入不了這些知識分子法眼。
蘇文瑾一滞,心中懊惱剛才沒把桌子上的這份報紙收起來,這份報紙也太不正經了,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女明星的八卦:“今天早上聽說,上面有一個詩還不錯,于是我就去買了份看看,也不過如此,你要看的話就拿去吧。”
曹淩淵奇怪道:“什麼詩?”什麼詩也會讓蘇文瑾感興趣。
于是,曹淩淵就拿過來翻着,那首詩占據了一個非常大的版面,倒是很好找。
蘇文瑾接着道:“這不是你同學寫的詩嗎?你不知道?名字倒是很不錯,《再别康橋》,康橋就是劍橋大學的吧。”
《再别康橋》!
曹淩淵心中一咯噔,然後翻開報紙,這報紙是自己叔叔曹元岸報社發行的,而這首詩作者嚴不聞也是報社老闆陳國維女婿,按理說刊登出來也是正常,怎麼會跟自己扯上關系?直到将創作故事一直看到最後,曹淩淵心中才有點明白。加上昨天晚上回去見到曹元岸,曹元岸跟他說的幾句話,曹淩淵攥緊了拳頭。
曹元岸怎麼這麼多事,我的名聲還要靠他的詩?我要勝過他,而不是當陪襯!
曹淩淵含糊其辭的糊弄過去,蘇文瑾也不多問,安心看自己的書,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基本上就是曹淩淵問一句,蘇文瑾回答一句,氣氛很尴尬,蘇文瑾此舉也是想讓曹淩淵知難而退,但沒想到曹淩淵竟然還很堅持就這麼尴尬的聊下來了。
不知不覺就談到最近幾天要舉辦的留學生聚會,都是之前在英國或者回來時候在船上認識的好友,大家志同道合,聊起天來也不像和本土的學士們那般有代溝。這次來,曹淩淵也是想邀請蘇文瑾前去參加留學生聚會,新野茶會。
“新野茶會嘛……”蘇文瑾淡淡一笑,不懂的人以為很高大上,以為是讨論什麼國家大事,實際上都是無病呻吟,借機泡妞而已,假借留學者聚會的名聲,蘇文瑾自然對這種挂羊頭賣狗肉的聚會沒什麼興趣。
況且現在挂着留學生名頭的俗人多了去了,要說真是讓各種學成歸來的大學子趨之若鹜的得要數戴望瑜他們舉行的聚會,那才是才子雲集,大詩人,大作家多了去了,大家去了要麼談論國事,要麼寫文章,寫詩,憂國憂民,比這曹淩淵他們舉行的聚會不知道高端到哪裡去。
曹淩淵看到蘇文瑾面無表情,連忙又道:“這次去的都是留學回來投身于各行各業的精英,去了也能長點人脈……”
蘇文瑾微笑道:“我不去。”
之後準備喊王媽直接送客,但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寫這首詩的作者他去嗎?”
曹淩淵詫異道,接着喜出望外,蘇文瑾說這話就證明有緩解的餘地了,連忙道:“去,我可以請他。”
蘇文瑾道:“這首詩寫的還不錯,雖然不是頂尖,但也有水準,你替我先應着吧。”
蘇文瑾不提這首詩還好,一提曹淩淵就生氣,于是傲然道:“文瑾你可别說,我也發現這首詩并不是頂尖,隻能說是中庸,我這幾天做了一首詩準備在留學生聚會上公布一下,可比他這首要好得多。”
這幾天曹淩淵茶飯不思,天天苦思冥想想要創作出一首詩勝過《再别康橋》,終于今天早上完成了,正好趕上了留學生聚會。
蘇文瑾道:“那恭喜了。”
……
嚴不聞伏案寫作,現在大約三萬多字,每次更新一萬字,能更新三個星期,于是就不再動筆。根據冬瓜所說,這次《大江報》的銷量又上漲了,到下午三點鐘為止,已經發行了四千份,比最高峰的時候還多了一千份,這都是《再别康橋》的功勞,嚴不聞心中有數,隻不過增加了一千銷量還是比較震撼。
嚴不聞下樓的時候将《倚天屠龍記》的第一章手稿交給了樓下的編輯,編輯部的小陳将小說稿整理了一遍,然後贊道:“嚴先生,你現在可是大明星了,光是為了那一首《再别康橋》,就有好多個書店和報亭要求多印。今天已經發行了四千份了,要不是時間不夠了,還能發行更多。”
嚴不聞笑道:“不敢當,不敢當。”
“還不僅如此,或許明天還有加印一刊,将這首詩再刊登上去,再發行一次,估計銷量還不少。”
“是啊,等忙完這段時間,曹先生得好好請您吃頓飯呢。”
“不愧是留洋博士,才貌雙全,陳國維先生沒看錯人。”
嚴不聞謙虛了兩句,然後小陳問嚴不聞取什麼筆名,發表詩可以不用筆名,但小說最好還是起一個,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嚴不聞想了一會,在紙上寫道:“庸生,就用這個吧。”金庸加梁羽生,而且還有平庸之人的意思。嚴不聞本來就是平凡人,取這個筆名正合适。
“庸生好,庸生好,恃才不驕,大家風範。”幾個編輯部的同仁點評道。
出了報社,才四點多,走在街道上迎面襲來春風,有種特有的春天的泥土芳香,散了散步,天色不早,也就回家了。回到家之後才發現自己有點頭暈,也許是昨天落水的後遺症,還好遇到一個黃包車夫換了身衣服,要不然今天非感冒不可。
第二天繼續上班,才進入辦公室坐了沒多久,曹元岸就将嚴不聞喊到辦公室,告訴他昨天《大江報》的銷量已經突破四千,并且今天準備刊印,全是靠的嚴不聞那首詩的功勞,并且允許嚴不聞上班的時候可以四處走走給小說找點靈感,最後讓嚴不聞下午下班的時候别急着走,他請客,到時候整個報社聚聚,慶祝一下發行量破四千大關。
嚴不聞叮囑了冬瓜一聲,自己就出門找“靈感”去了,走着走着就上了一輛黃包車前往安康路那邊,嚴不聞心中嘲笑自己,說好的心如止水,但一有時間還是想往那邊溜達。
在羞月湖旁邊轉了一會,才知道上次碰到那女孩實在是運氣,這好半天,湖旁邊也就隻有幾個老頭散散步,嚴不聞來到前天她落水的地方,然後按着她離開時候的路線走了過去,前天的時候在一個小巷子裡面跟丢了,于是嚴不聞就在這小巷子裡面多轉了一會。
嚴不聞忽然想到,看她穿的衣服是個學生,也許現在正上學呢,而且今天也不是周末。
嚴不聞知道今天自己愚蠢了,于是就不再尋找,準備回去,回去的路途中路過一個書店,進去看了幾眼,然後就發現在位置很明顯的地方有今天的《大江報》加印版,嚴不聞好奇的翻看看了一眼,發現這一本加印的更像是一本詩集,不厚,上面刊登了大約十首詩,着重介紹的就是《再别康橋》,翻開第一頁就是。
書店老闆看到嚴不聞翻看這本小冊子,笑道:“嘿,你可别說,這加印的一版《大江報》刊登過的詩作合集賣的還真好,沒多大功夫就被早上上學路過的大學生們買光了,這一本還是早上沒注意落在地上的。”
嚴不聞将這本小冊子買下,翻看了兩頁:“還有曹淩淵的詩,這也難怪,曹淩淵是曹元岸侄子,寫首詩賣給《大江報》也不是沒道理。”
正當嚴不聞準備走的時候,一個路過的女孩走過來問道:“老闆,還有《大江報》的加印版嗎?”
嚴不聞轉頭一看,發現旁邊那個女孩,穿着淡藍色的改裝旗袍,下半身是黑色的裙子,正是民國時期非常流行的五四裝,這種衣着也被很多學校當成校服,這女孩身材挺高,身材也發育的不錯,平到半個脖子的短發,嚴不聞的眼神從一開始的震驚逐漸變成笑意盈盈。
她,比前天落水後要漂亮很多,落水後損失的氣質,現在全補回來了。
老闆道:“沒了,早上的時候落下一本,可剛才被這位先生買走了,你來晚了。”
“啊,這樣啊,早上我去了學校才知道又加印了一份,沒想到……”女孩手扒着桌子,眼神婉轉間,忽然瞥見旁邊站着一臉笑意的男人,頓時眼睛瞪的大大的,不知道是不敢相信,還是有點慌亂,之後甚至臉都有點紅,原本就白裡透紅的臉蛋,現在又多了幾分羞澀。
“你!”
“我?”
一瞬間的尴尬,女孩又道:“我……”
嚴不聞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