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用晚膳前,燕冰清才抵達将軍府大門。
府邸門口有許多大夫進進出出,看到這一幕,她的心髒咯噔一響,她掐着指頭一算,東邊有兇卦,皿光之災!
她黛眉一橫,快步跑進府邸。
“娘!”燕冰清直沖主母院落。
到了主母院落外,隻見許多丫鬟站在台階下,周雪琴還拿着t帕子抹眼淚。
燕冰清眼底閃過暗芒,沖進房門,“娘親!”
梨花木裝潢的寝房裡,仕女圖屏風後,王思琪臉色蒼白的正虛弱的倚靠在床榻上,她的綢褲被捋起來,露出兩條白嫩纖細的腿平放在榻上。
嬷嬷在給她的膝蓋上藥,她的膝蓋蹭破了一層皮,肉裡析出了鮮紅的皿,觸目驚心。
看到這一幕,燕冰清松了口氣,心疼的問:“娘,這是怎麼回事?”
“别擔心!我下午跟姐妹喝茶,回來的時候馬兒受驚了,我從馬車上摔下來了。解氣的是,我掉出來的時候砸到了周雪琴的身上,她給我當肉墊了。”王思琪捂嘴,喜滋滋的笑。
燕冰清看她心大竊喜,一時之間竟失了語。
世間哪有這麼巧合的事?這明顯是周雪琴布的局,可目的是什麼呢?
“娘,你的身上有沒有多了什麼東西?”燕冰清臉一沉,嚴肅的問。
王思琪擡起手,左右看看,然後又依次摸了發髻、耳環、項鍊。“東西不掉都不錯了,怎麼會多呢?”
燕冰清在心底歎了口氣,王思琪可真是被王堯、劉紅玉嬌養大的小公主,不谙世事、心無城府。
她坐到床榻邊緣,從嬷嬷手裡接過金瘡藥給王思琪上藥。她借着上藥的由頭,檢查她的裙擺、衣袍……還好衣服上沒有多出什麼詛咒符文或者符箓。
燕冰清對嬷嬷吩咐道:“嬷嬷,你去給娘熬點安神藥吧。”
“是。”嬷嬷麻利的退下。
支開閑雜人後,燕冰清才壓低聲音道:“娘,我不是通了玄學之術嗎?等會兒我給你弄點符水喝,驅邪保平安。”
雖然沒在衣物上看到詛咒符文,但她還是不放心,或許在周雪琴與王思琪接觸的時候,周雪琴将符文印在她的身上了呢?
“好。”王思琪沒有懷疑。
她從小就聽說,孩子遇到治不好的疑難雜症,就算是官宦人家的父母也會去廟裡求一把香灰給孩子喝。
不一會兒,周雪琴端着雞湯一瘸一拐的來了,她關心的問:“夫人,您沒事吧?”
“娘親。”燕冰清輕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心平氣和。
王思琪長出了一口氣,擠出笑,“今日連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夫人見外了,要不是夫人收留我們母女,我們母女恐怕現在還要露宿街頭呢。”周雪琴笑道。
王思琪莞爾,落落大方的說:“等會兒我也派人給你看看,瞧你一瘸一拐的,就别多走動了。你怎麼眼睛這麼紅?疼哭了?”
“我是擔心夫人,所以才哭的。夫人,不如等您養傷養好了,我們去賞楓吧。我聽說南山的楓葉都黃了,很美。還有胭脂樓新進了一批胭脂。”周雪琴提議。
“好啊好啊,雪琴,下次我叫上我的姐妹,我們一起。”王思琪眉飛色舞,她的眼裡散出期待的精光。
周雪琴連忙應聲,将雞湯放在桌上,“夫人,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下次您可别忘了我。”
“不會!你救了我一命,按他們男人的說法,我們也算過命的交情了哈哈哈……”王思琪大大咧咧的打趣。
周雪琴在心底暗笑,這個蠢貨,還是一如既往缺心眼。不過這一切正如她所願。
“那我就不打擾,大小姐好好陪伴夫人吧。”
燕冰清在心裡給王思琪豎了個大拇指。王思琪嘴上說不會裝,可實幹起來,比誰演的都像。
不愧是相府嫡女,從小窺見衆生相,人情往來多了,應付一兩個人就是小菜一碟。
人走後,燕冰清抱着胳膊,臉一沉,她的大腦正在思考這些彎彎繞繞。周雪琴到底要做什麼?她這次為何沒有對娘親下咒?她為何突然要跟娘親示好?
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娘親,我懷疑這次您墜車是周雪琴做的。她的目的我不知道,但絕對有所圖謀,你要當心。”她深深望着王思琪,語重心長。
王思琪氣得雙臂顫抖,她咬牙切齒,杏眸通紅,“她不怕遭天譴嗎?她給我戴了十七年綠帽子,用了我們家十多年的銀兩,到如今還想摔死我?”
她想哭,可餘光瞥見了燕冰清。女兒還在場,她要堅強,她不能給女兒添堵。
“冰清,娘親覺得你墜水後,變得成熟許多。”王思琪想到自己還不如女兒,心裡生了羞愧。
一想到女兒的天眼所預測到的未來,她的心就跟裂開了似的,全是她害的。
燕冰清坐回床榻邊緣,學着原主的習慣抱着她的脖子,噘着嘴,“娘親,我成熟、聰明了,難道不好嗎?”
“好是好,可是你變得不開心了,娘親想讓你快快樂樂的。”王思琪輕拍她的背脊。
“等解決完燕長河他們就好了,娘親,你放心,我有把握。”燕冰清拍拍她的手背。
王思琪紅着眼眶,“嗯。”
……
西廂房,戌時。
燕玉潔仍舊捏着毛筆,練習楷書,她筆走龍蛇,字迹方正。
“潔兒,太晚了,别練了。”周雪琴瞄了眼她的字,臉色淡了幾分。
這些字……越練越别扭了。
“我跟燕冰清打了賭,輸的人要請一大堆人去仙子湖遊玩呢。我可不敢歇!”燕玉潔話是這麼說,可臉上沒有一分憂色。
畢竟她跟燕冰清的實力差距如同天上的雲跟地上的泥。爹爹跟她說過,燕冰清沒有請過先生更未曾上過學堂,識得的幾個字還是王思琪教的。
周雪琴溫柔道:“瞧你,把自己逼太緊,字都沒有進步了。娘托人從宣城給你買了上好的文房四寶,還把書法大師宋山請來了,磨刀不誤砍柴工。”
燕玉潔眼中閃過驚喜的光,她兇有成竹的承諾:“娘親,我不會讓您跟爹爹失望的。”
她真希望下個月快點到來,到那時燕冰清會被她踩在腳下,所有人都會把她當作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