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轉眼間,燕冰清便到了攝政王府。
往常她貿然上門,都要等待通傳的,可這一次管家徑自領着她進去花廳等候。
“燕姑娘,您又來給攝政王治腿了?全天下也就您這麼關心攝政王的腿了。”說着,管家還老眼一紅,偷摸用袖口擦拭眼角。
老人欣慰的眼神讓燕冰清良心不安,她擠出笑解釋,“攝政王有時會幫我,我自然也該幫幫攝政王。”
管家的老臉笑開了花,認可的點頭,“對對對!這叫……相濡以沫。”
“……”徹底說不清了。
不一會兒,墨滄溟就派人接她去寝殿。
墨滄溟好整以暇的倚靠在貴妃榻上,墨色的雙瞳水光潋滟,棱角分明的臉龐深沉而森冷,他臉上的線條緊繃,下颔線流暢,他穿着灰色的文竹袍,氣質清冷如月華。
從她的角度看去,墨滄溟美的驚為天人,像是從畫裡走出的谪仙。
“此次的診金你定。”他近來并不知道關于她的事情,這次無法給予她心儀的診金。
燕冰清笑看着他,他每次都能說出對她胃口的話。跟聰明人相處就是舒服。
她接過燭離準備的醫藥箱,從裡面拿出針灸包,給他的膝蓋針灸,“我懷疑燕長河行賄,我這裡有行賄物品的名單,我希望你能幫我查到他賄賂的人。”
燕冰清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墨滄溟的表情,她每說一句,墨滄溟的臉就黑一分。
她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有些過分,畢竟女子不得幹政,可她卻還明目張膽的借他的手幹政、報複燕長河。
“不能做就算了,就當我方才什麼也沒說。我知道我提的要求……有點難。”
“不難。”他幹脆利落道。
她的杏眸揚起希冀的光點,“多謝。”
“需要些時日,等得了?”他的腿最近時不時會有知覺,這會兒被針紮得很疼,他悶聲問。
燕冰清的眼睛又期待又晶亮,“我不急,隻要在燕長河從滄州回來之前弄到就行。”
墨滄溟颔首,垂眸看着她一雙纖纖玉手捏着銀針,刺入他的膝蓋。
她的手指白皙纖細,指尖留着晶潤的指甲,不媚不俗稍顯稚氣。雙手很小,似乎一掌就能将它們全握住。
銀針在他的腿上停留了半個時辰,燕冰清收針時,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年關将至,你若是忙,就不必來了。”
“要來的,雖然有把握,可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過十八歲。至少我得在十八歲前,幫你把腿治好。”她似真心的說。
他眸色微暗,“本王不會讓你死。”
燕冰清的嘴角上揚。
跟天龍之命的人久待,蹭他的氣運,她一時半會兒的确不會死。這是她一直纏着墨滄溟的原因之一。
……
很快京城便迎來了一場大雪,飄零的白羽漫天,到處銀裝素裹。
年關将至,街頭巷尾時不時傳來噼裡啪啦的爆竹聲跟孩童的歡笑聲,好不熱鬧。
燕冰清盤腿在蒲團上修行着功法,窗上放置着香爐,其中的檀香飄出乳白色的煙,香氣彌漫,令人心曠神怡。
棠梨輕手輕腳的走來,送來一本名冊,“主子,攝政王已經查出燕長河行賄的人的名單了。”
她看都沒看,眉宇舒展,“把它送去給外祖父。”
“是。”棠梨立即照辦。
在小年當日,燕長河騎着紅鬃烈馬趕回了京城。
他紅光滿面,意氣風發地跟王思琪訴說完喜訊,便去找王堯述職。
之後他便去了感召寺跟周雪琴巫山雲雨,他很享受背着王思琪偷情的背德感、禁忌感。
本來離開京城的時候,燕長河還跟周雪琴鬧了矛盾,可周雪琴後面寄去了一封認錯信。她在信上承認是自己偷了金枝的玉佩,自己小心眼,以後不會了。這才平息了燕長河的怒火。
其間,燕玉潔十分不服氣,可周雪琴說:“信任一旦消失,怎麼解釋都沒用,還不如擔下罪責,别人反而覺得你誠實磊落。”
“長河,事情真的成了嗎?”周雪琴拉回思緒,激動地問,她感覺跟做夢一樣。
燕長河邊穿衣物邊笑道:“我練兵練得很好,就差王堯舉薦了。”
周雪琴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眼底泛出欣慰的淚花,“長河,等事情一成,王家隕落,我們一家三口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其實,思琪可以留下。”燕長河下意識說出心裡話。
周雪琴的心口一疼,“那我呢?難道讓我做妾嗎?讓潔兒當小妾的女兒?”
燕長河心虛的看向别處,含糊不清的說道:“我亂說的……”
“……”周雪琴眼神一狠,她不明白為何蠢鈍如豬的王思琪,突然跑進了他的心裡。
“對了,兵符你得問王堯拿回來!你沒有兵符傍身,總歸是不安心的。”
“這個是自然,他若是乖乖舉薦我也就罷了,若是稍有差池我就把兵符要回來。”
……
臨近新年,皇上在宮中舉行賜福大宴。
宴席上,會對一年中政績顯著的功臣論功行賞,膳後還有猜謎、行酒令、飛花令、流觞曲水等遊戲。
每年這個時候最是熱鬧,官員皆可帶着夫人、子女進宮。
可燕長河每年都不會帶王思琪、燕冰清進宮,說宴席無趣,她們二人不會喜歡。
今年,他破天荒邀請她們二人,王思琪以身體抱恙為借口沒去,而燕冰清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她當下命格低劣至極,去人多熱鬧的地方可以旺運勢。
意想不到的是,燕長河此次還帶了燕玉潔一同入宮。
“你娘不去,我看着還有一個名額就給玉潔了。正好讓她見識見識。”燕長河解釋道。
燕冰清在心底冷笑,她就知道自己不會順心,果不其然,等會兒燕玉潔又要作妖了。
宴席上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皇上在上首論功行賞、賜花完畢,便讓太監宣讀口谕,“今年備了新奇的遊戲,不玩流觞曲水了,今年皇上命崇文館準備了猜謎跟行酒令。”
宮人把擋在台階下巨大屏風撤開,隻見宴廳外搭建了一個棚子,棚中的木架上面用彩綢隔成了上百個隔間,每個隔間裡都挂着幾盞燈籠,燈籠下墜着謎語。
皇上起身,慈愛地看着年輕的皇子跟官小姐、公子哥道:“在亥時前t,猜謎最多的,朕重重有賞。”
“謝主隆恩。”
謝恩後,諸多皇子、官小姐、公子眉飛色舞、迫不及待地快步離開宮殿,前去猜謎。
衆官員和藹的目送自家孩子們前去猜謎,而他們跟皇上玩起了行酒令。
燕玉潔勢在必得朝猜謎處走去,這幾個月她一直悶在房中,就是為了在賜福大宴上大放流光溢彩。
她不知道皇上會選擇在宴席上玩哪些遊戲,所以她将可能出現的遊戲都準備了一遍。她苦練猜謎、寫詩、背詩……如今的猜謎是最簡單了,為此她背下了整整兩本猜謎書。
臨走前,燕長河在她手心悄悄塞了一個字條,他低聲道:“有備無患。”
燕玉潔更是兇有成竹,她得第一名穩了。
燕冰清對猜謎是沒興趣的,可耐不住棚中的人極多,為了湊熱鬧她不得不起身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