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周雪琴被家丁擡回西廂房後,燕玉潔心疼地給她上藥。
她的眼淚如斷掉的珠簾,顆顆從眼中墜落。
“娘,我一定不會讓燕冰清她們好過!等爹爹成為丞相,她們都得死!”燕玉潔握着她冰涼的手哽咽。
“你去讀書,别管娘。”周雪琴啞聲說道。
燕玉潔乖巧地答應了,她給周雪琴上完藥後便拿起書本看起來。她在心裡暗暗發誓,她要沉澱自己,下一次,她一定要碾壓燕冰清。
深夜,燕長河看着王思琪坐在梳妝台前,卸着發髻上的金簪,舉手投足間盡是貴氣,他頓時覺得她也沒那麼差勁。
她今日把家事料理得很好,他不能幫金枝解決的事情,王思琪居然能三下五除二給擺平,像是變了個人。不對,其實一直以來她都很大方,沒吃過什麼醋,沒給他惹過什麼麻煩。
“思琪,料理這個家辛苦你了。”燕長河思忖了半天,就說出了這個。
王思琪走向床榻,擠出冰冷的笑,按照女兒教她的話道:“你這兩天不是要去滄州嗎?你緊着時間,去陪金枝吧,有個子嗣才是正經的。”
“我想陪陪你,你才是我的夫人。”燕長河總感覺王思琪太溫馴太乖巧了,讓他很不适應,想要補償。
王思琪隻覺得諷刺,她捂着翻江倒海的胃,“長河,我們是一家人,别人盼你好,可能是為了得到你的好處。而我不同,我不圖你别的,所以我希望你有個兒子。”
燕長河從未聽身邊哪個女人講出這麼窩心的話,他最瞧不起的女人居然這麼無私,讓他的心有些難受……
“我知道了。”燕長河還想再跟王思琪親近一下,就當給她點補償。
可王思琪快一步拉上青色的床帳,合被欲睡。
他隻好抽身去找金枝,去往南苑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其實将來當上丞相後,家裡有王思琪料理也不錯。她是大家閨秀出生,雖然蠢笨,可是不會拈酸吃醋,這一點比金枝、周雪琴都好。但,燕冰清必須死,隻有這樣潔兒才能長命百歲。
……
冰清閣。
燕冰清正欲上榻時,棠梨苦着臉抱拳道:“主子,正如您所料,燕長河還是去了西廂房。”
“去了便去了。”她眉眼淡然。
“那他們若是和好怎麼辦?”棠梨不安地問。
主子用金枝設局,不就是為了離間燕長河、周雪琴嗎?可為何燕長河夜半去西廂房,主子還不擔心?
燕冰清柔和一笑,她的杏眸恍若能洞悉人心,“這個節骨眼上,他們隻會吵架,不會和好。”
“真的嗎?”棠梨有些不放心。
她掐着食指,笃定地颔首。燕長河就跟周雪琴吵吧,家庭不睦可是很煞氣運的。
……
西廂房。
燕長河本來準備徑自去找金枝,可路過周雪琴的住處,還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他摸黑進了西廂房。
“雪琴。”
周雪琴趴在床榻上,疼得睡不着,看到燕長河的時候眼神都是冷的。“長河,你是不是也覺得是我偷了金枝的玉佩?”
“唉,你還要嘴硬嗎?”燕長河本來還想憐惜她,結果她還在狡辯,提煩心事。
“真的不是我!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多年來我一直識大體,懂進退,我怎麼可能偷玉佩?”周雪琴的眼淚委屈地流出來。
金枝的陷害固然可恨,但是心上人的不信任更讓人心碎。
燕長河語氣一冷,“我也想知道一直以來懂事的你,最近為何要跟金枝過不去!雪琴,我是一個男人,我三妻四妾沒有錯。”
“……”周雪琴的心都要被撕裂了。
這是什麼意思?他将來準備留下金枝還是留下王思琪?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燕長河本來心情尚可,可一進門就被掃興了,早知道還不如不來。
……
不過三日,燕長河便離開了京城。
這時候周雪琴卧病在床,燕玉潔在旁伺候,這是他們防守最薄弱之時。
燕冰清拉着王思琪去了放置嫁妝的屋子,她說道:“娘親,您清點清點,看看還少了多少東西。我懷疑燕t長河拿了您的嫁妝不僅僅是為了讨好周雪琴,一定還另有所用。”
“好。”王思琪拿着嫁妝簿子,一樣樣清點起來。
過了兩個時辰,她眼睛都看花了才清點完畢。
“還好,少的都是花瓶、茶具、酒水、挂畫之類的,反正我也不喜歡。”王思琪松了口氣。
燕冰清聽到她說的這些物件,心裡隐隐升起了其他猜測。
她當即就帶着嫁妝簿去了相府,把嫁妝簿子給王堯、劉紅玉看。
“外祖父、外祖母,你們看,娘親的這些嫁妝燕長河沒有還回來,或者說還不回來,你有什麼看法?”燕冰清挺拔地站着。
王堯的雙眼矍铄,他不疾不徐地捋着胡子,考驗般地問:“冰清,你覺得呢?”
“我覺得這些丢失的東西,完全可以作為賄賂人的贓物。”燕冰清說出想法。
王堯颔首,外孫女雖然才十七歲,但卻能想到這一層,真是難得。“其實我一直很納悶,為何燕長河沒上過一次戰場,可三十多歲就當上了二品将軍。我雖然扶他青雲直上,可也就扶了個五品官而已。不知為何他的官運如此亨通,明明我沒打招呼,可他每隔兩三年就能升一品。”
“外祖父的意思是,燕長河的二品官是自己升上去的?”燕冰清問。
“是啊,燕長河升至五品後,我就沒再出面幫過什麼忙。我覺得好男兒就應當自己闖蕩,可燕長河的勢頭太猛了。就連我也是五十多歲才升至二品的。”王堯眼神裡帶着輕蔑。
燕冰清嘴角上揚,“看來燕長河定是賄賂了不少權貴,外祖父能否查到證據?”
“你這個傻孩子,你不會想彈劾燕長河吧?行賄說不好是要誅九族的,我們一并要被連累。”劉紅玉臉都白了,輕點她的小腦袋。
“外祖母放心,我不會這麼傻,就算我要參他一本,也會讓娘親跟他和離。這些貪污受賄的證據,我另有妙用。”燕冰清心裡早就有了完整的謀劃。
她說出謀劃,“我是這樣想的,您不是說現在燕長河的勢力龐大,連您都不能動他嗎?所以我們得徐徐圖之,首先先折了他的羽翼,行賄的證據或許能讓他跟他的羽翼分崩離析。”
賄賂之罪要牽扯許多人,一次性交出去,未免也太浪費了,她會好好利用的。
王堯歎了口氣,“冰清,你想簡單了!外祖父倒是可以出手,可若是貿然搜查貪污,定會打草驚蛇。什麼劉青玄、朱佩文、趙福之全是他的左膀右臂,我一有動作,他們定會報給燕長河。”
“我知道一個人或許有辦法。”燕冰清的眼神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