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觀主殿中央,一樽龍紋熏香爐袅袅升着青煙,薰香料的味道蔓延在整個大殿之中。
王生看着左思,終于開始認真起來了。
在來太子宮的路上,江統可有與王生說過這左思。
論起清談,洛陽少有人能夠辯的赢他,絕非潘嶽歐陽建之流。
王生之前雖然是學校辯論隊的,嘴皮是經過系統訓練,且是穿越者,眼界是要比左思開闊的。
不過,見到左思站起來,王生心中還是有些緊張的。
潘嶽雖然有才,但才能比之左思,卻是要差上許多。
畢竟這位可是寫出《三都賦》,讓洛陽紙貴的男人啊!
“左公在上,小子有禮了。
”
王生對着左思行了一禮,禮節是做足了。
左思長得雖然醜陋,但笑起來還是有些和善的。
“小郎君之才,莫說是在洛陽,便是在這天下間我也沒見過能與郎君相提并論者。
”
王生給足了左思面子,左思自然也投桃報李。
魏晉名聲,大多是交際而來的。
換句簡單易懂的話來說,魏晉名士的名聲,除了有真才實學之外,很大程度是吹起來的。
就像現在左思這般誇贊王生,也可以作為王生日後的資本。
日後别人談起王生來,别人馬上便會說:左秘書郎曾言洛陽王生天資聰穎,天下無人能與其相提并論!
這話一說出來,王生整個人的逼格就起來了。
商業互吹,讓高門子弟的名聲遠揚,在這個高門子弟日後有成就之後,誇贊他的人也會時常被人提起,也相當于增加了自己的名氣。
左思如此誇贊王生,自然是看好王生的才學。
“左公過譽了,小子一介寒素,如何敢号稱天下第一才子。
”
王生也是厚臉皮的人,前者左思說天下間沒見過與他相提并論的人,下一步王生便把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号安在自己手上。
饒是左思沉穩,嘴角也是抽搐了一下。
在甲觀殿外,司空張華的老臉也很是精彩。
這家夥,皮還真是厚啊!
“罷了罷了,今日之事是時候來個了結了,郎君善于清談,善于混淆黑白,善于激人怒火,然而,論辯清談,光耍嘴皮子是沒用的。
”
王生呵呵一笑,臉上沒有任何懼色。
“我觀中古以來為賦者多矣,相如《子虛》擅名于前,班固《兩都》理勝其辭,張衡《二京》文過其意。
至若此賦,拟議數家,傅辭會義,抑多精緻,非夫研核者不能練其旨,非夫博物者不能統其異。
”
“《三都》之賦,言不苟華,必經典要,品物殊類,禀之圖籍;辭義瑰玮,良可貴也。
”
緩了一口氣,王生繼續說道:“左公高才,洛都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小子不才,一介寒素,身無片名,賦無長篇,願向左公賜教。
”
左思嘴角微勾。
《三都賦》是他的心皿之作,現在面前這小郎君如此誇贊,他心情自然悠然快意。
這是一個可塑之才啊!
可惜我是要為賈公發聲的,不然與這少年宴飲賦詩,豈不美哉?
将思緒收回來,左思醜臉一繃,身上氣勢不怒自威。
“我長你四十餘載,便先讓你先開言路罷。
”
王生将袍服向後擺了擺,對着左思拱了拱手,倒是沒有推辭。
“賈公是晉臣,是陛下的臣子,亦可以說是殿下的臣子。
”
左思卻是呵呵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賈公自然是陛下的臣子,然殿下一日不登大寶,則賈公便一日不是殿下的臣子,賈公是陛下的臣子,列位太子屬官,才是殿下臣公。
”
見無法在此道打開突破口,王生眼珠一轉,問道:“左公以為賈公何許人也?
”
賈公何許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