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劍的那位回頭一瞧,卻見兩名胡姬身如鬼魅的出現,手中兩柄長劍齊刷刷一個起勢,竟練的是雙劍合璧的招數。
前有力大無窮的憨貨攔路,後又貌美如花的蛇蠍攔門,侍衛一低頭,漢王已軟的站不起身了,靠着侍衛直往下溜,徹徹底底成了累贅。
怎麼算,勝算都不大。
兩名侍衛對視一眼,丢下漢王自己跑路是萬萬不能的,他們的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押在東宮,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漢王若是倒了黴,他們隻能陪葬。
使劍的對使刀的眨了一下眼,沖着天擡了擡下巴。
使刀的會意,揪着漢王的衣領子,就把他拽了起來。
使劍的手一揚,又扯下纏在腰間的軟劍,雙劍一旁,哐啷作響,一左一右滑向逼過來的大漢和胡姬,另三人暫時無法逼近。
趁着這個機會,使刀的便揪着漢王的衣領子,提着他輕飄飄的劃破夜空,飛身而起。
剛踩上高高的屋瓦,謝孟夏恐高,吓得腿肚子直打轉,屋脊上便刮過一陣飓風,猝不及防的把謝孟夏和使刀的給掀翻了下去。
使刀的比謝孟夏先落地,而且沒能及時抓住他,短短一瞬,他便已經想到漢王摔到地上後,自己的八百種死法,眼一閉心一橫,在挨着地的轉瞬,就地一滾,滾到漢王掉下來的地方,沖着他舉起了雙手。
謝孟夏的慘叫扯破了喉嚨,震得樹冠都劇烈搖晃起來,他大頭朝下,沖着使刀的栽下去。
這樣掉下來的姿勢,原以為不是謝孟夏腦袋開花,就是使刀的兇口開花,誰料花沒開,謝孟夏卻懸在了半空中。
一條猩紅的長緞緊緊纏住謝孟夏的雙腿,把他掉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
長緞的另一端,握在從屋檐上躍下來的胡姬手中,她落地的同時,身形不斷飛轉,長緞纏在了腰間,手随之扼住了謝孟夏的脖頸。
這長緞這真結實啊,他那麼重竟然沒斷掉。
胡姬,又是胡姬,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呃,月黑風高,怎麼會有這麼多做賊的佳人啊。
謝孟夏被長緞捆住,又被胡姬掐到翻白眼兒,是一個從希望掉到絕望的過程。
這讓他以後還怎麼直視胡姬,還能不能愉快的尋花問柳,飲酒作樂了,還怎麼做一個盡職盡責的纨绔子。
他咳嗽了幾聲,哼哼哧哧道:“美人兒,美人,我,我有的是錢,你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咱們好商量,都好商量。
”
胡姬看了侍衛一眼,道:“少廢話,讓你的人把兵器都放下。
”
漢王的命懸在一線,侍衛早就投鼠忌器了,沒等謝孟夏吩咐,便咣當一聲,把刀劍扔在地上。
大漢和另外兩名胡姬忙把刀劍撿起來,反剪着兩名侍衛的手,捆了個殺豬的姿勢,扔到地上,随後退到胡姬和謝孟夏身邊。
“美人,美人,你看,我們都這樣了,你還有什麼要求,盡管提,隻要别,别殺我。
”謝孟夏戰戰兢兢的看着被捆的扭曲變形的侍衛,冷汗沿着鬓邊,淌了滿臉。
胡姬閱人無數,見得貴人也多,上下一掃謝孟夏,雖是一身白衣,但難掩貴氣,腰間的玉佩分明是宮裡的物件兒,此人非富即貴。
“少廢話,送我們出城。
”胡姬手上一掐,掐的謝孟夏額角青筋直跳。
謝孟夏抽着嘴角:“這,這都什麼時辰了,城門早,早就關了。
”他想了想,利索道:“要不,幾位屈尊到我府裡躲一日,明日一早,我親自送幾位出城。
”
胡姬眯起杏核眼,嗤的冷笑:“你的府上,怕是有去無回吧。
”遠遠的有呼嘯風聲闖進來,已經沒有時間多思量了,她掐緊了謝孟夏的脖頸:“走,跟我們走。
”
謝孟夏沒有反對,沒有掙紮,當然,反對無用,掙紮受罪,還不如跟着走呢。
風聲漸緊,屋頂上,坊牆上,樹梢上,曲巷兩端,突然多了許多人,勁裝短打扮,精神又有殺氣。
曲巷兩端堵了七八個使劍好手,封住了去往風荷苑和坊門的路。
屋檐,坊牆和樹梢上,架起十幾把弓弩,個個弓拉滿弦,箭對胡姬等人,若不是他們先抓了漢王和侍衛擋在前頭當炮灰,早被射成了刺猬。
胡姬等人背靠着青磚牆,把漢王和兩個侍衛抓在懷裡,擋的嚴嚴實實的,雖說不會被箭紮成刺猬,但也跑不出去。
韓長暮從黑暗裡走出來,整個人染了夜色,看上去寒津津的,眼看着謝孟夏成了擋箭牌,他臉色沒變,甚至連看都沒多看他一眼,揮了揮手,就要讓人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