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豐城的四方樓位于秀水河畔的響水巷子。
當傅小官和甯立潤抵達這裡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到齊,并在雲西言的安排之下,皆已入座。
四方樓的一樓擺着足足二十八張桌子,二樓的大廳裡也擺着十二張桌子,五個雅間分别擺着兩張桌子。
四百八十三個鄉紳士族,十三個沃豐城本地商賈,再加上傅小官、甯玉春、雲西言以及甯思顔,正好五百人。
五十張桌子滿滿當當,濟濟一堂。
五百來人面色各異,心思難揣,但有一樣是相同的,那就是惶恐——
一道之道台居然要宴請他們這些鄉紳士族,這是前所未有之事!
何況他們曾經的身份還是夷人。
對于這位道台的名聲,他們當然早已知曉,偌大虞朝的定安伯,皇帝的女婿,甚至還是武朝的皇子!
他的身份如此之高,今兒個卻要在這裡和這些糟老頭子們同聚一堂……他是為了立威呢?
還是當真隻是把酒賞月共圖沃豐道之興旺?
許多人都在猜測着這位定安伯的真實意圖,都在頗為焦慮的等着他的到來。
這些家主們幾乎都是花甲老者,他們能夠成為家主,自然有着自己獨到的眼光,自然也有着一番養氣的功夫。
所以這場宴席,最重要的就是兩個字:聽,和看!
聽其言,觀其行,便大抵能夠知道定安伯對他們這些前夷人的态度。
雲西言此刻正和甯玉春站在一樓門口,他見傅小官攙扶着甯立潤走來,便大聲的吆喝了一嗓子:“定安伯攜渭源縣甯氏家主甯立潤到……!
”
随着他這一聲吼,一樓大堂裡的所有人盡皆站了起來,相識之人卻在頃刻之間彼此對視了一眼——甯立潤這老匹夫有些手段啊,他居然不吭不聲的就站在了定安伯的身邊……而今之沃豐道大勢已成,若說别有二心之人自然存在,卻已經是絕少數了。
他們既然沒有離開沃豐道,想的當然是家族在沃豐道長存。
想要長存,想求發展,那當然得抱緊定安伯這條最大的大腿才對。
一時之間,許多的家主起了這個心思,既然甯立潤已成了定安伯之心腹,那麼接下來就走甯立潤的路子,若是能夠和定安伯扯上關系,對自己的家族必然大有裨益!
甯立潤此刻一聽停下了腳步,他一聲苦笑,微微搖了搖頭,卻什麼都沒有說。
已經不必再說。
他已打上了定安伯的烙印,至此之後,他必須為定安伯搖旗呐喊,這少年……心思若淵,卻風輕雲淡,實在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甯家與他綁在一起,未嘗不是個好事。
如此一想,他反倒是放開了,他站直了身子,更加的從容。
“定安伯請!
”
“甯家主請!
”
二人相攜而入,就在一樓許多人炙熱的視線中,傅小官和甯立潤走了進來。
傅小官一臉春風,他抱拳對着所有人一禮聲如洪鐘:“諸位,看見你們本官非常歡喜啊!
你們留在了沃豐道,本官向你們保證,你們一定會為自己的這個決定而感到自豪!
”
場間鴉雀無聲,所有的視線都落在了傅小官的身上,他繼續說道:“今日我們在此相聚,這,就是你我之間千百年來修得的一場緣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