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劉辯設拱衛司,命張讓為正、趙忠為副,以省内武裝宦官為核心,負責保衛省内。
當然,為了防止宦官專權、遺禍子孫,劉辯對新設的拱衛司也做了一些限制,比如将虎贲軍與羽林軍也納入到南宮的保衛中。
比如說,各殿殿令由宦官出任,但值守的衛士卻從虎贲軍挑選。
再比如南宮四處掖門,蒼龍、白虎、北屯三名司馬歸虎贲軍管轄,而守衛朱雀門、朱雀阙、平城門的南屯司馬,則歸羽林軍管轄。
至此,拱衛司、虎贲軍、羽林軍成為保衛南宮的三股力量,衛尉的勢力被徹底剔除,其權利被壓縮至北宮一帶;而大将軍更是徹底失去了對虎贲、羽林二軍的控制權以及對整個宮内的影響力。
如此安排的好處,無外乎劉辯徹底控制了南宮,再也不會發生袁紹借何進影響力策反禁軍的事态。
平時劉辯可以通過拱衛司控制虎贲、羽林二軍,而倘若将來拱衛司的掌權宦官試圖控制皇帝,皇帝便可以直接對虎贲軍下令,畢竟拱衛司隻是權限優先,但兵力依舊沒有虎贲軍多,也沒有虎贲軍精銳,自然招架不住虎贲軍的進攻;倘若連虎贲軍都靠不住,皇帝也可以通過羽林軍,直接從平城門、朱雀掖門引外軍入宮。
至于有沒有可能拱衛司、虎贲軍、羽林軍三方聯合起來架空皇帝,那劉辯隻能說,倘若後代兒孫連這三方的其中一方都控制不住,那還是乖乖當個傀儡算了。
事實上,若不是擔任衛尉的董重乃董太後的侄子,劉辯不想讓老太太心生警惕,他甚至打算徹底斷了衛尉在兩宮的職權,或者幹脆将衛尉與城門校尉合并,叫其負責雒陽城防。
不過因為董太後與董重的關系,這一步隻能慢慢來,等董太後壽終正寝再說。
下朝之後,這件事很快傳得沸沸揚揚。
大将軍失去了對虎贲、羽林二軍的控制,為此事懊惱的隻有何進,連現任代大将軍何苗都渾不在意,朝中大臣真正關注的,還是拱衛司的設立,或者說,是宦官成為了拱衛司的長官。
當晚,司徒崔烈在家中設家宴,其長子、亦是朝中侍郎的崔均對弟弟崔鈞玩笑道:“二弟昔日取笑父親賄賂買官,今屈居于宦官手下,不知又做何想?
”
崔鈞皺眉道:“陛下隻是命我虎贲協助拱衛司護衛南宮,我又非是張讓下屬,說什麼屈居宦官手下?
”
事實上,他這個虎贲中郎将,如今與擔任拱衛司司監的張讓是平級的,張讓能對他下令,那隻是因為新君授權了張讓,離了新君的授權,崔鈞完全可以不理會張讓,甚至于,他的存在本身就有監督宦官的成分。
同理,新上任的羽林中郎将曹純亦是如此,配合拱衛司的同時,又暗中監督着拱衛司與虎贲軍。
崔均笑道:“我知,不過朝中諸位大人對此事可是憂心忡忡……”
崔鈞皺皺眉,剛要說話,就聽父親崔烈說道:“好了好了,朝中之事,在家就莫要再提了,總之我崔氏隻要忠于陛下即可,不可參合某些争鬥。
”
崔均、崔鈞對視一眼,紛紛點頭表示明白。
正如崔均所言,拱衛司的設立,委實讓朝中一些大臣憂心忡忡,其中包括楊彪、馬日磾、蔡邕等人。
其中反應最激烈的,當屬又回到太學的鄭泰。
他當晚就拜訪了楊彪,嚴肅對楊彪道:“新君親宦官,遠士人,禍至此始也!
”
事實上楊彪也擔心此事,奈何他被劉辯罷了衛尉一職,現如今在東觀修書,雖說仍兼着議郎的官職,但議郎說白了就隻是個秩六百石的顧問,連能夠彈劾官員的禦史都不如,如何能幹預此事?
當然,他是可以向新君提意見,可問題是,他此前受蒼龍司馬牽連被罷官,新君會不會聽他建議都是問題,況且就算聽了,也未必會聽從。
見此,鄭泰決定通過蔡郎中,也就是蔡邕對新君施加影響。
還别說,蔡邕倒是很熱切,在聽完鄭泰的講述後,他也認為新君寵信宦官是一件禍事,遂奏書劉辯,陳述利害,希望劉辯改由士人出任拱衛司的長官。
劉辯看到奏章,暗暗搖頭,也不避在旁的張讓、趙純二人,無奈說道:“蔡郎中風月之人,本來就不谙廟堂之事,奈何要卷入其中。
”
張讓倒也不恨蔡邕,聞言笑着說道:“陛下可以請皇後出面勸勸蔡郎中。
”
于是劉辯便叫趙淳将此事告知蔡琰。
蔡琰十五歲入宮,在宮内住了兩年餘,年已十七歲的她可不再是曾經那個天真無知的小姑娘,相反她對皇權的理解還要在其父蔡邕之上,知道夫君這是要扶持宦官制衡士人,遂将父親蔡邕請到東宮,委婉地數落了一頓:“……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天下萬事萬物,無外乎平衡,今陛下即非是親近宦官,亦不想獨用士人,扶持宦官不過是為制衡士人,此乃帝王之術,父親可苦要幹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