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渾身冷汗的宛矜玥坐了起來,她的心跳得很急促,活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夏日裡的夜晚,睡不着的宛矜玥坐在石洞邊上靜靜地看着那滿天繁星,就這麼一直坐到了天邊發亮。
太陽就要升起了,苦戰了一夜,那戰局已經接近了尾聲,朝陽的光與熱下,為數不多的崤東将士仍在苦戰着。
他們沒有退路,唯有奮勇殺敵。
人數的巨大差距使戰局結束的飛快,太陽高挂之時,目之所及的地方皆是兩軍将士的屍首。
劉骁手中的長刀直插地面,他微微前傾靠着這長刀喘着氣,好久好久沒有打過那麼激烈的仗了。
“原地休整四刻,四刻鐘之後大軍拔營出發,目标皊州城。
”劉骁拔起長劍,大聲命令着。
這一次,他可不要再吃這輕敵的虧了,他要一鼓作氣,重回皊州城。
痛癢病使皊州軍中折損了大量将士,年近不惑的馬陽德也在此之列。
現如今的夢溪縣,是符廣在暫代城中事務。
當那帶着病人嘔吐物的傳令兵趕到之時,符廣立馬便派出了四人小隊去古河縣尋燕無。
可不過七八個時辰之後,更壞的消息便傳來了。
是錢天和的口信和三封信箋。
他口信說此病死亡極快,他打算夜襲南洺,讓符廣等人無論如何不要輕易踏入皊州城。
至于那三封信皆是送往栎陽府的。
符廣說不上自己是何種心情,約莫是有幾分怅然,因為即使他用最快的速度将燕無請回來,這局勢也很難有所改變了。
皊州軍再次染上了新的怪病?
燕無在古河縣看着那焦急的四人,心下則在盤算着其他事。
“我這就收拾行裝随你們回去,我們快馬加鞭,一切以病人為重。
”他面上的焦急不似作假,活脫脫一副濟世良醫的模樣。
雲媱卻知曉,這燕無一定别有目的。
等待六人一貓回到夢溪縣,一切早已來不及了。
皊州城上已經插上了南洺軍的旗幟,整個夢溪縣的氣氛異常沉重。
“這是昨日從皊州城中送出的物什,這白瓷瓶裡是嘔吐物,碧色瓷瓶中則是他們的指尖皿。
”符廣端着一個方正的木盒,裡面整齊陳列着整整二十個瓷瓶。
“我能親自去皊州城瞧瞧病人嗎?
”
“這病發作得快,如今整個皊州已經沒有活着的崤東子民了。
”符廣咽喉突然一緊,這話音便顯得有幾分沙啞。
“将軍節哀。
”燕無接過木盒便不再多問。
他願意立即趕回夢溪縣,的确帶着他自己的目的,他想趁着這次的病,再收攏一匹信徒。
一個自私的神是不會在乎普通民衆的死活的,可他在乎他的信徒,那是他神力的來源。
而南洺軍隊此次的趕盡殺絕切實地威脅到了燕無的利益。
午夜時分,燕無盤坐在那木床上,他的周身正散發着一道淡黃的光,整間屋舍都被照亮了,宛如青天白日。
有了神力的他無需靠着經驗去一味味試藥,他的神識尋掠過皊州城的每一個角落,很快便定格到了那制藥之人——雪蠻。
他的神識進入了雪蠻的身體開始遊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