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盞油燈的光微微一顫。
聽到紀雲舒這樣一問,素雲的黑眸驚怵。
“紀先生,你為什麼……問這些?
”
“你現在隻要好好回答我就行,想清楚,很重要。
”紀雲舒鎮定的面容,嚴肅而莊重。
此刻,她手裡捏的,不單單是一樁命案這麼簡單。
而是兩條鮮活的人命!
素雲那雙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的攥着自己的衣角,低了低眸子,在腦海裡翻閱起當晚的情景來。
“那天,我偷偷回府,在廚房給小姐的湯藥裡下了毒,親眼看到那碗藥端進了小姐的屋子裡,我知道小姐一般喝完藥就會睡下,所以那段時間裡,就算是翹心也不會進去,當時我很害怕,也很擔心。
”
說道這裡,她的手更為用力的攥着,指尖泛白。
“所以我就一直躲着不敢出去,直到大家都漸漸睡了,我才偷偷潛進小姐的屋子裡,推開門的那一刻,我很清楚的記得,屋子裡沒有點燈。
小姐躺在地上,身邊……是打翻的湯藥,我當時看到了的就隻有這些。
”
素雲極力的回憶着,面無皿絲的臉部在油燈的照映下,倒顯得有些泛紅。
紀雲舒緊繃着神态:“所以你敢肯定,當時屋子裡沒燈?
”
“我敢确定。
”她使勁的點頭,生怕錯過那一點兒生機。
“那好,你再想一想,當時你家小姐,身上可有傷痕?
”
仔細一想,搖頭。
“當真沒有?
”
“應該沒有,如果有傷口,我在将小姐拖到床上時,不可能沒有發現。
”
紀雲舒神色犯愁,雖然心裡七七八八,已經有了答案,但若是沒有十成把握,她還是不敢斷然上報衙門,重新翻案。
下一刻。
素雲激動的抓住紀雲舒的手,身子也從地上微微伏起。
“紀先生,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說你可以救我,可以救林端,是不是真的?
”
那雙原本絕望的眼神,死灰複燃似的充滿了希望!
手臂被一股力氣抓得很緊,紀雲舒必須得承認。
有點兒疼!
擰着作疼的眉,紀雲舒說:“素雲,我既然能來這裡見你,心底自然是有主意了,但是案件有些複雜,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的,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明你殺了人,而你自己也已經承認,要翻案,就要找到足夠的證據,證明兇手另有其人。
”
“兇手另有其人?
難道……小姐不是中了糜毒死的嗎?
”
“我不敢肯定。
”紀雲舒回。
一句不敢肯定,繞得素雲心慌意亂,緊抿着唇,小聲的哽咽。
紀雲舒想了下,又問她:“那晚,你家小姐喝的是什麼藥?
”
“小姐經常會頭疼,所以,喝的是安神的湯藥。
”
“加了哪些藥材?
”
“有酸棗仁、柏子仁、遠志、合歡皮、對了,還有春歸,因為小姐怕苦,所以會在湯藥裡加兩片春歸。
”她每一字都說的極為清楚。
春歸!
在那薄薄的蠟油上,紀雲舒的确聞到了春歸的味道!
她端着緊懸的心,細細琢磨起來。
素雲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此刻絕對不能斷了。
而紀雲舒,正是她的救命稻草!
見紀雲舒遲遲不答,素雲紅着眼,着急的說:“先生,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定要幫幫林端,是我害了他,他不該死的,所有的罪,我一個人來擔,跟他沒有關系,他也是為了幫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