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辘辘的去了,揚起的灰塵将目送的人的目光抛在身後。
當年那個将三歲的自己從火海中救出來,并且扔進去一個與自己相仿的孩子的屍體的師父離開了。時至如今,他想不起叫什麼名字的那家妓院,還有那一場永不熄滅的大火卻永遠在他心中,時時刻刻,灼心。
暮歌看着師兄神情不同往常,隻當是别離的怅惘,也沒有說什麼。
她和鐘琨進入了小院子,他們在這裡生活了許久,忽而師父離開了,頓時覺得院子裡空蕩蕩的冷清了許多。再在這鄉野之中待下去也沒有必要,兩人決定去洺縣。
洺縣因為與帝京相隔不遠,故而十分繁華,走在大街上的暮歌此刻心中有些許迷茫,滄離之大,何處容身?她本應該是金尊玉貴的公主,卻因為他人一朝陷害,失去了娘親的庇護。她後來慢慢知道當年發生的一切,娘親去世了,李皇後被送進了冷宮。然而這一切還沒有結束,三年前,景珩去世,太子景緻深即位,群臣上書,國不可無母,新帝既然還未曾立後,就應該迎生母出冷宮,尊其為太後。當時景緻深初登大寶,迫于輿論,也就将李氏放了出來,這三年裡,李氏表面上十分安靜的做着她的太後,背地裡确實蠢蠢欲動的幹了不少事。景緻深一方面壓制着,另一方面也不能打壓的太過,主要還是因為她的哥哥,景緻深的舅舅李渠手握兵權。要到時候動起手來,他是幫妹妹,還是幫外甥,真的不好說。這也是當初景珩沒有對李氏趕盡殺絕的原因。
“暮歌,你餓不餓?”鐘琨的聲音打斷了景暮歌的思緒。
”是師兄你餓了吧。“暮歌看着鐘琨,笑得狡黠。
“就當是吧。”
兩人走進街邊的一家飯館,此刻正是午時,飯館裡面熱鬧非凡,暮歌選了一處相對較清靜的地方坐了下來。不久後菜上齊了,暮歌絲毫不顧形象的吃了起來,倒是鐘琨,無論做什麼事,都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一般,連吃飯都不例外。她環顧四周,正好與幾個看過來的小姑娘的目光相對,這師兄,到哪裡都這麼吸引人的目光。不過,好像看着自己的人也有······
吃完飯,兩人正準備讨論接下來的去向問題。喧鬧的大街上忽然響起一嗓子尖叫:“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沒有王法了?當街有人被打死?
兩人走出飯館,看到一個身穿白衣,面容姣好的少女躺在飯館對面的紅玉堂門口,濃妝豔抹的婦人緊緊抱着一個衣着華麗的貴公子的大腿,怎麼也不肯撒手,嘴裡嚷嚷着:“李焱,你打死了老娘的頭牌姑娘,今天不給個說法,就别離開紅玉堂一步。”李焱身後的侍衛們挽起了衣袖想将那婦人扯開,還沒碰到婦人,婦人又喊起來:“呀,李公子不僅要打死姑娘,還要打死老身!”
這一嗓子吼出來果然是奏了效,李焱一個眼風飛過去,侍衛們便沒敢輕舉妄動。
人群中的聲音叽叽喳喳:“這紅玉堂的老鸨是吃撐了吧,跟李家對着幹,李家的天下就在這洺縣,洺縣都要成了小帝京了。”“咱們平頭老百姓看個熱鬧也就算了,别瞎議論。“李焱還在與老鸨相持不下,老鸨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都似乎擦到了李焱的衣服上,他恨不得一腳踹飛這個女人,然而,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