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這個名字就像是一根刺一樣插在我的心裡,怎麼也拔不出來。明明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卻一遍又一遍念着她的名字,任由疼痛席卷内心。
“我都說了不要讓她喝我的皿,你卻是執意要這麼做。”
白落辰站在門口,就那麼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深邃的眼中,是我看不透的表情。
錢罐倒是更關心我,走過來将我從地上扶起。轉頭扭頭看向白落辰問道:“為什麼?”
白落辰一步又一步,慢慢走了過來,臉上帶着深深的苦笑。
“我的皿可不是誰都能随便喝的。喝下我的皿,就等同于和我簽訂了契約,會有一種無形的束縛将我們聯系在一起。我的喜怒哀樂,你都能感覺到。”
喜怒哀樂嗎?聽到白落辰這麼說,我突然有些開心。
一直以來,我都看不懂他,要是能通過這種契約讓我知道他内心真實的想法,是不是會好很多?那剛才我之所以心髒這麼痛,是因為他在難過嗎?
“你别以為這是好事。”我的想法被白落辰一眼看穿,他皺着眉頭嚴肅地說道:“不僅如此,我受傷時你也會感同身受。如果我死了的話……你也會跟着我沒命。”
同生共死嗎?可是,我的大劫,就在明天了啊!能不能平安度過還不知道呢!
“如果我死你會有事嗎?”我問道。
這個,也是我擔心的。如果我死他也會跟着死去的話,那我喝下他的皿就是大錯特錯了。不管我的結局是如何,我都不希望他有事。
“不會。”
他搖頭。
我懸着的一顆心,這才放松了下來。他沒事就好,反正大局已定,我隻希望能将傷亡減到最小。
一顆心塵埃落定之後,我才有心思将心中的疑問問出來。
“婉婉是誰?”
剛才念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心如刀割。我并不認識婉婉是誰,那就一定是白落辰在想着這個人。我很好奇,究竟是誰,會讓他這麼痛。
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錢罐的臉色明顯變了一下。難道他知道?我的目光,随即看向了錢罐,希望他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錢罐沒有說話,眼神卻是看向了白落辰。我立刻是明白了,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不可言說的大秘密!
白落辰又往前跨了一步,離我僅僅是一步之遙,我都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打在我臉上。他的嘴唇動了動,眼中卻滿是苦澀。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聽到什麼驚天大秘密的時候,他卻是貼在我耳邊冷聲說道:
“呵,有些事不記得了就不要再去追問,真相往往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
他的話語冰冷,隐約還帶着難以掩蓋的恨意。
我的心突然一疼,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我的。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要往外走。我的一顆心,卻是怎麼也按捺不住。此時此刻,我終于是領會到了汪遠航的痛苦。當一顆深愛的心被踐踏被無視,那是怎樣的一種痛徹心扉?
“白落辰,你有在乎過我的生死嗎?從開始到現在,哪怕隻有一瞬間,你可在什麼時候心疼過我?”
他不說話,隻是背對着我。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停不下口中的質問。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偏偏選中了我,我也不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命運會是怎樣,這些到了現在我都不想問了。我隻是想知道,如果明天我就這麼死了,如果我因為你要的這個孩子就這麼犧牲掉性命,你會難過嗎?你會記住我嗎?你會不會在某天後悔自己的行為,會不會突然想起我,然後,心就痛了。”
我知道自己現在說的這番話很矯情很瑪麗蘇,要是平時我聽見别人這麼說我肯定會忍不住作嘔。可是我忍不住,面對他的時候,我心裡的情感,怎麼都忍不住。
就算知道他心裡有的是别人,就算知道他對我毫不在乎,就算知道我隻是他生猴子的工具,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不去愛他。
人就是這麼奇怪,愛自己的總是不屑一顧視而不見,不愛自己的,卻是飛蛾撲火奮不顧身。
我的眼淚,失去控制地往下流。人生中第一次領會到了愛一個人的痛苦,就在這璀璨的人生快要消逝之時,我想放縱自己的情感一次,就這麼一次。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白落辰說完就走了出去。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或者在他看來,這些情話,隻是個笑話吧。他說不會讓我有事,可明明,讓我有事的,就是他啊。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痛得快要死過去。錢罐在我身旁,看着我連連歎氣。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不如死。”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嗓子啞了,眼淚幹了,我才終于是停了下來。
“錢大師。”
我擦幹眼淚,抽噎着看向錢罐。他突然往後退了一步,對着我連連擺頭,身體也是側向外面,做好了随時落跑的準備。
看來錢罐真心不傻,知道我叫他大師準沒什麼好事。
見他想落跑,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每次我提到什麼我不知道的事的時候,錢罐的表情都很奇怪。看樣子他知道很多事,隻是不肯告訴我罷了。
别的事我可以不問,可是這個婉婉的事,我要是不問個清楚明白,真的會死不瞑目含恨而終的。
實在是拿我沒有辦法,錢罐歎了口氣,在石桌旁坐了下來。我知道有戲,也跟着坐在了他的對面。
他從懷中拿出了一本相冊,放在了桌上。這本相冊外觀很是熟悉,那不就是我在他抽屜裡翻到的那本嗎?這種東西,他居然是随身帶着?
“這本相冊,你看過了吧?”他看着我說道。雖是疑問的話語,語氣卻是極其肯定的。
我有些心虛地看着他,尴尬地笑着點了點頭。忽而覺得有些奇怪,連忙是問道:“你怎麼知道的?該不會你屋裡裝了攝像頭吧?”
想到這個可能,我心裡就覺得後怕。雖說我沒有在他卧室裡做什麼奇怪的舉動,可是那天我和白落辰在他房間裡啪啪啪,要是被他看見了那我真的可以去死了。
“想什麼呢?猥瑣!”
錢罐白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在相冊裡每一頁都夾了很輕的細絨毛,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現。隻要有誰翻動,絨毛便會飄到空中。我打開相冊,就會知道有沒有人動過了。”
“啧啧。”我一方面感歎着錢罐的細心謹慎,一方面又覺得他有些搞笑:“既然不想讓别人看到,就放在隐蔽一點的地方啊,放在抽屜裡還不就是想讓别人看的。”
如果是我的話,極其重要的東西肯定是藏在誰也想不到的地方,要麼就幾重加密各種上鎖。
錢罐的目光斜着看了過來,似乎是很無語。
“誰知道放在抽屜裡會被人看見,要知道除了你之外,我可沒讓外人在家裡住過。”
“哦。”我淡淡地說了聲,一張冷漠臉。
錢罐或許也是覺得沒趣,索性不再和我争論,打開了相冊,翻到了第一張相片那裡。
我看了過去。
是那張他抱着我,一副吃了粑粑表情的照片。
雖說不知道這張照片和婉婉有什麼關系,不過我還真的是很好奇。我和錢罐這麼早就認識了,照片中也可以看出關系不一般。錢罐現在會拿出這張照片,說明他知道這張照片中的人就是現在的我,丫的就這樣他居然還有臉騙我的錢!
對于我眼中的不滿,錢罐壓根就沒理會,眼光看向了遠方,對着我說道:“婉婉,就是丁婉,她是你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