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兄弟
這一大一小兩個和尚正是原福澤寺弟子宏興和宏笙,因為在跟随狄雲辰先後摧毀莫陽寨和水陽寨而先後揚名,在宏興回歸福澤寺後,一起被位于東北域普陀山上的大光明寺收入門下。
隻是從他們二人的穿着上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在大光明寺内的境遇有着天壤之别,當時尚未融劍魂的的宏笙,年少加上資質上佳,被大光明寺方丈摩天大師相中,收為關門弟子,并在次年幫助宏笙在極東海天交彙處,融彙了上品劍魂佛光,加上長年極品丹藥輔助修煉,實力後來居上,短短三年時間趕上并超過了宏興,加上為人乖巧,以前在宏興拳打腳踢的管教下,更是善于察顔觀色,三年間在大光明寺混的風聲水起,深的掌教方丈和各院長老的喜愛。
至于宏興則相當的落魄,因為融彙是低品劍魂,注定了他的前程不大,被大光明寺收入門下後,就安排進了夥房,成了極宗大光明寺的一名火工弟子,天天擔水煮飯一做就是三年,加上耐不住清貧,時常偷偷出去喝酒吃肉,加上嫖ji,多次被人舉報了給大光明寺的執法長老,如若不是宏笙在其中照應,恐怕早就被逐出了大光明寺。總之幾乎所有人都給白眼,瞧不起他這個玄宗出身還屢犯戒律的弟子,混的那叫一個凄慘。
兩天前,在大光明寺挑完了三年來第一萬擔水的宏興接到神宗的飛信傳書,拆開一看署名是辰雲,再看内容“先來黒木城幫我殺殺人放放火,然後去幫你找魂兒”,立刻明白了是誰在召喚他,但是他出不來啊,隻好去找宏笙,當年以喝花酒的名義,在莫陽寨因為跟雲靜等一衆望月峰女弟子搶珠寶首飾,被狄雲辰踢了一腳的宏笙,一聽說狄雲辰要“殺人放火”,不但成功的幫宏興告了假,還以監督宏興的名義,跟宏興晝夜兼程,趕來了黒木城。
二人成功哄騙過了軍士,進入了黒木城後,直接按照信上雲辰留下的落腳點,一路找來了位于黒木城中央的翠松居。其時,雲辰正陪着雲靜在一樓吃着包子喝稀飯,在一邊伺候着的掌櫃鄭六一見兩個大和尚要進來,趕緊跑去攔在門口,“兩位僧爺,翠松居已經被屋裡這兩位上師包了,不管打尖兒還是化緣,您那還是換家兒吧,擾了兩位上師清靜可不好。”
鄭六一見為首的和尚長的高大魁梧滿臉橫肉,一看他冒着兇光的小眼頓時心裡直發虛,趕緊拉出了雲辰雲靜當擋箭牌。
換來的是宏興的一腳,一腳把鄭六打哪兒跑來的,踹的飛回了那兒去,“呸,你個老潑皮,有眼不識泰山的東西,上師,和尚我好怕啊”宏興說着抽出了背後劍袋中的長劍,于此證明他也是一個“上師”
宏興一眼就看到了正對着他,一喝稀飯就跟喝毒藥一樣難受的狄雲靜,至于雲靜對面的那位正小口吃着鹹菜,背對着他的男子,頓時不看樣貌也知道是誰了。
雲靜一看進來的是惡和尚宏興和昔日跟她搶珠寶,号稱要去喝花酒的宏笙,頓時頭腦一熱兩眼放光,就待站起來跟他們打一個特别的招呼時,關鍵時刻卻被雲辰伸手按下了。
“出家人四海為家,我等當給他們行個方便,在下雪山宗辰雲,這是舍妹辰靜,二位大師如若不嫌棄,就一起用一頓早飯,正好,今天的包子是素餡的。”雲辰站起來回頭一席話,讓摔得鼻青臉腫的掌櫃鄭六告狀的心思也沒了,趕緊一瘸一拐的跑去添置碗筷。
昔日生死相依的兄弟,一别多年再見面時,就是宏興這個桀骜不馴的花和尚,眼圈也是微紅,喉結上下滾動說不出話來,昔日在菏澤他與狄雲辰之間的點點滴滴一幕幕在他腦海中回放,猶如昨日。
“貧僧宏笙,辰雲辰靜二位師兄師姐,還記得我否?”宏笙一見飯堂裡沒了人,趕緊貼了上來一臉喜色的打着招呼。
“嘻嘻,你個小花和尚還貧僧,啧啧,這是什麼佛珠,拿過來給我瞧瞧。”雲靜眼睛賊精,見掌櫃的還沒出來,趕緊伸手一把拽下了宏笙挽在手上的那串雞油色的瑪瑙制成的佛珠。
雲辰見宏興傻愣愣的站着沒動,揶揄道:“怎麼,入了極宗門下嘴變叼了,菜包子你吃不下?”墨春一大早就出去了,雲辰倒也不怕有人在樓上偷聽。
“哈哈…”回過神來的宏興放聲大笑,馬上湊近低聲道:“跟你在一起,和尚我就是天天吃糠喝稀我也歡喜,兄弟,别來無恙”說到最後,宏興眼簾上垂下了一滴淚,那是一滴彼此惺惺相惜的熱淚。
鄭六此刻正好拿着碗筷從後面跑了出來,衆人連忙收起臉上洋溢的親熱,一起坐下拿過碗盛來稀飯,一起“哧溜”出聲的扒着稀飯,吃的那叫一個香甜。
早飯吃完,宏笙拿出大光明寺掌教方丈關門弟子的本事,一通佛法禅理說下來,就連狄雲辰聽得也連連點頭,而知道宏笙道貌岸然本性的雲靜宏興則在心裡罵道:“小神棍”
“掌櫃的,我與二位大師一見如故,替我準備一桌酒席,我要好好款待一下二位大師,葷素不忌,佛主不是說過,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坐,二位大師以為如何?”
一聽狄雲辰要請客,無需吩咐,縮在雲靜的懷裡睡懶覺的白貓就知道要幹什麼了,在掌櫃的前腳出門去置辦食材,它後腳跟着出了門。
天天在大光明寺吃齋送佛,吃的嘴裡都淡出個鳥來的宏笙一聽,頓時道貌岸然的答道:“有勞施主破費了,葷素搭配,葷素搭配就好。”
四人這才正式移居雲辰三樓的房間,在雲靜乖巧的給三人斟了茶,親自去門口望風後,狄雲辰看着一幅野和尚模樣的宏興問道:“不是說你去大光明寺了麼,怎麼混的這麼慘?”
在狄雲辰心裡,宏興雖然從來不是個墨守戒歸的和尚,但是憑他膽大心細,加上有那麼一點奸詐的本事,萬不至于混的連身像樣的僧袍都弄不到。
狄雲辰不提還好,一提宏興就一肚子的窩火,伸手“啪”的給了臉色微紅的宏笙腦袋一巴掌,宏笙這個在大光明寺人人都禮讓三分的掌教方丈眼前紅人,屁都沒敢放一個。
“這個狗日的,還不是因為他把老子害慘了,他見我天天在外面吃肉喝酒逛窯子,他眼饞的緊,卻又不方便出去招搖,就讓我給他帶一個窯姐回去,我在外面鎮上找了一窯姐,花了大價錢讓人家扮成一送菜的混進了夥房,結果宏笙這王八羔子半夜摸過來正啃着,被人發現了,他卻賊喊捉賊,把在外面偷瞧的我拉進來頂了罪。”在雲辰面前,宏興也不隐瞞,這些羞人的事直接道來。
宏興罵罵咧咧的說完,宏笙則羞愧的隻差尋個洞鑽進去,宏興說的不完全正确,事實是關鍵時刻,在外面偷瞧的宏興,主動進來頂的罪,這檔子事是摸黑幹的,窯姐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上的她的身子,最後在宏笙四處遊說求情下,宏興幹受了一百杖責差點沒把屁股打亂,雖然沒有被逐出門牆,身為火工弟子在大光明寺本來就沒什麼地位的宏興,就愈發不受那些個長老執事門待見。
雲辰聽得啞然失笑,這兩兄弟,精蟲上腦的都敢在大光明寺胡作非為,關鍵是他們還懂得舍車保帥,這事兒看似荒唐,但卻有一份濃濃親情在裡面。
“你說的魂兒,是什麼品階的劍魂?”雲辰轉移話題,解了兩個花和尚的尴尬。
“得道高僧坐化後留下的金丹舍利”宏興滿面紅光的拉着雲辰的手哀求的隻差跪地上了,“兄弟,全看你的了,你可一定要想辦法把這上品頂階劍魂弄到手給我融了,兄弟我能不能翻身就看這一遭。”
“金丹舍利?”雲辰面容一動,他可是聽宏興說過,佛性的上品頂階劍魂金丹舍利,乃是跟子午陰寒潮同一品階的劍魂,這種上品頂階的劍魂帶來的好處,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了。
“對,金丹舍利”宏興說的連呼吸都沉重起來,“這事兒還多虧了宏笙這個小神棍,算老子沒百疼你。”
宏笙見狄雲辰把目光看向了他,連忙站了起來,又被宏興一把按了下來,“在我兄弟面前别給我整那些虛頭吧腦的,把前因後果給他說一遍。”
“嘿嘿..”習慣了在大光明寺那些長者面前裝謙卑的宏笙讪讪一笑,說道:“我進入大光明寺後,直接被掌教方丈摩天大師收為關門弟子,這個身份自然能接觸到很多大光明寺的核心機密,半年前極西天界寺的有藏大師來訪,他與掌教方丈在禅房密談時,我在門外端茶伺候,隔着木門依稀聽到他們說什麼朝聖,什麼金丹舍利,再後來就是什麼仙府。”
宏笙說道這裡端茶飲了一口,接着道:“我當時還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講什麼,就把此事放在心上,三個月後我替掌教方丈收拾卧室時,在掌教卧室的牆壁上摸出了一個暗門,裡面藏着一卷秘籍,據上面記載,延伸出東海大洋之中數十裡的普陀山下的深海中,有一座上古仙人的洞府,隻有得道的神域之境的聖僧才有資格進入,除此之外,這個洞府每六十年開光一次,隻有兩個時辰,裡面貢有數百年前某位聖僧坐化後餘留的金丹舍利。”
“所以,這位天界寺的有藏大師,是想來進仙人洞府,朝聖金丹舍利的?”雲辰立刻推測道。
“應該是這樣吧”宏笙有些難為情的說道:“我私下多次找一衆長老執事打聽過,他們對此都閉口不談,不過據我推測,我大光明寺和天界寺這個一東一西兩大佛門極宗,這百多年來未出過一位神域聖僧,我估計他們都想借這次仙府開光,進去沾沾先輩預留的金丹舍利的靈氣,看有沒有機會進入神域,當時掌教方丈和有藏大師,就是這樣說的。”
“天界寺的有藏大師,還在大光明寺?”雲辰問道。
“對,”宏笙回了一句後,馬上知道了雲辰想問什麼,“不過,那個掌教秘藏的秘籍上,并沒有記載仙府到底是那天開光,但是随有藏大師一起來的八十餘人,倒是一個都沒走,不過,天界寺和大光明寺數百年來一直情同手足,天界寺内百年開花結果的中品劍魂菩提果,據說每次都分一半給我大光明寺,他們來的這麼早,會不會是他們也摸不清仙府那天能開光進去?”
仙府,剛剛聽施簡說過這個名詞的狄雲辰對此并不是特别陌生,但是對狄雲辰而言,這依然是一件無法想象的事情,總之,宏笙唯一能提供給他的有用情報,就是普陀山下的深海仙府中有金丹舍利。
見宏興一臉迫切的望着他,狄雲辰淡淡一笑,“很顯然,如若仙府真是六十年開光一次,怕是大光明寺的方丈長老們都沒進去過,而且還不知道具體時間,這就給了我們可乘之機,你放心,我一定盡力幫你”
雲辰說這話是有依據的,千米深的海底,除了修煉水屬性功法的劍修,修煉其他心法屬性的劍修如若實力太次,别說潛下去一千米,怕是五百米也辦不到,大光明寺的掌教現在才八十餘歲,六十年前他才二十餘歲,就是那時他天資縱橫修煉到了劍尊境界,怕是也下不去。
宏興一聽雲辰允諾下來,頓時心頭大喜,在宏興看來,如若連狄雲辰都辦不到,那麼普天之下,他都不用想再找其他人來幫忙了,“你放心,雖然我跟宏笙都來了,不過,大光明寺内,我們還有眼線。”宏興說着笑的很yin穢。
狄雲辰當然清楚宏興所謂的眼線都是些什麼人,不就是跟他一起吃肉喝酒逛窯子的,那些六根不淨的大光明寺的同黨麼。狄雲辰對宏興的承諾倒不是敷衍,他不知道自己能在海底潛多深,但是他知道再深的海大靈兒也潛得下去,到時候禁制一開,找個辦法讓這死貓混進去豈不輕而易舉,這已經開始變壞的白貓,簡直就是天生當賊的料。
“秘籍上有沒有記載,仙府内有幾顆金丹舍利?”狄雲辰問道,要知道雙母遠的他還有一顆母元還沒融彙劍魂呢,而他在學成劍技懲魔的伊始,就已經決定了要融彙中性的佛性劍魂,以便于自己能施展出遠距離群殺的劍技懲魔,當然,如果隻有一顆,他會毫不猶豫的讓給宏興,這不是他大度的問題,而是他必須這麼做,宏興從菏澤之旅開始,就信任他,并對得起他。
“掌教方丈一般都在他的卧室禅修,少有離開的時候,我那日隻是匆匆的翻了一邊,有幾顆舍利還真沒看到,哦對了,那本秘籍大部分記載的都是仙府的地形圖,我根本找不到機會來臨摹一份。”宏笙遺憾的說道。
宏興雖然急切的想要得到金丹舍利,但是又怕宏笙為此出了岔子斷了前程,趕緊出言喝止道:“這事兒到此為止,以後你别瞎摻合,我們來想辦法。”
“你想什麼辦法啊,你知道仙府啥樣的嗎,你知道那地形圖有多繁瑣麼,不客氣的說,就算仙府開了外圍禁制,你進去了也是死路一條。”宏笙一看宏興又要把他一腳踢開,頓時不幹了嚷嚷道。
“不知好歹的東西”宏興氣的照着宏笙的腦袋又是一巴掌。
“我就不知好歹了,實話跟你說,看着你如今的熊樣兒,我心裡都替你憋屈的慌,你自己說,現在大光明寺有幾個正眼瞧你了,你是資質比我差還是悟性比我差,不就是被那顆低品劍魂害的麼,不就是個方丈的關門弟子麼,我還真不稀罕了,大不了咱兄弟以後一起流浪去。”宏笙硬着脖子反駁道。
感受着他們之間這種很另類的兄弟情義,狄雲辰拉住了站起來準備用腳踹人的宏興,宏興與宏笙的關系,以前狄雲辰也聽宏興提起過,宏笙還是嬰兒就被人遺棄了,當時同樣身為孤兒,到處讨飯為生,才七歲的宏興在菜市場撿了凍得隻剩下一口氣的宏笙,一起投的福澤寺,可以說都是宏興一手拉扯大的,當然,大了之後,上梁不正下梁歪,宏笙就跟着他一起喝花酒了。所以,對宏興宏笙來說,他們都是彼此最親的人了。
什麼兄弟?這就是兄弟,不貪慕富貴而遺棄,不畏懼風險而肝膽相照,哪怕事後颠簸流離,守望相助在一起,就是兄弟。
“狗日的”宏興罵了一句,卻也拿宏笙沒轍。
“你也别氣,這事兒還真的要那圖。”親身經曆過駝雁峰下那密密麻麻石窟的狄雲辰,對此心有餘悸,可以說沒有圖,他根本沒有機會在劍巫的追擊下,獲取元乳之精和神劍,雖然這些對他而言,都隻能看不能用。
“嗯,我回去一定找機會把那圖臨摹一份出來。”宏笙當即保證道。
雲辰一見宏興又要踢人,再次按住了他,對宏笙說道:“我來給你制造機會,你也别臨摹了,把那秘籍偷出來,我找個專業的人來臨摹。”雲辰首先想到了雲秀,那個蕙質蘭心的女子,他發現自己都有點依賴她了。
宏興一聽狄雲辰要親自安排,這才放下心來,如果狄雲辰都信不過,宏興都不知道他還能信誰。
“當然,首先,你們先替我解決黒木城這一趟子事,如信上所說,殺殺人放放火”狄雲辰言歸正傳,把黒木城的局勢以及他的計劃說了一邊。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