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發現,阮慕笙也并不是真的想對我做什麼,隻是故意刺激我,以讓我窘迫為目的,然後他在一旁滿意地欣賞我不知所措的表情。
唉,真不知他這是什麼癖好,弄得我經常心跳加速,虛驚一場。
但每次他來我家吃過晚飯後,都會呆到十點左右再走,即使他有電話要打,有郵件要處理,也會在我家裡進行。
今天也是如此,他在接員工的電話,我在做客戶電話約訪。
恰巧,我們的電話同一時間挂斷,相視一笑。
“明天約人了?”他問。
“嗯。”我點頭,放下手機,“有個約了幾次都忙的客戶說明天上午有時間,但具體見面地點待定。”
他坐到了我的身邊,緊挨着的那種,伸手輕撫着我的頭發,“如果對方沒有要求,可以約在碧袖。”
當然,如果約客戶到那樣環境優雅清靜的茶苑,效果和感覺都會很好,看來以後我有了約見客戶的絕佳主場了,而且還免費。
“好啊,我要把碧袖的名字改為和美銷售分部。”我揚起臉打趣。
他低頭看我,眼裡含着似有若無的笑意,用我一直迷惑不解的專注眼神掃視着我,以至于我不止一次地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長得太好看,他才情不自禁地這樣看我。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那全部是一場誤會,在他面前我隻是一個透明人,一個替代品,他是透過我的臉,在想念另一個女人。
“信不信我把你的照片挂在茶苑門前,再寫個備注:我的女人。”他捧起我的臉,表情戲谑。
“噓。”我将手指放在他性感的嘴唇上,“使不得,萬一這個女人纏上你怎麼辦?”
他輕咬着我做過幾年家務依然細膩白嫩的手指,“那正好,我收了她。”
第二天早上,阮慕笙到樓下接我,他說他已經好久沒有去碧袖,今天也該去看看了。
我問他原因,他默默一笑,沒有說話。
我想,或許是上次那個雪天,我和他在碧袖門前的訣别,讓他傷心了吧。
如果在他心中,我還有這樣的作用,那麼現在想起來,也是一種小竊喜呢。
坐在他的旁邊,望着周末早晨的街道,我開始自嘲。
不知什麼時候,感覺自己又變成心有千千結的小女生了,小心思多得不計其數,他的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會讓我浮想聯翩。
總是不受控制地揣摩他的想法,但最終總是會落到一個點上,那就是:他說的和做的,是否與自己有關。
如果有關,就心跳狂喜;如果無關,便無端失落。
不過,多數時候,他的心思,都難以琢磨。
我有時會看不起自己,和喬北才剛剛分手不到兩個月而已,這麼快就把傷感全部抛卻了嗎?
如果太快的忘卻,是不是對他的一種不尊重?難道我本質上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其實對于喬北,我沒有忘卻,他給我的溫暖和痛感都完好地保留在我的心底,我将它藏在一個安靜的角落。
但對阮慕笙的感覺,一直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由于時間尚早,碧袖茶苑的人還不多,但員工卻都到齊了。
正在給員工開早會的茶苑經理見阮慕笙來了,連忙帶着員工們齊聲問好,“歡迎總裁!”
站在他身邊的我,也毫無懸念地接受了大家投來的注目禮。阮慕笙略微點頭,示意他們繼續,帶我上樓。
他在這裡的辦公室遠沒有宏笙集團的大,但布置非常雅緻,有種置身江南的感覺。
“你喜歡蘇州園林風格?”我環顧四周。
他明顯頓了頓,随後應了句“嗯”,聲音低沉。
但我并沒有意識到他的異常,繼續興緻勃勃地調侃他:“原來某人還有這麼細膩的情懷,像個待字閨中的紅妝佳人,呵呵。”
沒想到他卻沒有接我的茬,像是沒聽見我說話一樣,自顧自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直到我用手在他面前劃了幾下,他才回過魂來,勉強笑了笑。
我不知道他的情緒變化來源于哪裡,大概天生喜怒無常,像孫悟空一樣變化多端吧。
聽說我的客戶快到了,阮慕笙突然說:“我想看看你面談客戶的樣子。”
我覺得好笑,“這有什麼好看的?”
不過他想做的事,才不管我的意見,告訴茶苑經理,把需要他簽字的文件都送到前面,他撿了一個靠角落的座位,但視角很好,恰好可以看到我。
“喂,你這樣我會怯場的!”在客戶到來之前,我跑到他的位置,試圖對他進行最後的勸說。
“我也是你的潛在客戶,連我都說服不了,怎麼打動别人?”他一臉正色,一副老師教育學生的口吻。
我急得直跺腳,“我告訴你,我這個人有脾氣的,不是誰想成為我的客戶都可以,我看中了才行。”
“沒看中我?”他眼皮也沒擡一下,聲線輕而冷。
我見硬的不行,隻好來軟的了,又走近他一些,低聲說:“你在,我緊張,求求你了。”
他擡起俊目,唇角微勾,“你離我這樣近,跟我竊竊私語,又有這麼多員工在看,不緊張嗎?”
我不由得警覺地往四處張望,看大家是不是都在偷偷看我,而回眸時,卻碰觸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又耍我?”我揚起手想打他,又覺得這樣可能會真的招來别人詫異的眼光,隻能乖乖放下。
又覺得不甘心,幹脆搶了他手裡的簽字筆,轉身就走。
我沒有回頭,但知道他又得逞了,一定在背後得意地笑我。
我剛坐在青碧色水波紋的沙發上,就聽有服務生說:“蕭小姐,您的客戶到了。”
我連忙起身相迎,“許先生,您好!”
其實我和這位許先生也是第一次見面,他是一個客戶介紹的朋友,經常出差,所以約了幾次才成功。
他中等身材,有些清瘦,戴着一副有點卡通意味的眼鏡,聲音稍尖細,說:“不用客氣,叫我許先就行。”
啊?許仙?在西湖邊上等白素貞的那個許仙?
客戶在介紹的時候,隻說他姓許,并沒有告訴我他的全名,他說許仙,我一時有些先入為主的想到了白蛇傳。
見我面帶驚訝,他解釋道:“我叫許先,先進的先,不是神仙的仙,和那條蛇沒關系。”
“哦,請坐。”我強忍着笑伸手示意他坐,餘光瞥了眼阮慕笙,他正抿着嘴,心裡不知怎麼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