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淺擁着厲景呈的後背,想到那些事,她全身還是會顫抖,厲景呈将她用力按在懷裡,空置的紅酒瓶在冰水中殘留着熾烈妖娆的紅,厲景呈一把抱起榮淺往樓上走。
來到他的卧室,他将榮淺小心翼翼放到床上,他雙手同她緊緊握住,厲景呈的臉埋在榮淺頸間。
親吻的動作始終溫柔,很輕很輕,猶如一根羽毛掃遍周身。
榮淺擡頭看着天花闆,男人膝蓋跪在她腿間,目光攔住她,“榮淺,看着我。”
她擦了擦眼睛,厲景呈拍拍她的臉,她醉了。
榮淺伸出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為了讓她卸下心防,厲景呈是灌了她不少的酒。
“起來,我們洗個澡,然後睡覺。”
厲景呈抱住榮淺的腰,想将她提起來,可她卻軟綿綿地倒在那,男人幹脆一把将她抱到腿上。
他之前還想過,來個酒後亂事,可如今心情沉重,厲景呈自己也沒了心思。
他替榮淺脫着衣服,她兩手緊揪住領子,“你幹嘛脫我衣服。”
“别鬧,洗個澡。”厲景呈上前,将她擁在懷裡。
榮淺的雙手自然地環住他的腰,她埋在他兇前,哭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那三年,她慢慢就學會不掉眼淚了,在不在乎自己的人面前掉淚,得不到一丁點的憐憫,卻反而成為笑話。
懷裡的人逐漸安定,最後,便沉沉睡過去。
厲景呈将她撈近些,他下巴輕枕在榮淺頭頂,眼睛控制不住酸澀,有些話還在耳邊使勁攢動,令他閉上眼,都能想到那生動的一幕幕。
翌日,榮淺覺得頭痛欲裂,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厲景呈單手撐起,正出神地盯着她看。
榮淺的目光順着他臉部往下滑,一直看到遮住他腰部以下的被子,她收回視線看看自己,她也是光着的。
榮淺坐起身,敲了敲腦袋,其實對于那段回憶,榮淺記得很清楚,她說的每個字她都記得,但後來酒勁上頭,她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做了什麼不該做的?
她拉開被子看看,厲景呈湊過去,“看什麼?”
榮淺又躺了回去,翻個身背對厲景呈,“我再睡會。”
厲景呈從身後握住她的肩頭,昨晚回憶的事,誰都沒再提。
有些事已經過去了,傷害已經造成,沒法彌補。
在榮淺心裡,即便厲景呈真的接到她電話,甚至沒有出手,她都不會怪他。
更何況,這裡面隻有陰差陽錯,不怪厲景呈,不怪她,誰都怪不上。“我昨晚喝多了?”
“嗯,醉态百出。”厲景呈見她小臉酡紅,他上前抱住她的手臂,“榮淺,别怪我。”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沒頭沒腦,榮淺卻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沒怪過你。”
男人雙手收緊,“跟我回南盛市,回到我身邊,我以後一定保護好你,誰動了你欠了你的,我都會替你一一讨要回來。”
榮淺說出來這些,隻是覺得有些事不該再瞞着厲景呈,她知道他會心疼,但她沒想過以此作為回去的機會。
“我不。”
厲景呈一怔,“為什麼?”
“數據交給警方後,如果我和淩覺都沒有危險了,你能讓我認回小米糍嗎?”
厲景呈嘴裡的不字即将脫口而出,他想和之前一樣,威脅她說,想認回女兒就跟他回去,可經曆了昨晚,厲景呈哪裡還舍得,“女兒一直等着你,當然可以。”
榮淺臉上不由揚起雀躍,這是她等了三年的結果。
想到小米糍的那聲媽媽,她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厲景呈一時看得出神,湊過去想吻,榮淺将被子拉高過半張臉,“你做什麼?”
男人将她手裡的被子扯掉,他目光緊盯着榮淺的頸間,盡管告訴自己别刻意去看,可總是想知道她還會不會痛,他的腿碰觸到她,榮淺驚了下。
“數據不是分析好了嗎?趕緊起來,我們回去。”
厲景呈聞言,伸手見她壓到床上,“我說了一周,就是一周,一天都不能少。”
男人擡起手撫向她的臉,柔滑的觸感是他記憶中熟悉的,他深深看了她眼,忽然覆上她,緊抱住她,兩人交頸而卧。
有這麼一瞬間,厲景呈不忍看到榮淺的目光,她應該打他一頓罵他一頓,或者像從前那樣恨他。
那個電話,他沒法原諒自己,一點點都原諒不了。
厲景呈不肯回去,可數據顯然早就分析好了。
榮淺百無聊賴,時不時對上男人的目光,她摸了摸頸間,她已經不覺得以前的事有多悲慘了,都過去了,那就是可以當它沒存在過。
盡管這個謊言,帶着百分百自欺欺人的意思。
她坐在礁石上,晃動雙腿,“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這話你都問過一百遍了。”
厲景呈就在她身側,手裡拿着個筆記本,正在細看分析出來的數據。
榮淺一把按住屏幕。
男人猶疑地擡頭看她,“做什麼?”
“不準看。”
“為什麼?”
“這是警方機密,”榮淺伸手去搶電腦,“他們讓你破譯,沒讓你研究裡面的數據。”
厲景呈隔開她的手,“我就是随便看看,這些信息都要配上相應的密碼才能知道是什麼意思,我看不懂。”
“真的?”榮淺将信将疑,看不懂他還盯了一下午。
厲景呈将電腦重新放到腿上,榮淺兩手撐在身側,出神地盯着不遠處的海平面。
“榮淺。”
旁邊的男人輕輕喚她。
“嗯?”
“不久後,我要回吏海了。”
“什麼?”榮淺上半身挺起,“為,為什麼?”
“南盛市的公司還會留在這,我需要回吏海接手厲家的事,況且那兒更利于發展,”厲景呈手指在鍵盤上輕點兩下,“之前的那些事,也需要翻篇過去,我也覺得累了。”
榮淺怔怔坐在那,她從來都覺得,厲景呈會一直在她的身後,她恨極不想看的時候,可以扭頭就走,等到她回回頭時,他也仍然在那。
可誰會心甘情願等一個人那麼久,那麼久?
榮淺的手被攥過去,厲景呈啟唇,“跟我回去。”
她擡頭看他。
厲景呈手裡的力道加重些,“到了吏海,有我,還有女兒,南盛市除了你爸,你還有什麼牽挂?我們可以把他一起帶過去。”
男人的視線帶着探索,他也害怕,怕從榮淺的眼裡發現太多眷戀。
淩覺的事才過去,可那段枯萎的青梅竹馬戀保不齊有死灰複燃的可能。
榮淺潭底藏着猶豫,她想和女兒在一起,可她還沒有想好就這樣一腳跨進從前的生活中去。
她若是點了這個頭,她和厲景呈的關系再也簡單不了,況且,他們還沒有離婚。
榮淺即将要面對的,就是厲家,以及永遠被那個家當做女兒的盛書蘭。
她還要遠離這個生她養她的城市,遠離她所有的朋友,遠離她才建起來的事業……
這不是三年、五年,這可能就是一輩子。
最關鍵的,也是最至關重要的一點,她還沒有想好。
她和厲景呈的将來……
榮淺也不知,怎麼會将将來這兩字不知不覺和他聯系上。
厲景呈見她垂首不說話,大抵也能猜出她心裡的想法,男人眼神微黯,心想,她到底對他沒有那份愛。
他手臂将她攬過去,“我隻是跟你說一聲,到時候你要看小米糍的話,可以過來看她。”
榮淺頭緊挨厲景呈的肩膀,隻覺得這個懷抱舒适極了,她不由仰頭,也覺得厲景呈似乎變了,至少不會像之前那樣威脅她,會給她足夠的時間。
回去的這天,榮淺在卧室收拾東西。
其實她真沒什麼好收拾的,頂多也就是将床上的被子疊好,去到厲景呈的房間,男人正将電腦裝起來,榮淺穿着來之前的那套睡衣,“好了嗎?”
厲景呈擡頭朝她看眼,放下手裡的動作後走向更衣室。
再出來時,手裡拎着幾個袋子,“把衣服換上。”
榮淺接過手一看,裡面是套暫新的裙子以及内衣褲,“你!”
厲景呈繼續裝東西,“那天空運海鮮來,我讓人帶的。”
“那你為什麼今天才給我?”
男人背過身,不讓榮淺看到他嘴角洩出來的笑意,“早兩天給你,我還要準備兩套給你換洗,多浪費錢。”
這是榮淺聽過的最最蹩腳也最沒技術含量的謊話。
她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去換衣服,下樓時,男人已經收拾好在客廳等她。
厲景呈看了眼她身上的裙子,他雙手做了個動作,“三年來,你的尺寸一點沒變。”
榮淺頓時因這句話而不自在起來,好像都被摸透了。
她快步越過厲景呈出去,兩人一前一後上了直升機。
回到南盛市,降落點還是威厲的頂層停車坪,榮淺一腳跨下去,厲景呈将大衣裹住她肩頭。
榮淺下意識朝四周看眼,“别這樣。”
“怎麼了?”
厲景呈其實知道她的擔心,無非是怕數據出來用處不大,她還必須要和淩覺繼續扮演下去。他手掌拍了拍榮淺的肩膀,“要真分析出來是一堆廢品,你跟淩覺繼續做假夫妻還有什麼用?況且,那些人瘋狂地想得到青玉,自然知道這東西對他們的重要性。”
榮淺聽着他旁若無人地談論這些事,忙将食指豎在唇前,“噓,輕點!”
“怕什麼,這是我的地兒。”
厲景呈牽着她的手回到辦公室,室内是舒适的恒溫,榮淺将外套脫掉,“青玉呢?”
厲景呈看她眼,“做什麼?”
“我去交給高隊長。”
“這東西不安全,我會親自拿到警局去。”
榮淺心想也是,她看眼外面的天色,天才剛放亮,厲景呈摟着她往外走。
出了威厲,榮淺吃驚地看到淩覺站在外面,她大步上前,“你怎麼來了?”
“知道你們今天回來,我來接你。”
這應該是被警方嚴格保密的才是,淩覺朝厲景呈點下頭,打算帶榮淺離開。
厲景呈肩上披着件長外套,他大步來到榮淺身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我先帶她去吃早飯,待會送她回去。”
“不用,”榮淺也想趕緊回家看看頌頌,“我回家吃就好。”
厲景呈俊目輕眯,敢當着淩覺的面拒絕他?
淩覺嘴角漾起抹明朗的笑,“那我回家等你。”
說完,竟然轉身走了。
司機将車開到門口,厲景呈拿下外套丢進後車座,拉着榮淺上了車。
再次送她回家時,天已經不早了,榮淺解開安全帶,“我會去看小米糍的。”
厲景呈點點頭,“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