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淺來到風聆酒吧的門外,雙手插在外套口袋中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年輕的女老闆正好來酒吧,看到榮淺後大步上前,她拍了拍她的肩頭,“淺淺。”
“希子姐。”榮淺回頭打招呼。
莫希比她大一點,25歲,是霍少弦幹爹的女兒,她的年齡剛好夾在他們中間,“淺小妹,幹嘛站在這啊,進去吧。”
“我就路過,來看看你。”
莫希拽着她的手将她拖進酒吧,又讓侍者上了杯貓爪,霍少弦不讓榮淺在外沾酒,每次來,她喝得最高級别的酒就屬貓爪了。
“你先坐着,我上樓一趟。”
“好。”
榮淺窩在角落的沙發内,酒吧駐唱坐在高腳凳上唱着悲傷情歌,她對準吸管喝了口,幾乎沒有酒味,不知不覺來這裡,還因為另外一個原因。
身前僅有的光線被遮去,榮淺下意識擡頭,卻沒想到居然真的見到了霍少弦。
她放下酒杯,站起身,霍少弦長腿逼近,榮淺一腳踩在茶幾上準備逃,男人手臂朝她腰間一摟,順着她整個人都往後面的沙發上倒去。
榮淺兩手去掰霍少弦的手臂,男人坐了下來,幹脆将她提到自己腿上,讓她像以前那樣坐着。
她自然不肯,就掙紮,霍少弦臂膀往她腰後帶,将她整個人貼至跟前。
“淺小二,”霍少弦抱緊她,“我們擁有彼此的第二次好不好?”
這句話,是榮淺曾經說給他的。
她動彈不得,目光移到霍少弦的臉上,“不一樣了,霍少弦,你是自願的,我沒法接受……”
“我是不是自願的,你真不懂嗎?”霍少弦擁緊她,下巴貼向榮淺的肩頭,“我霍少弦愛你多過愛我自己,我碰了别的女人,最難受的是我自己,我對她一點點愛都沒有,甚至連她長什麼樣都不記得。可我希望心裡的坎能過去,不是因為我和你一樣丢了珍貴的第一次,而是我總算深刻理解了你的痛苦,你一直都比我還要痛,淺小二,這15年,你真想這樣說斷就斷嗎?我不許,我絕對不允許。”
榮淺身體戰栗,“我說過讓你找别的女人……”她止不住哽咽,“但是我接受不了,你真的……”
霍少弦拉下她遮住雙眼的手,“你愛我嗎?”
榮淺憋着嘴裡的哭,就是因為愛,才會在親眼見到那一幕後崩潰,霍少弦朝她嘴角吻去,聲音缱绻顫抖,“愛不愛?”
“愛。”
“愛就不要分開。”
榮淺盯着跟前的男人,15年來,青梅竹馬,他們之間早已沁入彼此,一旦誰想離開,另一半必定會去掉半條命。
榮淺不舍得,他們是這樣的彼此相愛,可她的心裡也有根刺了,她又該找什麼方法拔掉呢?
當晚,是霍少弦送榮淺回家的。
他拉住榮淺的手進入榮家客廳,顧新竹和榮安深都吃了驚,榮安深将手裡的茶杯一擲,“你還有膽來!”
“榮叔,”霍少弦扣住榮淺的手不讓她掙開,“我和淺小二從來就沒結束過,以後也不會。”
顧新竹太陽穴突突直跳,頭疼地厲害。
榮安深朝榮淺看眼,“你先上樓。”
霍少弦的手松開,榮淺慢慢走上去,樓底下能聽到榮安深的怒罵聲,但榮淺了解他,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向來把霍少弦當成了女婿。
霍少弦離開後,顧新竹将茶杯遞給他,“瞧你發的這通幹火。”
榮安深歎口氣,“我能不氣嗎?”
“他和淺淺都結束了……”
“少弦畢竟知根知底,跟淺淺又從小一起長大,厲景呈家世再好,可相比而言,我還是贊同淺淺和少弦在一起。”
顧新竹聞言,嘴角的笑意微斂。
翌日,榮淺還在睡夢中,就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
是霍少弦的叫早短信,榮淺對着屏幕親了親,眼角揚開笑,心裡卻始終有種澀然揮之不去。
盡管他們都不肯輕易放手,可誰都不能保證,這道坎到底能不能真正地走過去。
榮淺并沒表态,但她總想給自己個機會,隻因為她明白,哪怕原諒不了霍少弦,她也沒法接受他以外的任何人。
霍少弦來家裡接她,榮淺換好衣服出門,男人單手把住方向盤,右手則緊緊拽着榮淺的手掌。
這是招标會之前的一個小小的活動,以往霍少弦進進出出也都會帶她。
不少人都是認識的,榮淺和他們一一打招呼,厲景呈端着酒杯站在不遠處,看到他們相攜進來時,他眼眸淺眯下,眸裡詭谲莫測。
霍少弦摟着榮淺來到他跟前,碰了下杯。
厲景呈唇瓣輕揚,“恭喜。”
霍少弦手掌在榮淺肩頭收攏,“不用恭喜我,她本來就是我的。”
他總是将話說得滿滿,厲景呈的目光不由别向榮淺,他眼角飛揚,“霍少不是才有了新歡嗎?這麼快,就又能見舊人笑了。”
霍少弦豈是被他三言兩語就能激毀的,他話語沉靜,“厲景呈,天下女人那麼多,我隻要榮淺。而對于你來說,除了她,你能紮在女人堆裡面一個一個的選,你的舊愛在遠方哭得時候,你聽得過來嗎?”
榮淺輕咬下唇,伸手握緊霍少弦的指尖。
她想,他們要是不再想那件事,肯定能和以前一樣,畢竟愛得那麼深,愛得那麼久。
榮淺同厲景呈擦肩而過,男人手裡的高腳杯淺漾,不遠處,一名玩伴過來,伸手拍了拍厲景呈的肩膀,“她不就是那個,上次在飯店裡給我們唱歌的女孩嗎?你還說她遲早是你的。”
厲景呈将杯裡的酒一飲而盡,“我想要的,你看我失手過嗎?”
榮淺和霍少弦這樣,也算沒出厲景呈的預料,畢竟兩人的感情糾纏時間太久,一朝一夕豈分得掉?
在厲景呈的世界中,問題其實很簡單,要想徹底替榮淺斬斷,唯一的辦法隻有……
得到她!
榮淺跟着霍少弦來到機場,李芬然在安檢處等他們,她神色焦急,不住朝這邊張望。
霍少弦脫掉手套,冰涼的掌心貼住榮淺的臉,“等我回來,最多一個星期。”
“嗯,”她不住點頭,“你也别太急……”
榮淺說不出旁的安慰的話。
霍少弦和李芬然接到緊急電話,在國外養病的霍邦病情加劇,也沒什麼準備,機票都是臨時訂的。
李芬然走了過來,“少弦,走吧。”
霍少弦抱住榮淺,朝她嘴角親去,“我不在你身邊,當心點,離你那後媽遠點。”
“我知道啦,這話我聽得耳朵都快生繭子了。”
李芬然眼圈通紅,“我應該陪在你爸身邊,我就回來這麼幾天,怎麼會這樣……”
霍少弦安慰着她,颀長的身形朝安檢口走去。
榮淺不禁跟上前幾步,直到霍少弦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心頭滋生出一種說不清的怅然。
五天後,榮淺沒等到霍少弦回來。
他匆忙給她打過一個電話,榮淺隻知道霍邦的情況很不好,随時都有走掉的可能。
厲景呈來過家裡,就榮淺和霍少弦和好的事,榮安深跟他詳談了一番,厲景呈一笑置之,還送上了祝福。
顧新竹敲響榮淺的房間門進去,“淺淺,跟我一道去商場吧,你爸讓我給你買幾套衣服。”
榮淺盯着電腦頭也不擡,“我不去。”
顧新竹走到她身側,“聽說有不少新款上市……”
榮淺擡起頭,目光透出與這般年紀不符的清冽,“除了學校和家裡,這段日子我不會踏進别的地方一步,等少弦回來後,我要什麼,他會給我買。”
顧新竹連着幾天被她拒絕,她面上保持笑意,“好吧,那随你便。”
又是三天過去,霍少弦還是沒回來。
榮淺的心也一直懸着,打小,霍邦對霍少弦特别嚴厲,可對榮淺卻寵得不行,好幾次霍少弦都會吃醋。
她想飛過去,可榮安深不讓,說霍少弦在那邊肯定焦頭爛額,讓她别添亂。
直到一個電話打到榮淺的手機上,她才知道出事了。
電話是榮安深的秘書打來的,說待會要來家裡取護照,顧新竹不在,偏巧座機沒人接,榮淺追問再三,秘書才透露,說榮安深臨時要去美國,有個老友過世。
榮淺手裡的手機差點握不住,榮安深和霍邦幾十年的交情,在美國的朋友,也隻有霍邦。
榮淺急急忙忙翻出自己的護照,帶了些現金,抓起一個包往外沖。
這種時候,她不能讓霍少弦一個人面對。
家裡的司機被顧新竹給支配了,打車去機場反而方便些,出了别墅,正好有輛出租車停在不遠處,榮淺飛奔過去。
她沒有給霍少弦打電話,這時,他應該誰的安慰話都沒法聽進去吧。
出租車飛速向前,榮淺低頭翻着手機,裡面有她和霍家人的合影,眼淚忍不住要往外湧,榮淺擡手擦拭下,越是這樣越不能哭,霍少弦要看見她這樣,心裡肯定更難受。
榮淺看着街邊的倒影,她是路癡,并不認路。
心裡還在想着見到霍少弦要說些什麼,去機場的路程似乎格外遙遠,等到榮淺再次看向窗外時,她有些刻的恍惚,出租車司機猛地一腳刹車,榮淺人往前栽的同時,車門被人從外打開。
榮淺做夢都沒想到,她會被第二次拐進SMX。
憤怒和絕望無法抵消此時的恐懼,她也懂這邊的遊戲規則,隻不過這次,她不用想都能知道,她不會再有上次那樣的幸運。
負責人粗魯地将她推倒在地,這兒,連發生的故事場景都和一年前如出一轍,SMX害了這麼多人還能屹立在這,自然有不容小觑的背景。
負責人翻出名單,“厲少也一年多沒來了?”
“是,自打上次被砸掉後,就再沒來過。”
榮淺眼裡一亮,負責人手指點了點,“你想法子約到他。”
“我怕……”
榮淺爬起身,也不敢表露的太明顯,“你就跟他說,這邊有個女人,人面獸身,讓他來看看熱鬧。”
負責人狐疑地朝她看眼。
“你總要有點噱頭,不信,你試試。”
榮淺被拉扯着進了房間,她咬着手背走來走去,約摸半小時後,門被打開了。
厲景呈就站在門外,榮淺心裡一喜,飛跑着過去,厲景呈看了眼,卻轉身要走,榮淺在對方關門之際忙拽住他手腕,“别走,救救我!”
“她的贖金,我給。”厲景呈沖門口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