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六訣有遺失。
我本來這是殘篇,沒想到弄錯了。
這是一篇金丹術。
金丹?
按照經書的記載,古代修道人求的是長生,當時丹道盛行,山醫命相蔔五門中,醫術占着極其重要的地位。
古代的修道人講究天人合一,以肉身為鼎爐,精氣神為藥物。
練功時間越長,正氣越多,病、邪、穢氣等不幹淨氣态自然逐漸減少。
到了最後,精氣神凝而唯一,化作金丹,可得長生,可得飛升。
真的是太神妙了。
現在的醫術隻能算是道門的一個分支。
跟以前相比,落差太大了。
經書裡說的清楚,從前天地靈氣興盛,萬物繁榮,後來靈氣逐漸衰退,金丹術就不可行了。
因為這門法子需要大量的靈氣。
沒有靈氣,就修不成金丹。
“難怪現在醫家沒落了。”我發出歎息。
這篇金丹術可說是絕世法術,在古代,肯定人人掙破了腦袋。但是到了現在,比草紙好不到哪兒去。
我不死心,繼續往下看。
後來人不甘心,就想出了一個法子。
既然這片天地不準許,那就要逆天而行。
順者,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何為逆?
萬物含三,三歸二,二歸一,知此道者怡神守形,養形煉精,積精化氣,煉氣合神,煉神還虛,金丹乃成。
簡單點說,就是要将人的精氣神完全打散,回歸混沌,然後保證一點靈性不失,重新熔煉成一顆金丹。
這法子太兇險了,很有可能是魂飛魄散,萬劫不複。
創作這法子的人也是如此告誡,勸人要三思而行。
如果我沒猜錯,這就是我那個未曾謀面的師父留下地。
我把口訣牢牢記在心裡頭。
撲哧,這本書突然起火。
我來不及搶救,就燒掉了一半。
關于金丹術的記載,全都消失了。
隻剩下了一些藥方。
到了天黑,慈安會居然沒有人來找我。
真的被土家元說中了。
我對他們而言,就是一個小卒子。
樂的清淨。
我鑽研着法術。
到了天亮時,我就直奔大發樓。
這裡一切都準備妥當。
譚大少一身孝服,紮着麻繩,拿着哭喪棒。
“死者出殡。”
潭老爺走的安詳,大少又孝順,無病無災,可說是善終。
這趟送葬應該很順利。
咯咯。
棺材頂上的公雞忽然叫了幾聲。
怎麼回事?
公雞隻有覺察到陰氣,才會發叫。
請來擡棺材的行腳師傅姓魏,同行的七個人都是他的弟子熟人,就跟我說:“杜先生,死者是不是帶着怨氣啊。”
本來該他來主事,但是譚大少信我。
雖然如此,但是錢給的足足地。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想問,潭老爺的鬼魂在不在?
我心裡好笑,進了城隍廟,還能出來?
“放心好了,如果出了事,我自然會鎮住場子。”
他隻好叫人擡棺。
臨出門,隔壁又傳來了經文聲。
很煩人。
“那裡住的是誰?天天念經嗎?”我不滿道。
譚大少聽不到,但是他聽我的話。
“我去敲過門,沒人應。”
算了,送葬要緊,不能耽擱了。
等我回來再說。
“出。”
棺材擡起來了。
魏師傅有點本事,棺材擡得穩穩地。
趁着清晨人少,出了六安鎮,就往南邊去了。
遇山入,遇水回。
走出去不到半個時辰,就遇到了一條河。
往左走,還是往右走。
譚大少來請我拿主意。
我看了下,就說道:“往左去。”
左邊是南邊。
“不成。”
有個聲音反對了,是魏師傅,他說道:“東家,左邊那兒還有河,走起來不便。往右去,是一條好路。”
譚大少當然信我。
“往走。”
魏師傅就說:“唉,我送葬擡棺材幾十年,對這兒還不熟悉?隻怕往左走了,會耽誤東家的事情啊。”
這話說的,是說我的眼光不準嗎?
我有點後悔挑這個人了。
這個魏師傅功夫還成,但是心眼有點小。
“往南走。”
走出去沒多遠,就出事了。
有個漢子突然哎呦了一聲,腳下打軟。
棺材一歪一斜,就朝着左前方磕了過去。
譚大少就走在這兒,要是被碰到了,肯定會被撞傷。
我眼疾手快,沖過去攙着一把。
棺材穩住了。
“對,對不住,我剛才不知道怎麼地,就覺得棺材裡變得沉重了。”
他一臉惶恐地說道。
我心裡起了疑慮。
“不是起了屍變吧?”有個漢子低聲嘟囔着,聲音不大,我們所有人都聽的清楚。
我一個耳光扇過去。
他被我打懵了。
我看着魏師傅,不快道:“魏師傅,這就是你帶出來的徒弟,說話的功夫都不到家。”
給人送葬,最忌諱談論生死,就怕死掉的人舍不得走。
他臉色有些陰沉,也不說話。
被打的那個就說:“我又沒說錯,萬一走的不太平呢?看你們家那麼有錢,拖到現在才送廟裡頭,還不肯下葬,說不定不太平。”
“不可能。”
“這話說的絕對了吧。”
我拍了拍棺材,說道:“就算出了事,我一個人負責,不需要你們擔心。”
“哼,算我多嘴了。”魏師傅有些不甘心。
我冷笑兩聲。
“譚大少是初來乍到,可我不是。杜鵬龍是我的朋友,柳幹事是我的同僚,誰要是不開眼,以為我好欺負,我就把他的眼珠子摳出來。”
魏師傅變了臉。
他露出個幹巴巴的笑容。
“今天是老爺子的好日子,何必說這種話。”
這群人不省心啊。
我不敢松懈。
“譚大少,你拿一根頭發給我。”
我拿出一枚銅錢,穿了發絲,合在掌心。
朝着南邊祭拜。
南方是午馬。
午馬屬陽火,能壓得邪祟沒法擡頭。這會兒太陽正烈,沒有鬼物敢作祟。
“走。”
有了我的警告,這幫人老實多了。
但是我心裡警惕沒有放松。
這事恐怕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但是譚大少初來乍到,誰會害他?
這條路的确不好走,但是又轉了個彎,就上了官道。
前頭出現了一座廟。
我心裡略微放松。
突然前頭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越來越近,是沖着我們來地。
“停,快給我停。”
我大聲叫起來。
但是擡棺的不停,反而走的更快了。
他們是故意地。
到了岔路口,前面來了一隻迎親的隊伍。
不好,我叫了聲糟糕。
我跑到前頭,就看到一個大紅的隊伍來了,騎馬的新郎官一臉惱怒地盯着我。
紅事白事撞起來了。
晦氣。
活人覺得不走運,死人也不會落好。
魏師傅就說:“我就說不能走這條路,不吉利啊,果然出了事了。”
胡說,明明是你在搞鬼。
剛才緩上幾步,等迎親的隊伍過去,就能錯開了。
現在顧不上,待會兒就來收拾你。
一個媒婆跑過去,吐了三口唾沫。
“呸呸呸。”
譚大少來了火,我按着他。
死者為大,送葬的隊伍是不能回頭地。要不然地下的人知道,以為活人舍不得他,又要回來糾纏了。
我上前幾步,說道:“對不住了,各位,這是不讨巧。不過潭老爺是喜喪,還請你們讓個路。”
我讓譚大少封了一隻紅包過去。
算是遇到了,随禮的份子錢。
新郎官叫了聲晦氣,就揮揮手。
“讓路,讓路。”
“多謝了。”
趕緊走,我一揮手。
棺材開始動了。
跟這支迎親隊伍擦肩而過的時候,忽然棺材歪了下。
正好磕出去,但是把新娘子的花轎給撞飛了一角。
“對不住,對不住啊。”被我打了一巴掌的漢子叫道,眼裡卻帶着一絲奸詐。
新郎官大怒。
“好啊,我給你讓路,你們居然還惹事。”
他的臉色變得通紅。
“吹鑼的,打鼓的,都給我拿出氣力來,回頭我都有賞錢。”
一聽說能夠拿賞錢,那些吹拉的,本來就是指着紅白事混口飯吃,還不把吃奶的力氣拿出來?
嗚啦啦。
鑼鼓震天。
這是要出事啊。
我心裡歎息。
歎氣的是這個新郎官。
如果潭老爺的鬼魂沒有走,被這麼一沖撞,肯定會氣幺蛾子。但是現在棺材裡隻是一個死屍。
我請午馬神鎮着,不會出事。
但是新郎官也太倒黴了,明明是娶親,卻撞上這種事情。
這個人怎麼這麼衰?
我看他的額頭。
還沒看出點門道來,場面已經亂了。
不知道誰碰了誰,就起了争執。
“打,給我打。”
亂了,全亂了。
兩撥人打了起來。
送葬地,擡轎子地,哪個不是有兩把氣力的人。
人打人。
打的不可開交。
我退讓開去,打吧打吧,反正隻是受點皮肉之苦。等大家都打累了,自然就會分開了。
我守着棺材。
隻要潭老爺不出事,其他的事情與我無關。
“喂,你做什麼?”我一聲叫。
一個人撿了塊石頭,居然朝着譚大少打了過來。
譚大少是孝子,打了他,自然能擊敗送葬隊伍。
譚大少的身體才剛養好,可經不起這麼折騰。
你有石頭,難道我沒有?
我撿起來一塊,撲過去,就敲在他的後腦勺。
經過在青苗營這麼多天的訓練,打架的本事我可是見漲不少,一下拍過去。
這人身體一軟,就噗通倒地了。
“殺人啦,殺人啦。”
誰殺了?
“都給我閃開。”
有人拿着一個木杆來了,一個橫掃,就把周圍的人逼開一大半。
都說一寸長一寸強,真是一點不錯。
這幫人都是不懂武功的粗漢,誰都沒有空手奪白刃的功夫,被擀面杖粗細的杆子打幾下哪個不是嗷嗷地叫喚。
我一看,差點氣的罵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