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木杆是擡棺材的那根。
我扭頭去看。
棺材居然擺到了地上。
我勒個去,這幫人是故意,存心給我找不自在呢。
棺材哪能落地?
我往回跑,有人跑過去,拿着石頭砸我的腦袋。
我一腳把他踢飛出去。
拿杆子的是魏師傅,他敲打了幾個,還去攙扶譚大少,說道:“東家,你沒事吧,我來給你擋着。”
獻殷勤。
“沒事。”譚大少還不知道狀況。
兩頭都是打出火來了。
這麼一鬧,起碼一個多小時沒了。
誰也沒落到好。
迎親的隊伍一片狼狽,新郎官嘴角都青了。
咱們這邊棺材落地,花圈都被打爛了。
打架告落了。
大家互相飚着狠話,不痛快地分開了。
我沖新郎官叫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可得小心點,别出了事。”
呸。
他朝我唾沫。
我是好心提醒他,這小子以為我在詛咒他呢?
傻瓜。
我走過去,這會兒棺材已經擡起來了。
魏老大來跟我道歉,說:“哎呦,剛才事情急,我就把棒子拿了出來,幸虧把那些人給趕跑了,你可别怪我啊。”
又是邀功,又是威脅。
譚大少也說道:“杜先生,要是沒事,就算了吧。”
我檢查了一下棺材。
好好地。
這個家夥沒有把我的威脅放在心上,肯定在做鬼。
可是他一臉憨厚的模樣,讓我抓不住把柄。
“嗯,走吧。”
“哎呦,擡不動。”
幾個漢子大叫。
我去摸了把,果然變得沉重了。
現在是大白天,陽光正烈,肯定不能夠開館地。
魏師傅忽然說道:“我們帶着黑紗布,可以用杆子撐起來,擋住太陽就行了。”
我笑了起來。
“魏師傅,你準備的可真齊全啊。”
他像是一點都聽不懂我的諷刺,反而點頭。
“你說的是,我啥都備着呢。”
我哼了聲,說道:“你既然能出來擡棺,想必也知道一點這行當裡的門道,告訴你,如果真的出了事,我有的是法子叫你寝食難安。”
他就跟沒聽到一樣。
我氣的牙癢癢。
要不是需要這幫人擡棺材,我根本不耐煩跟他們打交道。
譚大少來問我。
“要不要開館?”
“不需要。”
我走過去,拿出一對馬蹄鐵,哐當敲響了。
“滾。”
我拍着棺材,發出大喝。
立馬輕了。
魏師傅盯着我的手上,眼神露出一絲貪婪。
這下子總算能順利上路了。
到了前頭,出現了一座山。
我們進去。
這裡居然有官道一直修着,直達一座廟。
青羊觀。
這座廟很靈驗,所以來上香拜神的人很多,才有這麼大的财力物力,把道路一直修到了門口,方便信衆往來。
“就是這兒了。”
這麼巧。
譚大少去敲門,然後說明了來意。
有個執事出來了。
收了一大筆香油錢,就點頭應了。
“左邊兩裡的地方有個思鄉院,把棺材送到哪兒,自然有人替你們看着。”
我本來想進去地,但是這裡活人太多,不肯叫棺材進門。
“先去思鄉院。”
這裡擺設的很有門道,适合死人居住。
誰知道到了門口,又起了幺蛾子。
有個道人攔着。
“這棺材裡有鬼祟,不能夠進去。”
魏師傅說道:“何道長,這位可是大發樓的東家,家裡太爺出來了,請你行個方便吧。”
得,又是要紅包了。
譚大少舍得花錢。
急忙包了個。
“嗯,看你還算懂事,就進去吧。”
叮鈴鈴。
門上挂這個銅鈴,忽然發出了響聲。
無心鈴。
鈴一響,必有鬼祟。
何道長跑來了,說道:“開棺,别混進來一個鬼,這裡還有許多人家的屍體,可不能出了差錯。”
這話沒有錯。
但是我心裡起疑。
半路魏師傅就要開棺,被我給擋了。
現在又要開棺?
關鍵是這個何道人跟魏師傅眉來眼去地,一定是熟人。
如果是要錢,那胃口也太大了。
譚大少前後花了不下一百塊了。
潭老爺不可能出鬼祟,但是不能不防。
既然人家都說了,那就隻能開棺了。
“譚老爺子,得罪了。”
我拿出一個秤砣,用紅繩拴着,挂在棺材前頭。
這是跟盜墓的那幫人學來地。
小小秤砣重千斤,堪比大山。棺材上壓着這個東西,就不怕屍體會起來了。
棺材打開了。
潭老爺一下子做了起來。
我吓了一跳。
譚大少更是大哭起來。
“爹啊,你好好走啊。”
我心裡狐疑。
何道人一下子跳出來,拿了個桃木劍,喝道:“呔,本道人在此,誰敢作祟,給我老實地躺下來。”
嘴裡念着囫囵經。
聽不懂,但不是正規的法術。
誰知道潭老爺的屍體一下子倒了。
有效。
何道人就說:“譚少爺,你老子走的不太平,我要施法鎮住,每天給他念經做法,才能夠讓他死後安甯,讓你家宅平安。”
譚大少急忙點頭。
他就說:“死後有陰官看護,不會出事,隻是這請神的花銷,很是巨大啊。”
陰官當面,你敢當着我的面前撒謊?
譚大少拿了一個錢包過去。
“成了,你有心,陰官一定保佑。”
何道人一摸,就樂的眉開眼笑。
接着就慎重多了。
潭老爺獨居一間。
換了棺材。
每天有人打掃上香,祭祀不斷。
我去看那口金絲棺材。
一摸,很正常。
根本沒有作祟的陰氣。
我翻到下面,一推,就發現一塊闆子能活動了。
竟然被人挖了個洞。
剛才那一幕是有人在作祟。
一路上,魏師傅的人離棺材是最近,肯定是他們做的手腳。
譚大少回來了。
他哼了聲,罵道:“六安鎮的這幫人真是不上道,不就是想騙幾個錢,居然拿我老爹的身體做手腳。”
他全都明白。
“不生氣?”
“全當花錢消災了。”
他告訴我。
“土家元給我的符紙,被我藏在老爹兇口。我又花了錢,應該不會有事了。”
但願如此。
把事情料理完,我們就回了大發樓。
我先去了隔壁。
敲門,沒有人應答。
見外頭沒人,我就搬來幾塊磚頭壘着,踩着就翻牆進去了。
裡頭陰氣森森。
我進了屋。
這裡頭還堆着鍋碗瓢盆,飯菜都發馊了。
的确有人住過。
這裡擺着一個神台,已經被踢翻了。
有符紙的灰燼,還有桃木和銅鈴,都胡亂地灑着。
我爬上牆頭,隔壁就是大發樓的後面,跟潭老爺停屍的房間離得很近。
表面看起來,都是一些廢棄的東西。
我做了一個水八卦。
漣漪波動。
牆角下有問題。
我把泥土給扒開,就發現下面埋着一個木頭盒子。
打開來。
就發現裡頭埋着一個木偶。
這個木偶背心貼着一張符紙,上頭寫着譚大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透着一股邪氣。
這麼下去,過不了多久,譚大少就會被害的精氣疲弱,然後一命嗚呼。
真是歹毒。
我解開褲腰帶,一泡尿下去。
咔咔。
木偶崩碎了,冒出黑煙來。
這法術被我給破了。
我回到大發樓,找來了大管家,“你去查查,前些天住在隔壁的是誰?記得小心點,别鬧得大張旗鼓。”
聽說有人要害譚大少,他一臉吃驚。
“杜先生明白,我曉得。”
譚大少從前頭回來。
魏師傅拿了錢,就匆匆走掉了。
“這麼急,連飯都不吃?”
“嗯,他們不要錢,把金絲棺材給要走了。”
我叫了聲不好,就追了出去。
擡着一口棺材,走不快。
在街道拐彎處,被我給追上了。
我叫住了魏師傅,說道:“慢着,魏師傅,做人手腳要幹淨,人可以走,但是東西要留下來。”
他一臉不高興。
“我是要了棺材,可又不是你的。”
我發出冷笑,去打開了棺材。
裡頭是空的。
我的壓勝錢和馬蹄鐵都不見了。
“東西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棺材擡了回來,就沒人去動了。
“既然找不到你要的東西,是不是可以讓我們走了。”
我冷笑兩聲,說道:“我的法器很厲害,但也不是誰都能拿得起地。”
他對我的話置若罔聞。
招呼幾個徒弟,就走了。
他們人多,我要是硬來,肯定打不過他們這麼多人。
馬蹄鐵還好,運氣好的話,還能再得到一副。
但是壓勝錢是阮青紅留給我地。
這是我的念想,可不能丢了。
我猜想,這是魏師傅見了我的法器厲害,起了觊觎之心,趁機就像貪墨掉。
這家夥白天三番四次地挑釁我,現在還想把我的東西拿走,真以為我好欺負。
我氣的牙癢癢。
“我再奉勸一句,把東西還給我。”
“呵呵。”他們根本不理,走的越來越快了。
這會兒天黑了。
“想走,哪有這麼容易?”
魏師傅露出猙獰嘴臉,說道:“徒弟們,看來有人要欺負咱們啊?給他點顔色瞧瞧。”
他們丢下棺材,朝我撲來。
白天那個被我扇耳光地,跑的最快。
“小子,你那麼嚣張,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我掐着符咒。
一條黑影跑出來,是胖小子。
他抓着這人的腿,凍得他一個哆嗦。
“哎呦,有人在拉我。”
他跌了個跟頭,發現腳上多了幾個指頭印,吓得哇哇大叫。
“鬼抓青。”
“有鬼,有鬼啊。”
“别怕,讓我來。”魏師傅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