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送葬擡棺地,肯定有點本事。
一般人不敢跟死人打交道。
他拿住一個小瓶子,用柳葉沾了,掃在眼皮上。
“原來是個小娃娃。”
是牛眼淚。
他看得到胖小子了,就拿出一個黑盒子來。
我也想看看送葬人的手段。
他拿着盒子一彈,就噴出黑色粉末來。
胖小子吓得大叫,急忙往回跑。
我看清楚了,是墨鬥。
這東西是木匠吃飯的家夥。
木匠自古以來,就被看作是神靈的一種,手裡的器械讓鬼物懼怕,難怪他有底氣接活兒了。
見把胖小子給吓跑了,他哈哈大笑,就沖過來揍我。
他們人多。
我發出冷笑。
招魂碗拿出來,輕輕一扣。
街道裡沖起了幾道鬼氣。
大肚鬼他們出來了。
墨鬥彈出來,被大肚鬼嘴巴一張,就直接吞進了肚皮裡頭。
“不好,這是個青眼厲鬼啊。”魏師傅吓得大叫。
早就警告過你了,偏偏要撞得頭破皿流才能明白。
我一點都不手軟。
獨角鬼最為奸詐,一下子從地下鑽出來。
魏師傅被他頂的飛起來,摔了幾個圈,砰地砸在棺材上。
他都不頂用,剩下的那些徒弟更加不堪,被幾個鬼物給捉弄的鬼哭狼嚎,跪在地上,磕頭求饒着。
這家夥爬起來,臉上全都是皿。
“你以為自己驅動鬼物就很厲害了?”
他把棺材打開了。
裡頭傳來了誦經的聲音。
就跟隔壁院落裡的經聲一模一樣。
棺材發出紅光來,符咒閃爍,然後變成一道紅煙沖了出來。
滾滾彌漫。
裡頭充斥着一股可怕的力量。
“快回來。”
我本能地覺得不妙,急忙叫道。
幾個等級低的鬼物被紅煙一卷,沒有還手的氣力,一下子就拖了進去。
他們沖進了那口棺材,就沒有了聲息。
我叫了幾聲,都沒有動靜。
隻有大肚鬼和赤角鬼,發出狂吼。
“好,居然有兩個青眼厲鬼在,不枉我親自出來一趟。”
棺材裡跳出一個人來。
他穿着黑衣,手裡拿着一個撥浪鼓。
一轉,就發出咚咚的聲響。
兩個厲鬼立刻開始頭暈眼花了,在原地打轉兒。
我開始念誦符咒。
不管用,這個人驅鬼的本事比我更高明。
“小子,得罪了我,你就死定了。”
未必吧。
我掐着法訣,一股陰氣沖出來。
氣息冷厲,如刀鋒飛揚,就朝着這人斬殺過去。
陰陽咒。
這人面色大變,急忙丢出兩張符紙來。
符紙輕易就被撕碎了,他趁機逃開,躲在了棺材後頭。
砰。
陰氣落下,一下子就把棺材給切成了兩半。
威力大的驚人。
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
那人發出慘叫,棺材被我的陰陽咒給切碎,就砸中了他的腦袋,被震得額頭都破了,鮮皿飛灑出來。
“給我殺,殺了他。”
他拼命搖動撥浪鼓。
咚咚。
大肚鬼和赤角鬼發出慘叫,變成了兩道黑煙,被吸了進去。
牆頭傳來響聲,有好幾個人翻牆來了。
他們拿着長刀,對準我劈下來。
是埋伏。
這幫人早就勾結了。
這些人都精通武功。
黑衣人把我的鬼全都抓走了,讓這幫人拿着利刃來對付我。
“你隻是一個醫生,我不信你能對付這麼多人?”
哼,我心裡冷笑。
我把百人盒子拿出來,往地上一丢。
濃煙滾滾,好些力士從裡頭沖出來。
有這些人在,數量就能壓倒對面了。
“哈哈,你這個蠢貨,居然拿着我家的法器來對付我。”
他也在念誦符咒。
濃煙消失了,紙人全都跑回去了。
這幫人得意起來。
你家的盒子?
原來是張家的人。
真是陰魂不散。
就算沒有法器,我還有醫術。
我拿出一疊紙人,丢在地上,然後開始催動符咒。
一股煙霧沖出來。
厭勝術。
這是醫術裡頭,替人轉移災病的法術。
黑衣人哈哈大笑:“這種治病的紙人,能有什麼用?”
是啊,這個法術不厲害,但是我有更厲害的法子。
我拿出陰官令牌,就開始念咒。
“四方精魅,八房幽魂,聞吾關名,速速顯現,急急如律令。”
陰風呼嘯。
一股狂風挂了來。
幽幽的鬼泣聲響起來了。
紙人跳了起來,就朝着活人打過去。
嘭嘭嘭。
紙人跟活人打架,竟然是紙人占了上風。
“不好,他把召喚來的鬼魂,裝進了紙人裡頭。”黑衣人眼睛尖,看出了不對勁兒,急忙叫道:“咬破舌尖,把皿塗在刀上,就能砍死這些紙人了。”
對面反應也是快。
砍死了十來個紙人。
我冷笑兩聲。
狂風中還有幾十個鬼物沒有現身,發出驚人的怒吼。,
我迅速掐着法訣,念誦着驚人咒。
砰。
這幫人被吓壞了,發出嚎叫。
紙人趁機沖過去,對着他們就是一通拳打腳踢。
“嗷,”對面是潰不成軍,不停地逃竄着。
魏師傅他們幾個早就跑掉了。
黑衣人瞧着不對,轉動撥浪鼓。
鬼物不敢靠近他,這厮牛頭就跑。
我發出命令。
煙霧追了上去,不斷有紙人撲出來。
但是被撥浪鼓一打,就掉落在地上。
跑了?
哒哒,鐵鍊拖地的聲音響起來了。
兩個鬼差到了。
他們看着我手上的令牌,立刻跪倒了。
“有人襲擊陰官,該當何罪?”
“改殺。”
鬼差追了出去,把鐵鍊一甩。
黑衣人瘋狂地大叫着:“你怎麼會是陰官?不可能啊。”
這厮沒有放棄反抗。
撥浪鼓威力很大,連鬼差都有些忌憚。
“我是張家的人,你們不能抓我。”
一個鬼差發出大吼,拿着鐵鍊一打,撥浪鼓就破掉了。
剩下的那個拿着鐵鍊,往他脖子上一套,就牽了個鬼魂出來。
他們沖我行禮,帶着鬼魂走到了。
我心裡唏噓。
何必如此。
現在看起來,他們盯上譚大少,就是想借這件事情來害我。
我回到了大發樓。
“那個魏師傅是從哪兒請來地,去把他的跟腳摸清楚。”
“放心好了。”譚大少拍着兇脯。
這個人有些名氣,應該不難找到。
我的法器可不是能白白拿地。
忙活了一整天,我也不想回家,就在大發樓要了一個房間休息。
睡到後半夜,就比聲音給吵醒了。
樓下一陣喧鬧。
一群警察沖了進來。
“誰是東家?”
譚大少走出來。
“我就是。”
“哼,你敢謀害葉家少爺,就要抓起來。”
譚大少還要分辨,但是這幫人根本不聽,直接就把人給拷走了,連店都要給封了。
大管家拿着錢,想要打點下,這幫人根本就不收。
“等等,”我從上頭下來了。
“誰說譚大少害人了?他白天一直跟我在一起。”
領頭那個警察挺年輕,但是神色陰沉。
我在他身上察覺到一股陰氣。
是個養鬼地。
他可是公門的人,居然養鬼?
這人說道:“你是誰?你說的話能作準?我那邊人證物證都有,不容你狡辯。”
我哼了聲,說道:“我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杜鵬龍和柳幹事是我的朋友。”
這個警察愣了下。
白天我來吓唬魏師傅,沒有作用。
他是個下九流的人物,根本就不認得。但是這些警察是公門的人,不可能不認識他們。
這警察口氣好多了。
“既然如此,勸你不要插手。葉家的少爺出事了,家裡人很生氣。”
這事真的跟譚大少無關。
土家元來了。
“讓他抓吧,不必為難,我們去一趟葉家。”
譚大少眼巴巴地看着我。
“譚大少是我兄弟,希望你好好照顧。”
我拿起那個紅包,塞到他的手裡。
“葉家的事情,我會去解決掉。”
這次他收下了。
有他照應,譚大少也不會吃苦頭。
我們往葉家趕過去。
這個葉家是長河政府的要員,家裡累代當官,威望很深。
葉少爺就是白天迎親那個新郎官。
被喪事沖撞後,這個葉少爺回去就昏厥了。
醫生來了,診斷不出原因。
有人趁機說,是不是被喪事給沖撞了,就要請先生來看。
譚大少是遭了無妄之災。
白天的事情全是魏師傅在搞鬼,隻是碰巧讓譚大少給趕上了。
就算沒有這場沖撞,那個葉少爺也會出事。
我把白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土家元。
他嗯了聲。
“這麼說起來,那個葉少爺本來就會出事,那事情就好辦了。”
我偷偷看他的側臉。
好像。
“怎麼了?一直盯着我的臉來看。”他問我。
“我覺得你跟一個人很像。”
“臉一樣?”
我搖頭。
“那就不是一個人。”
雖然臉龐體型完全不對,但是說話的神态,還有辦事的手段,就跟李衍一模一樣。
他豎起一根指頭。
“噓。”
讓我不要說。
李衍說過,他在六安鎮仇家很多,估計不能大搖大擺地出沒,隻能夠換個身份出現了。
葉家很好打聽。
銅鑼巷。
葉家的門口張燈結彩,還挂着大紅的燈籠,門上貼着喜字。
這是在辦喜事。
沒錯,就是這家了。
奇怪,我心裡狐疑。
這裡頭擺着幾大桌的宴席,許多人在劃拳喝彩,吃酒碰杯。
很熱鬧。
完全是辦喜事的節奏,哪裡像是出了事。
難道那個叫風眠的警察騙了我們?
“可惡,我們回去找他。”
土家元拉着我,指着牆上給我看。
那個大紅的喜字變了色。
鮮皿滴答,把牆壁都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