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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海誓(四)

小姨太 楚容 2290 2024-01-31 01:09

  一網提起,跳躍着銀鱗。我更是歡喜新奇,冰绡樂得跑前跑後,贊歎着這海裡的魚果然比揚子江中的魚生的五色斑斓的可愛。

  緻深給我指着說:“看,這是海烏賊;在海裡噴墨躲過敵人襲擊;這是海鳗,這是八爪魚,你看……”那八爪魚無數觸角,吸盤緊緊吸附在緻深手臂上。

  “這滋味新鮮可口。”緻深拾起一隻小章魚,塞去口中。我驚叫道:“哎呀,你……”

  “夫人,嘗嘗?”他提起一隻在我眼前晃,滿是頑皮的神情,吓得我躲避,他卻撲向我戲谑着。我捶打他,嗔怪着:“讨人嫌!”

  “讨人嫌自然不好,讨夫人嫌就另當别論。”他嬉皮笑臉,簡直是無賴。

  我惱道:“讓你屬下看看你這副模樣。”

  “我如何了?”他不服,又來撲我,我忽然眸光掃過海面,指着前面迅速移動來的豎豎的一道帆闆般的白色東西問:“這是什麼?海豚嗎?”

  他先是不理,草草掃一眼,忽然失聲大叫:“有鲨魚!”

  船上的漁夫如臨大敵般呼喝着:“快,快,魚叉,魚網,有鲨魚,鲨魚來了!”

  一片慌亂,我不知鲨魚是何物,但從衆人驚駭的眼神中發現不祥。緻深拖我的手握住桅杆說:“你,哪裡也不許動,低頭俯身!”

  說罷一撩前襟掖去腰間大喊:“魚叉給我!”

  耳聽了鄭興國在吩咐着什麼,抄起魚叉,罵一句:“捉了他幾日都不曾出現,如今果然來了!”

  為了誘惑那鲨魚靠近,漁夫娴熟的将個竹籃放滿了皿淋淋的鮮肉扔下海去,又在海水裡敲到一塊木闆,發出木魚般的響聲,嘟嘟嘟……

  我瞪大雙眼,隻看到那尖嘴利齒的畜生從海中如鬼一樣襲來,嘭的一聲船身劇烈搖擺,險些将我掀飛出去。我緊緊抱住桅杆,驚魂未定時,忽見鄭興國手提魚叉,嗖的一聲将魚叉擲出,那龐然大物狡猾的一躲,魚叉落水。

  “我來!”緻深上前,鄭興國嚷,“打他的左邊!”

  緻深已飛叉擲出,就聽一陣喝彩聲中“中了!”“中了!”

  皿花染紅了海面,那鲨魚沉沒水中。

  “跑了?”冰绡偷聲問,我卻一顆心悸動不定。才稍定下心,剛要開口問。猛然間,一股海浪沖天而起,那受傷的鲨魚頂着魚叉,窮兇極惡的向漁船襲來。我看清這畜生,看來足有五六尺長,兇悍的牙齒如刀鋸,向我們撲來。

  “小心了!”緻深拾起一魚叉飛擲過去,好險,那鲨魚就在離我們的漁船咫尺間被打退。

  “魚叉!拿來!”鄭興國大喊,冰绡眼疾手快,不過一切的一把拾起漁船颠簸滑來腳下的魚叉遞過去,卻是身子一晃,被撞飛出去,眼見就跌向大海。

  “冰绡!”我的聲音撕裂般驚叫失聲,瞬間,鄭興國一把抓住冰绡的臂,一把攬入懷中,搶過她手中的漁叉,飛叉擲出。

  “好身手!”緻深贊歎大吼一聲。

  “太近了,閃開!”漁夫驚呼聲中,就見那狡猾的鲨魚避開魚叉猛然撲來。

  “啊!”我驚得大叫着,卻聽“砰砰砰砰”接連幾聲槍響,我驚得閉目抱住桅杆,直待腰間被那有力的大手抱住,我知道是緻深。我睜眼,見緻深手握槍支,眼前的海水一片鮮紅。

  鄭興國在大喊:“中了,打中了,快,繩索,套上他,别讓他跑掉。”

  “套上了,套上了!”男人們歡喜驚呼着,漁夫甩去海裡的鲨魚的繩索足有我手腕粗。

  緻深拍拍我的手,示意我平安無事莫慌。他轉身去同鄭興國擡起一塊交疊如船舵狀捆在一處的木闆扔去海裡。他二人逆着日光脫去衣衫,套上皮套手,提着魚叉,一個猛子紮下水去。

  “緻深,小心!”我吓得面色慘白,呼喚着,他不要命了嗎?

  海浪翻湧,皿花四濺,兩名勇士在海裡搏擊追殺鲨魚,那可怕的畜生兇悍的躍出水面,又沉下。如此垂死掙紮幾次,它漸漸的停止了掙紮。水面恢複平靜,緻深和鄭興國相繼爬上船來。緻深躺在甲闆上喘氣,咳嗽幾聲道:“真的,不複昔日了。”

  鄭興國套上衣衫,也是喘息不已:“這鲨魚,掙紮到盡頭,就會僵死,那時最易縛住擒獲它。”

  魚叉上有麻繩,捆綁了那鲨魚在漁船後,拖着回航。我随被緻深緊緊摟住,可還不免是心驚膽戰,滿眼模糊。難道男人的心就都是如此骁勇好戰?已征服那猛獸為榮為樂?

  “咱們這海港,能捕鲨的高手,二十餘年都沒遇一個了。這鲨魚近海傷人的事頻繁複發,官府都束手無策呢。”漁夫在一旁感慨着。

  靠岸時,岸上漁民們歡呼雀躍的奔來,緻深在船上笑了回頭,落日镕金,将緻深沐浴在金光萬丈中,天神一般。此刻的他,在我眼裡何止是英雄?

  漁民們聞訊熱情湧來慶賀。漁村的習俗,未成年的孩子都要來摸摸那鲨魚鋒利的牙齒,壯膽色,成為好漢。那鲨魚如刀鋒的牙齒,猙獰的面目,我吓得肝膽皆寒,不敢去看。宰了鲨魚,分食鲨魚肉,那鲨魚肉竟然是生吃的,蘸了鹽巴調料。

  漁夫們灌着燒刀子酒,吃着生肉。漁婆們娴熟地解着鲨魚,熬鲨魚湯,依約還有些腥味,但是香氣撲鼻。

  緻深和鄭興國早已按捺不住那份豪氣,拿上漁夫分給他們的一大塊最鮮美的鲨魚肉和天九翅,直奔去鄭興國在鎮子上的宅子去吃肉暢飲。

  很簡樸的宅院,适才我們叩門時曾迎接我們的老婆婆笑眯眯的迎了我們進屋,隻是一聽要吃生魚肉,不由吓得連連擺手勸阻。聽口音,這位老婆婆是閩南人氏,話語我都不大聽得懂,隻是聽她在絮絮叨叨說着什麼。

  緻深一笑道:“小鄭呀,你如何不娶一房妾室随軍呢?也好照顧起居,添些人氣。”

  鄭興國一笑道:“賤内也如此說,無奈,日日忙于軍務,這尋枕邊人,還是要謹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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